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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色昏暗,似風雨欲來。

  城外蠻夷收了楊桃親筆書函後,勃然大怒。

  既然薊州守將不如邊城總兵識時務,拒納財物以降,只能強入掠奪。

  晌午賊至,

  火器轟鳴,遍地糜爛

  第29章 極刑

  轉日,京城。

  皇上喜怒交加。

  喜的是楊桃力克敵軍,終以兩萬守軍重挫蠻夷銳氣,使其吃了入關以來第一場敗仗。

  怒的是,蠻夷繞過大同,直奔薊州,有人密奏,竟是於松賄賂蠻夷,求其退兵,致使薊州危機。

  如若不是楊桃,估計蠻夷現在已經到了京城腳下。

  滿朝文武驚愕之餘,爭相斥責。

  仲廷玉立在一邊,低垂了眼睫,默不作聲。

  密奏雖非自己親筆所書,卻極儘自己心中之念。

  通篇儘是謾罵於松之詞,至於林軒,則在最後以一句‘庸才如此,卻不知何人所引’帶過此話貌似不起眼,然而入了皇上的眼,就有如利錐當心。

  於松是林軒推薦的,推薦後,林軒就因皇上盛怒而致仕,誰知道林軒會不會因此懷恨於心,而給於松出此下策呢。

  正如先前所料,

  皇上怒不可遏:“把於連給朕逮回來,予午門斬立決!將林軒追回來,立即下獄!”

  ***

  前些日林軒走的時候,送行的人寥寥無幾。

  為官數十載,林軒的行李也只是些書卷薄銀,下人都沒幾個,就這樣直奔老家而去。

  兩手空空而來,兩袖清風歸去。

  倒也乾淨利索。

  拜別了幾個老知交,林軒起身上路,

  想當初,權傾朝野,誰人不敬,

  到如今,勢去時衰,零落如飄糙。

  好在林軒的老家離京城並不遠,僅僅幾十里地,且路盡繁城,時間打發的也快。

  以至於皇上追回的聖旨到後,林軒已經在家裡呆了兩日。

  將聖旨迎進屋,林軒倒是很鎮定。

  只是問隨行的人,皇上給自己定的到底什麼罪名。

  答曰:專恃欺隱,薦庸誤國。

  林軒面色陰沉:雖罪不至死,但我定死於非命。

  待抵達京城,林軒立即下獄,聽候發落。

  皇上一時氣焰攻心,但也沒動殺林軒的主意。

  畢竟林軒兢兢業業,皇上都是看在眼裡。

  但此次事宜,林軒亦脫不了干係,不處置不足以泄心頭之恨。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入獄當夜,林軒輾轉難眠。

  四壁鐵鎖冷,孤燈囚糙涼。

  忠肝無用處,冰心遭墨藏。

  正難耐的感傷,卻聞牢外,聲音悉悉索索。

  看守的獄卒不再打瞌睡,反而起身扯著脖子超一側張望,滿臉費解。

  林軒凝神思索半晌,忙坐起朝牢外望去。

  那獄卒已然不在座位上了。

  只剩了一盞欲滅的油燈,孤零零的立在破舊的桌子上。

  林軒打了個寒戰,雙手攥緊了手邊的稻糙,雙目圓睜。

  幾雙黑靴踩著滿地污漬,停在了牢門外。

  鐵索嘩啦啦的響,那聲響,刀刃一樣,絞的人心滴血。

  林軒一見便知來者何意,雖早有準備,但真到了這時候,也是止不住的抖。

  “……你……你們……”

  黑靴人個個半蒙了臉,也不說話,只是麻利的架起林軒,結結實實的五花大綁。

  這到讓林軒有些意外,本以為不是白綾就是鴆酒,看這陣勢,倒也猜不透了。

  不過,林軒很快就知道了第三種死法。

  寒光乍現,數十根手指粗的純鐵長釘極致的鋒利。

  林軒動彈不得,面如灰土:“林軒今日死於玉手,因果所得,以往恩怨一命償還!只憐我痴心報主,欲以性命歸於朝廷,而非枉死在這……”

  黑靴人脫了林軒的褲子,順手將其塞進林軒口內,極不耐煩的,“林大人,上路吧。”

  錘起釘落,林軒只覺後*庭盡裂,疼痛撕心裂肺。

  第一根長釘沒入密*穴後,緊接著釘入第二根,

  第三根,

  第四根……

  血混著糞尿浸透了身下稻糙,黏黏糊糊的,蛆蟲蠕動,爭相啃噬。

  牢房裡腥臭瀰漫,比屍臭更令人作嘔。

  如同酷刑較死亡而言,也是更加的驚悚的道理。

  被冷水澆醒後,林軒抖若篩糠。

  下半身已然腸穿肚爛,數十根鐵釘下去,約大腿般粗細,插在四分五裂的紅肉里,觸目驚心。

  林軒的牙齒幾乎咬碎,又發不出聲響,忍的眼眶欲裂。

  “林大人還真是依依不捨。”

  最後一根鐵釘立起,卻不再是對準下身,

  “這回是真的要上路了。”

  語畢,手起錘落,長釘子林軒腦門穿出,腦漿迸裂。

  林軒雖身處宦海,仍心繫天下,胸懷萬民,

  然終為仲廷玉所害。

  ***

  燭光如豆,映著仲廷玉修長的身體,眉黑如墨,膚色蒼白。

  有人推了房門而入,黑靴污漬斑斑。

  在仲廷玉耳邊低語了幾句後便退了出去。

  仲廷玉面無表情,伸了一根玉琢般的指頭,繼續翻手上的書卷。

  很快就又翻了一頁。

  然後整個書卷全部合上。

  細白的手摁在上面,指尖由於用力而染了些微的玫紅。

  屋外皎月如銀,刷白了一方水土。

  皇城腳下,宮闕樓榭如沐晶輝。

  黝黑的眸子裡流光閃爍,全無半點興奮。

  沉思了半晌,起身推開門,

  染了滿身的月白,仲廷玉整個人更顯脫俗的俊俏,仿佛夜裡生出的遊魂一般,隨時會沉入轉角的漆黑里。

  所以當幽竹被其叫住的時候,也不由得心裡暗暗一驚。

  端了一盞青燈,幽竹引著仲廷玉到密室,按照吩咐燃著了火盆。

  做完這一切,幽竹欠身告退。

  銅爐內的炭火,燃著幽幽的藍光,

  突然竄起明亮的火舌吞吐著紙張。

  這些年,但凡寫奏章舉薦林軒的,或者不是自己安排彈劾林軒的。

  包括截獲的書信,密函。

  林軒全部隱形的勢力都在這裡,有些被利用,而不能利用的,也早被下放到地方,脫離了權勢中心。

  楊桃不在其中,因為楊桃是明面上的。

  也是最不可能的,卻真的成了最後扳倒林軒的利器。

  仲廷玉冷著臉,一張張的將這些東西丟進火盆,燒成灰燼。

  林軒死了,這些先前書稿留著就是自己處心積慮的罪證。

  而如今,才是真正的死無對證,世上也全無了半點憑據。

  炭火重新緩緩成幽藍,紙灰搖曳,落在地上,盪成粉末。

  接下來,只剩下最後一個人。

  無論手段有無閃失,自己也定是萬劫不復。

  仲廷玉從打開暗格,摸出了裡面的物什。

  手持摺扇,緩緩展開,

  春花細雨繪成的扇面,已然枯乾泛黃,褶皺深深淺淺的,。

  扇面一抖,仲廷玉黑眸氤氳。

  “楊桃,我該如何是好?”

  ***

  蠻夷退兵三日後,楊桃望著滿城瘡痍,茅塞頓開。

  這蠻夷真的只是來搶的,不讓搶就打,打不贏便換個地方搶。

  搶不到,自然就回去了。

  皇上聖諭,犒賞薊州駐軍。

  入夜,人聲鼎沸,花團錦簇。

  楊桃首當其衝,又被灌了個腿腳發軟。

  吳連眼見楊桃吃不消,忙將其從人堆里撈了出來,扶回了官邸。

  楊桃其間沿路吐了三次,方才漸漸的醒了酒。

  吳連自己也喝的不少,本想著差人給楊桃煮上醒酒濃湯,可不知怎的,兩個人坐在屋子裡又小酌起來。

  兩人就著一壇梨花白,暢億當年,好不痛快。

  吳連醺醺然,言語間也不由得放肆了起來。

  “那時我以為我與你關係最好,可是突然來了個仲廷玉,生生的將你從我身邊奪了去,叫人好不可惜。”

  楊桃放酒碗的手指一頓,眼底酒意更濃。

  整日疲於戰事,已然將臨走時心中的不快忘的一乾二淨,突然聽吳連提起仲廷玉這三個字,心中不免堵塞的慌。

  吳連見楊桃不語,也沒多想,只是繼續道:“物以類聚,你們都是聲震一方的才子,現在又都為朝廷重臣,有友如此,真是羨煞旁人。”

  楊桃眉頭重重的皺了一下:“我與仲廷玉道不同不相為謀,早就不同以往了。”

  吳連並不驚訝,只是輕輕搖頭,仰頭喝了一口酒:“實話說,我也早有耳聞你與仲廷玉不合,這也難怪,你清正廉潔,他可是出了名的京城太歲,任誰上京都要在他那兒退層皮。”

  楊桃垂著眼,提壇朝碗中注酒:“那你回京也去他府上獻禮了?”

  吳連啞聲大笑:“沒有。說來慚愧,自上任以來,從參將混到總兵,全無進京面聖的機會,自然也就沒見過諸位久負盛名的大人。但還好這最出名的兩位,你,我現在見著了,仲廷玉小時候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楚,他生的跟個瓷人兒一樣,雖至今未見,但吏部尚書玉骨冰肌之貌也被人描繪的入木三分,心中早有輪廓了。

  楊桃不語,把玩著手邊的酒罈雙耳,任吳連說著仲廷玉,神情越加恍惚。

  吳連瞧見到以為楊桃又要喝過去了。

  酒過三巡,吳連突然瞳孔熠熠。

  “你知道林軒跟仲廷玉之間的事麼?”

  楊桃端了酒碗送到唇邊正要喝,聽吳連突出此言,愣了一下“何事?”

  吳連眼神閃爍:“在國子監時,你跟仲廷玉和林軒私交都不錯,難不成他們兩個人誰也沒跟你說?”

  楊桃放了酒碗,費解的盯著吳連。

  吳連將見狀,唇邊笑意漸濃“看來你不知道。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一個是你老師,一個是至交,這事對你而言,恐難以接受。”

  楊桃被唬的酒醒了大半,“但說無妨!”

  吳連故作神秘“當日仲廷玉在國子監待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離開,這其間的緣由,你可曾知道?”

  楊桃皺眉道:“不知道,他突然就走了,一句話都沒留下。”

  吳連拖長聲調:“那就對了。”

  楊桃些許惱怒“你賣什麼關子。”

  借著酒勁,兩人又是同門,吳連倒也毫不畏懼,只是提起酒罈緩緩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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