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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客譏誚:“嗤,讀書人心腸硬起來也是狠絕!罷了,不勞你動手。不過臨死前求個明白,當然你可以不答,三輛車裡可有真身?”

  李爵搖頭,又補一句:“也不在縣衙。”

  “哈哈哈哈哈——”刺客笑得痛快,“好你個李狀元,滴水不漏,今次當真服了!”

  “我說過,不會讓大人死的。死也不會!”

  “是,你敢死,也敢讓別人死!豁得出捨得下,謀略玩兒到視人命如草芥,你豈會敗?”

  李爵頓了下,瞥了眼一旁愣怔的辛星。

  “挑撥完了?你可以死了。”

  刺客眸光一暗,抬起掌來猶豫片刻,橫下心往自己心口拍去。

  “等等!”辛星忽出聲喝止,大步走向刺客,眼卻望著李爵,“觸犯刑律該當伏法,押他回去公審以正視聽。”

  李爵神情涼薄:“你要死了!”

  辛星不解:“啊?”

  其時,地上跪著的刺客突然發動,一記簡單實用的掃堂腿正中辛星脛骨,她立時摔了個四仰八叉。人還未爬得起來,已遭一招致命鎖喉。

  刺客抓起辛星扣住她步步後退,警惕著面前寸步未動的李爵。

  “別放他走!”身為人質,辛星倒是慷慨,不懼身死。刺客笑她:“快別拿命賭!他並非不敢捨棄你。”

  辛星無畏:“舍便舍,拉你墊背,姑奶奶賺夠本兒!”

  “喔?”李爵歪著頭,意興闌珊地看著兩人,“既如此,我倒要成全你了。”

  言罷身動,迅如疾風掠至辛星近前,舉拳便打,不偏不倚擊在女子腹部。

  可奇怪,辛星感覺身上不痛不癢的,還以為李爵只做個樣子,並未真打。

  與此同時,喉間的壓迫反而漸漸鬆弛。她下意識扭頭看刺客,那人已然一臉驚愕仰面跌倒。

  “隔山、打牛?”

  辛星劫後餘生,一臉興奮地望著李爵。

  李爵白她一眼:“那叫斗轉星移,我沒練過。”

  “啊?那他怎麼?”

  李爵無奈地指指她身後。黑暗中視距有限,辛星費好大力才看清十步遠的樹後頭坐著個人,正沖這邊擺手示意。再仔細分辨,正是早早跳車迎敵去的車把頭,腿上穿了支箭,故而只得坐著。李爵一早察覺他隱身在那處,方才故意作出副玉石俱焚的架勢揮拳打過來,只為吸引刺客的全部注意力,讓他無暇顧及身後的偷襲。

  將刺客翻過身來,後脖頸上赫然一枚折斷的箭頭,以暗器手法打出,直鑲進骨頭裡。論準頭和勁道,足見得車把頭這門技藝已練至爐火純青。辛星想起來,這人是田力的副手,叫林茳,素來寡言,是個性子溫和沉靜的人。

  辛星最佩服功夫好有本事的人,不由對林茳多添了幾分欽佩,更對運籌帷幄的李爵萬分服氣。高興起來,手舞足蹈,揮手一拍李爵胸膛,贊道:“真有你的!”

  沒想到李爵卻反而狠狠推了她一把。

  辛星整個人懵了,訥訥望著他,俄而倏然面色一沉。

  “你的傷?”

  李爵打完人便一直捂著胸口,垂頭不語。辛星上前兩步欲要攙扶,他卻伸出一根手指戳著她肩窩用力推抵,咬牙道:“你離我遠點兒!”

  辛星急了:“我真以為你好了!”

  李爵罵了句:“好你大爺的!”

  今晚的李爵脾氣特別暴烈。借著曖昧的月色,辛星看見他額頭面頰上汗水如瀑,將頭髮都打濕了,不由暗驚,還想上前。

  “再走近我殺了你!”

  “噗——”意外,不遠處坐在樹下的林茳居然禁不住笑了出來。

  辛星扭頭啐他:“他都這樣了你還笑?”

  林茳也受了內傷,邊笑邊喘:“我笑的是你,得意忘形,把先生給打了。哈,咳咳……”

  “我沒使什麼力氣,就擊掌似的。哎呀,”她再次試圖靠進李爵,“我知道錯了!我先扶您坐下成嗎?”

  李爵兀自垂著頭呼哧呼哧喘,已無力氣再說些什麼,肩頭狠狠一晃,眼看要栽。辛星一步跨近堪堪托住。奈何男子身量高體也重,小妮子半扶半抱,自己都將站不穩了。

  正發愁,又聞遠處馬蹄聲急促奔來。辛星已無暇去分辨來者敵我,足尖夠著地上掉落的馬鞭子向上勾踢,輕鬆接在手裡,抖抖腕,嚴正以待。

  所幸來的是田力。籠統地說了己方人馬館驛遇襲的經過,安然退敵後從捉到的俘虜口中知曉刺客主將奔了李爵這路,忙快馬加鞭趕來馳援。

  路上見著七倒八歪的屍首,敵我雙方皆有,田力心裡既悲且急。此刻見李爵等人平安,總算心下稍感寬慰。只是看見李爵傷情反覆,他總是自責難過。

  自辛星手裡把人接過來時,李爵已意識半昏,田力讓他靠在自己肩頭,嘗試輕輕喚醒。

  李爵仿佛聽見了,哼哼唧唧“唔”一聲,軟綿綿抬手按在田力胸口。田力不明白他何意,以為他嫌站著不舒服,便想慢慢放他坐到草地上。不料李爵悶哼一聲,渾身痙攣一般抽動了下,嘴裡頭絲絲倒吸涼氣,好容易擠出一字:“疼!”

  相識以來,田力印象中的李爵一向是不肯示弱的,即便受傷那日陳森摸他斷骨重接,劇痛之下幾乎暈厥也未見他吭一聲。這工夫卻□□起來,顯是連抬一抬手都牽疼,田力頭一件擔心:“不是斷骨又錯了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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