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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銀針的手開始發顫,楚敖頭上已經大汗淋漓,英俊的濃眉幾乎絞在了一起,他閉上了眼睛,不去看鏡中越來越模糊的已經發白的臉,只用手指丈量了分寸,照准了穴位扎了下去。

  “呵呵,楚敖,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啊!”林忠如同天籟般的聲音響在耳畔,只聽聲音就能想到他那驚喜的神情。

  “果兒,真是個傻瓜啊,每次都相信……”楚敖剛剛扯出一絲笑意的嘴角,就又被疼痛逼得緊緊抿成一條堅硬的曲線。

  手裡又下去一根。

  就這樣,想著心愛的人,想著他的一言一笑,手裡的針已經紮下去十六根,楚敖早已痛得幾乎暈厥在案前。

  “楚敖,我喜歡你。”如同四月的暖風,帶著春雨萌動新芽的濕意,在楚敖的耳畔,輕輕地吹過來,是林忠,終於被自己結結實實摟在懷中,粉粉地小臉貼緊了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臟,輕輕吐出這一句,這日思夜想的一句。

  “果兒……”楚敖輕輕喚著,淚水終於從眼角中滴落,與此同時,第十七根銀針也穿透了皮膚……

  第二日清晨,林忠和眾大臣們一起在大殿內上早朝,直到退了朝,也不見楚敖的身影,問了掌事的宮人,才知道楚敖一早就差人來抱恙請了假。

  立刻騎了馬,奔向金府,卻在門口被家僕攔下,“不好意思,三皇子,楚大人感染了風寒,不便見客,您請回吧。”

  “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我來了,他會見的。”林忠的眼睛往門裡面張望著,不願意就這樣回去。

  “對不起,三皇子,大人說了,尤其是您,他不見。”家僕們撲嗵跪了下來,“請三皇子回吧,別為難小的們了。”

  “什麼?偏不見我?”林忠心裡納悶的很,這楚敖,到底怎麼了,一個傷寒,即便是怕牽連別人,隔著遠遠的一道帘子,讓我看一眼也好啊。

  可是家僕們連門都不讓進,林忠也不好硬闖,只得失望而歸。

  楚敖,你到底怎麼了,怎麼好像是在躲著我。

  林忠當然不知道,此時的楚敖,正發著高燒,在床上臥著,人事不省。

  連續七日,楚敖都沒有上早朝,每每林忠望向大殿內那個空空的角落時,心裡也空落落的,好像裡面的某種東西,被不在的那個人扯走了。

  第八日,林忠下了早朝,在前往寧安妃寢宮的途中,一下子被人從後面蒙了雙眼。

  “誰!”林忠警惕地大喊一聲,畢竟自己以前被人伏擊過。

  “猜猜我是誰?”後面的人故意捏著嗓子問道。

  林忠嘴角一笑,這聲音,就算怎樣修飾,都難掩其中那份低沉沙啞,可怪也怪在,那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卻總是能透出輕佻和戲謔的意味來,當然,只是單單對林忠。

  並不急著回答,林忠只微微笑著,任那人在身後的呼吸吐納,輕輕擦過耳邊。還是那天那個湖邊小亭,還是那天那雙溫暖的手,還是那天那個人,好像那天他們從不曾離開,一直在這裡呆著一般。微風輕掠,衣袖揚起,拂過林忠的臉,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的舒暢,心中找回一種踏實感,是的,他在身邊,自己的心,總算是落在了實處。

  “回來了?”

  那雙手有一點輕顫,似乎對答案有點出乎意料。

  “嗯,回來了。”

  手放下來,林忠看見了背著藥箱的楚敖,幾日不見,竟然瘦了這麼多!臉色也是蠟黃的,可還是咧著嘴傻傻地笑著。

  “果兒,帶我去見娘娘吧,我可以治好她的眼疾。”楚敖把藥箱捧起來。

  “胡鬧,你又不是御醫,哪裡懂如何治眼疾。”林忠以為又是他的惡作劇。

  “誰說我不懂,我在南華的時候,可是在太醫院學過醫理的。”楚敖急忙脫口而出。林忠看著他的眼睛,極認真的眼神,不像是在開玩笑,可是,那是自己母親的眼睛,交到他手裡,萬一他毛手毛腳的,傷了母親可怎麼辦?

  正猶豫著,楚敖拉了他的手,“別呆著了,走啦!”

  寧安妃正靠在窗邊聽鳥鳴,聽到林忠的腳步聲,笑容又爬上了嘴角,再一細聽,是兩串腳步聲,哦,那位楚大人,今日也來了嗎?

  “母妃,泰亨說他可以醫你的眼睛。”林忠一進來就沖寧安妃喊著。

  “是嗎?”寧安妃的又驚又喜,“沒想到楚大人也懂得醫理?”

  “說得就是呢,我也懷疑他是不是能治好母親的眼睛,萬一治不好,別讓您再多受了罪。”說到底,林忠還是不太贊同讓楚敖來醫治。

  “沒關係,果兒,我已經是全瞎了,再壞,還能壞成什麼樣子?不妨讓楚大人試試。”自從那日見過楚敖,寧安妃就從心裡對他有了信任的感覺,這個人,不同於宮中其他大臣,好像不是什麼勢利之徒,言談舉止之中,都存著一份誠懇,單憑這點,寧安妃心裡就有了一份妥貼。

  得到了寧安妃的許可,楚敖再不理會林忠想阻止的心,打開了銀針盒,裡面鋪滿整整齊齊的二十根銀針。

  見是銀針,林忠的手又伸出來擋在前面,“針灸之術太醫們已經試過了,並無效果。”

  “殿下,相信我,這個方子沒人試過的。”楚敖輕輕推開他的手。

  “娘娘,您只管放鬆,我這方子,是經過多人試驗了數十遍的,絕對穩妥。”說罷,兩指捏起一根,輕柔地揉搓著扎進準確的穴位。林忠的喉頭,隨著那一針的下落,重重地滾動了一下,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來。

  過程很是順暢,比起太醫院裡任何御醫的手法,楚敖似乎更嫻熟整練,下針處,寧安妃只感到如同小蟲噬咬般地輕微蜇痛,並不十分難忍。看著母親並無大礙,林忠緊緊揪著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只落了五針,寧安妃的眼前就漸漸出現了模糊的人影,她激動地抓住林忠的手,“果兒!我可以看見人影了!”

  “真的?母妃!真是太好了!”林忠欣喜若狂。

  再扎進七針,寧安妃已能辯出林忠的五官了。最後八針,寧安妃眼前的世界已經完全通透明亮,她終於又能看見了。

  “果兒,我的果兒,快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寧安妃急著捧著林忠的臉細細端詳著,母子二人喜極而泣。

  自然是對楚敖千恩萬謝,又許諾給他加官進爵,金銀財寶,可楚敖一直笑而不語。

  待出了後宮,林忠一下子抱住了楚敖,感激地又落下了眼淚。

  重重一聲:“多謝!”

  被他忽然這樣抱住,楚敖一下子僵住了身子,好半天反應過來,先是沉默,接著又輕輕吐出一句“不必客氣”,似乎帶著點嘆息。

  傻瓜,我是多麼希望你不要對我說謝謝,我想有一天,你摟著我,無關於感激,只是因為你和我一樣,有了相同節奏的心跳。

  “楚敖!你這回可真是救了我的命了!你不知道之前那些日子,我每天都是怎樣在內疚中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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