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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法等待

  ……”

  我在高cháo處反覆流連,一遍一遍,眼睛濕透了,這次我沒掩飾。

  做腎動脈照影那天,算算時間,曉風應該在做透析,於是打電話給我媽問曉風的情況。我媽說他精神狀態不錯,一直在寫字,不知道寫的是什麼。我說,哦,別讓他太累。手術前一天晚上,我睡不著。大半夜,手機響了兩聲信息鈴。曉風發來一條簡訊,很短,他說,哥,我愛你。窗外的月亮雪白一片,我知道這一刻,他也一定在明晃晃的月光里不能成眠。我沒回他,只在心裡默默地說,哥也愛你。

  尾聲

  手術安排在五月十號,我媽說她算過,是個好日子。我從麻醉中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她說手術很成功,移植給曉風的腎臟已經能排尿了。我只覺得似乎有人挪走了肩頭千萬斤的擔子,一時輕鬆得不知如何是好,“嘿嘿”地傻笑了兩聲。我身體恢復得很快,幾天以後已經能下床去看曉風。他看見我有些驚訝,說你怎麼回來得這麼快?我說掛著你唄,不放心。術後出現的輕微排斥,曉風都挺過來了,連醫生就驚詫他的意志力。私下裡都說,非親屬移植,這樣的效果很難得了。我跟我媽開玩笑,說你當年沒扔孩子吧?還是說我根本是你揀來的呀?她沒搭理我。我知道她還是有點生我的氣,讓她完全接受我跟曉風的關係,對老太太來說還是挺難的。所以曉風一脫離危險,她就回家了,說孫子放假,沒人看著不行。我也沒挽留,她不反對我就已經是謝天謝地,讓她留下來祝福我們,依我媽那倔性子,估計得下輩子吧!我手術兩個星期以後恢復上班,那時公司忙上市,不容我多休息。我給曉風請了特護,並且夏純剛那小子也挺夠意思的,一直幫忙照看。我沒主動跟他交代腎臟的來源,也許將來某一天,他會自己發現,那樣可以順便賴上他一輩子,反正我們只有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兩個人。

  曉風服用一種美國的抗排斥藥,一個月得一萬多,這我第一次因為自己能賺錢感到挺自豪的。有天晚上他忽然跟我抱怨說,窮人不治病了麼?這麼貴,怎麼吃得起?我橫了他一眼,說,你敢停藥試試?他連忙說不是那個意思。就他那段數,心裡有事還能瞞得過我?有什麼話說吧!他說,哥,我回“寧夏”上班吧!馮哥說我可以一星期唱三天,不唱大晚場的。那樣我總也還有些收入,心裡能平衡點兒。我跟他說國泰保險那裡我已經用咱倆的名投了一筆錢,象你這麼摳門兒,花兩輩子都夠了,要是為了錢,就完全沒有必要,如果你在家裡呆的太悶,想工作打發時間,倒是可以商量。他一臉賴皮的笑容,說,哥,你最通情達理了。就這樣,曉風恢復了在“寧夏”的駐唱,每周一三五唱八點到十點場。喜歡他的人還是不少,他性子似乎開朗了些,可唱歌的時候依舊給人害羞的印象,我想也許那就是曉風的一種特質,他的內向和低調恰好跟其他的歌手形成鮮明的落差,對很多人來說反倒覺得新鮮和特別。他還迷上了寫作,在網上建了個博客,叫“被風吹過的夏天”,上個月的點擊還進了月度排行的前十名。我說怎麼起了個這名兒?被風吹過的夏天是什麼意思?他很失望地瞪了我一眼,說你的神經怎麼比鋼筋還粗啊?我再仔細念一遍,說嘿,還真有說法呢!怎麼想出來的?他說這首歌很紅啊,就你這外星恐龍才不知道。我是看裡面包含我倆的名字才用的。哦,我應了一聲,說,不就是“被你吹過的我”的意思麼!沒敢看他的反應,准又翻白眼兒了。

  八月里的一天,郭建明在中山廣場的“天天漁港”請客,慶祝他生日。我跟曉風約好在中國銀行前面等。夏天的傍晚,風從海港的方向吹來,帶著濕潤的涼慡,小孩在踢鍵子,一下一下越踢越高,排成排的中老年人自得其樂地跳著大眾健身舞,喃喃私語的情侶手拉手與我們擦肩而過,賣汽球的牽著幾十個各種顏色的氣球緩慢移動著兜售……我們穿過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身體間帶著小小的距離,心裡流淌的細流卻親密無間,終於又回到正常的生活,每一寸空氣都美好得如同兒時反覆閱讀的童話,那一刻,我們的臉上都掛著微笑。

  在路口等綠燈的時候,我跟曉風說,媽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讓我們中秋節回家過。我也有段時間沒回老家,我哥開的廠子還沒看過呢!她讓我們哥幾個好好聚一聚。曉風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問我,這,這是什麼意思呀?這證明我媽不會因為咱倆的關係,跟咱老死不相往來唄,傻瓜。不過她倔著呢!你也別做夢她會一下接受你,慢慢來吧!革命尚未成功,曉風同志你仍需努力呀!他笑了,眼睛彎彎的閃著,象是湖面瞬間反she了星星的光芒。他說,我知道了,謝謝首長鼓勵!風送來夏日清涼,身後的廣場傳來一陣熟悉的音樂,正是那首據說“很紅”的“被風吹過的夏天”。紅燈變綠了,我跟曉風隨著人流,大步向前方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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