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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冷風撲在臉上的時候錢澄才回過神來,丁子樂把窗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手裡夾著一根煙。
“你不是養生嗎?”錢澄很佩服自己居然還記得養生這個茬。
“什麼眼神,又沒點。”丁子樂笑著說,“就是想碰一碰,假裝自己是個憂鬱的青年。”
“不是中老年人嗎?”錢澄靠著窗笑了笑。
“我覺得,”丁子樂又啟動了車輛,車廂猛地震動讓他覺得舒服了一點,“你很欠打。”
朋友圈裡清一色的氪金狗糧,錢澄倒在床上翻了半天,發現還是有一些清流的。
丁子樂:貓兒子貓女兒。搭配九宮格。掃一眼全是貓,在恩恩愛愛的情侶中清新脫俗,撫慰人心。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跟這些小動物一起過節了。
錢澄默默地給他按了個贊,點讚之交還是有的。雖然就在一個小時前丁子樂就這麼突如其來地出了一下櫃。
錢澄揉了揉臉,真是奇妙。除了那一句語義特別明顯的,還有一句,錢澄也實在沒有辦法裝作沒聽懂。
怎麼辦?
“這麼晚還不睡?”大姐自從懷了孕之後突然變得母性爆棚,大概是真的慢慢閒下來了,現在還有閒情逸緻煲電話粥,“也不知道是誰之前跟我說要早睡早起。”
“十一點啊,很晚嗎?”錢澄打了個呵欠,“怎麼,今天姐夫沒給你一個聖誕趴體?”
“趴什麼體,我們土人。”錢景笑著又在被窩裡翻了個身,“買了個蛋糕,自己做了點菜,差不多就得了。”
“啊……”錢澄感嘆了一聲,“真羨慕你們。”
“有什麼好羨慕的,一塊兒瞎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又一年了。”
其實離過年還有一小段時間,年終結算還沒結束對錢澄來說就根本不算假期開始的預兆:“還是全家一起過吧?”
“嗯,”錢景說,“我是這麼想的,要是有人不願意過我也沒辦法。”
“嫂子又怎麼了?”錢澄笑了一下,他對這個嫂子沒什麼好感,基本上有她在一定會鬧得雞飛狗跳。
“過年終究還是會消停一些的。”錢澄執著地安慰。
“不一定。”錢景說,“他們還沒給你打電話?不過也快了。”
“怎麼了?”
“還不是要送他們家小孩去市區上學,說要買學區房。”錢景頓了頓,“昨天剛跟我借,我還沒鬆口,問你你就裝傻。”
“噢。”錢澄應了一聲。
“噢什麼噢。”錢景咳了一聲,“我跟你說你要聽……救急不救窮,你嫂子又是那種不懂感恩得寸進尺的人,借給外人都比借給她強。”
“……知道了。”錢澄說。
“我知道錢衷幫過你。”錢景嘆了口氣,“但你別傻,學區房買完還有留學費呢。別人家的孩子是無底洞,她倒好,都成聚寶盆了。”
“知道了姐。”錢澄知道話扯到這裡基本是轉不開了,“都十一點多了,快去睡覺。”
“我一說你你就裝傻。”錢景無奈,“反正你也知道,我是真把你當弟弟,才說這些。”
“我知道。”
錢澄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兄弟姐妹多的家庭都有這樣的苦惱。他想問問丁子樂,不過人家情況好像不太一樣,每個人都分得很清楚,不用像他們家這樣。
惆悵了一會兒他準備出去放一次水然後安靜入眠,客廳的燈是關著的,但是電視開著,錢澄順著電視的光線往沙發上看去的時候,和一張慘白的臉深情對視。
“啊——”錢澄往後跳了好幾步,要不是背後就是牆他估計還能再跳遠一些。
“你什麼毛病啊?”丁子樂一把掀開面膜,“嚇得我面膜都要炸了。”
“你!”錢澄驚魂甫定,“我靠!大晚上敷什麼面膜啊!”
“面膜就是要晚上敷啊。”丁子樂看了下手機,嘆了口氣,“還差一分鐘。”
“什麼?”
“我說還差一分鐘我就敷完了。”丁子樂白了他一眼。
“那你繼續。”錢澄看了看地面,還好,沒有濕一小塊。
“嚇尿了?”丁子樂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沒!”錢澄非常有志氣地轉身進了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丁子樂依然神情坦然地盤踞在沙發上,見錢澄一出來,張口就說了聲對不起。
“幹嘛啊?”錢澄愣了一下,“因為你嚇到我了嗎?”
“嗯,”丁子樂點點頭,“看片嗎?”
“帶顏色的嗎?”錢澄扶著牆說。
“鬼片。”
“你品位還真是獨特。”錢澄聞言馬上也擠了過來,他這人就是有點兒賤,看到鬼片都興致勃勃往前湊,明知道嚇人還非要自虐的那種。
“咒怨啊?”錢澄看了下光碟的殼子。
“挺嚇人的。”丁子樂搓了搓手,“我剛還以為你是被電影嚇到了呢。”
“剛才又沒放到嚇人的片段。”錢澄說完這話聲音就小下去了,在他再次準備叫出聲來的時候丁子樂準確地扔了一件小動物外套給他。
“……幹嘛?”錢澄莫名其妙。
“你要覺得怕,穿上,起碼覺得有個保護。要不你抱著也行。”丁子樂把外套帽子往頭上一兜,“像這樣,要不要再給你拿一床小被子?”
錢澄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小動物外套穿上了。
雖然這衣服他只看丁子樂穿,覺得除了萌還是萌,不過確實很暖和,也很有安全感。畢竟我們南方的冬天是非常冷的。
“好多了沒。”電視畫面上小破孩的臉一閃而過,錢澄半句驚叫配合著丁子樂突如其來的問話在他肚子裡生生地轉化成一聲。
嗝。
“嗯?”丁子樂轉過頭看向他。
“我就是……嗝,打個,嗝。”這個嗝簡直來得莫名其妙,錢澄連忙解釋,不過這個解釋作用基本等於零,錢澄手忙腳亂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著水還差點在水杯里吐了個泡泡。
靠。
丁子樂覺得這個時候不笑簡直是太對不起這個嗝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嚇打嗝的。”笑了幾聲之後,丁子樂善意地解釋。
“隨你,嗝,便。”錢澄已經放棄了治療,這麼一鬧,電影都沒那麼恐怖了。畢竟BGM是能改變一切的。
丁子樂伸手在錢澄的背上拍了拍:“一會兒就好了。”
錢澄的背僵了僵。
雖然還隔著他的鄉村秋衣以及小動物外套,但一隻手掌觸摸在脊背上的感覺讓錢澄很敏感。天這麼冷也能敏感得起來,這讓錢澄很佩服自己,不愧是早晨□□點鐘的太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