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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底深處一片冰冷,他說就算她求他,他也未必幫忙。他不說,她也是知道的。但他說出來了,那話卻比預期的還要傷人。在她以為她已經不會再受傷的時候,還是感覺到心很痛,很痛。

  他不說話。她慢慢地站了起來,轉身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她還是預料錯了,他今日是來看她笑話的,是讓她知道他今日是如何如何成功的嗎?還是讓她後悔當年輕易地與他分手?

  他猛地向前幾步,一把拖住了她,細弱的手臂上除了骨頭,似乎什麼也沒有了:“不聽我說完條件嗎?”她不想示弱,也不能示弱,倔強地抬起頭:“放開我!”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離開他熟悉而魅惑的氣息,吸了一口氣,才道:“什麼條件?你說!”

  他低頭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淡淡地道:“不要招惹我表弟!從此以後,不要跟他單獨見面,更不要有任何發展。”慢慢地抬起頭看她,冷冷地笑了出來:“這條件應該對你來說不是很難。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就算你跟我弟弟有任何發展,也不可能進我舅舅家的門。且不說我舅舅家對女方有什麼高的要求,但僅身家清白一點,你就不夠格。換句話來說,就算你跟我表弟在一起,也沒有任何好處,還不如就此放手!答應我的條件,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

  仿佛有把刀□了體內,不停地在滴血,她只覺得全身都在痛,一塊連著一塊,一片連著一片,痛得幾乎麻木了。但人卻笑了出來,在言柏堯眼裡卻顯得嫵媚異常。她好一會兒才止住,眼淚幾乎都要笑出來了,走近了一步,冷冷地看著他:“言柏堯,原來你還記得!我以為你忘記了,毀我清白的是你。”

  他沒有說話,她說的的確是事實。她繼續在笑:“我以為你有什麼條件?你無非是怕你弟弟知道你跟我的過去,而與你翻臉。”她挑釁似地抬頭看著他:“我為什麼要答應你,言柏堯!我就是要跟你弟弟交往,你又能怎麼樣?”

  他又被她挑起怒火了,就同當年一模一樣。鐵青著臉,冷酷地不擇手段地回擊道:“你以為你在國外生過孩子的事情,在國內就沒有人知道嗎?你不會以為我弟弟會大方到接手別人不要的拖油瓶吧?”

  她仿佛被利刃戳中,臉色瞬間如死般灰白,整個人猛地一顫,搖搖欲墜,緩緩地倒退了幾步,一直退,一直退,直到碰到了沙發,靠著沙發背,這才有了一絲支撐,低沉而微弱地喃喃道:“拖油瓶……拖油瓶……”

  他與她每次吵架,總是天翻地覆的。他愛她,卻總是會被她挑起怒火。她呢?永遠不甘示弱,兩人針鋒相對,結局是兩敗俱傷。但這次很奇怪,她似乎被戳到了痛處,無力反駁了。他應該得意,應該高興的,但是他沒有——他幾乎一說出口就後悔了。

  兩人只是靜默,連空氣都似乎沒有再流動。她用手指掐著手心,感受著微微的刺痛,這才有一點點能力平復自己。好一會兒,她才找回了說話的力氣,極低、極輕地道:“好!言柏堯!我同意你的條件。”慢慢地走出門,這一次沒有再回頭。她很清楚,也很明白,更加確定,再也沒有回頭的必要了。

  門緩緩地關上,他懊惱地在沙發上打了一拳。為什麼一碰到她,他就好像回到以前似的,衝動得不由自已?他今日不是要跟她好好溝通,放下心結,好聚好散的嗎?

  她麻木地走出酒店,隨手攔了一輛的士。一上車,司機問道:“請問去哪裡?”沒有人回答。司機一回頭,只見後面的乘客淚流滿面,泣不成聲:“隨便!”只要離開這個地方,離開他,離得遠遠地……

  【vol.2】

  他在指示好分行經理有關她父親的貸款申請後,很快回到了北京總部。他在滬上的時間已經遠遠超出了原定的假期,連父親也打電話過來詢問了。

  他的確應該離開那裡了。在那天決定幫她父親搞定款子的晚上,他甚至曾經不止一次地興起一個念頭,如果他回頭,她是否願意再與他複合呢?但那念頭只是短短一瞬間的,他可笑地搖頭否決了。按他的性格與高傲的脾氣,絕對咽不下這口氣的,無論如何他也無法接受她曾經為別人生過孩子的事實——那會再三地提醒他,很長一段時間她讓別人擁有過。這就是每個男人的劣根性,他們自己可以擁有全世界的女人,而絕不能允許自己的女人有一絲的背叛,連精神上也不允許。而他正好就是這種男人的其中之一,甚至他的占有欲只有更強。

  既然如此,那麼他與她之間已經斷了所有複合的可能性了。雖然他知道,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有一個柔軟的地方,藏著她的音容笑貌,藏著與她所有的過往。可是,兩人卻終究是陌路了——事到如今,他不放手也得放手了。如果當初他沒有那麼倔強和要面子、那麼自以為是,早點回頭去找她,跟她say sorry。或許事情早已經是另外一種局面了。

  但那時候的他與她,就像生活在同一個洞穴中的刺蝟,想相互取暖,卻總是不經意間被彼此扎傷——是啊,太年輕了!年輕的時候,又怎麼懂得如何去遷讓,如何去包容。年輕的時候又怎麼明白,感情就是在一重一重的磨礪中的,守住了便天長地久。

  他站在二十八層的高度,倚著明淨的玻璃牆,遙望著下面,車如流水。桌上的內線電話,滴滴的響。他回過頭,神情已沒有了剛剛的迷茫。利落地按下接聽鍵,秘書的聲音傳了過來:“總經理,預約的客人來了。”

  他坐了下來,義大利進口的頂級定製沙發,儼然奢華尊貴的象徵,冰冷地提醒著他的身份,瞬間收拾好所有的心情,公事公辦地吩咐道:“請他們進來!”結束了通話,已經又是一個在商言商的生意人了。

  要回到沒有再相遇之前也很容易,三天兩頭的應酬足以忙得讓人忘記一些事情,特別是在一個人刻意準備要忘記的時候。

  倒是在星期天早上,碰到了也從滬返京的於柏天。他並不驚訝,他知道她會信守承諾的,畢竟現階段除了他,已經沒有人會拿出如此大的手筆來幫她父親。預料不錯的話,她不會再跟柏天見面了。

  每兩個星期的星期天是傳統的家族聚會日,慣常舅舅與舅母會到他們家來,大家閒聊家常。父親與舅舅會對近來生意場上的一些事情發表看法,交流一下各自的意見。而母親與舅母則會談談聚會上或者慈善方面的事情。但最近她們似乎迷上了一件事,就是幫人牽線搭橋,而重點牽線的對象就是他!

  就像現在舅母正與母親一搭一唱:“前些日子,盧家擺了滿月酒,那盧家的孫子長得白白胖胖的,真是可愛。”言母連連點頭:“那盧易恆跟我們柏堯還是同年出生的呢,想當年還是一起上的幼兒園、小學。只不過啊,人家後來去了英國留學。我以前就跟老言說,跟盧家一樣,把兒子送英國去好。英國人作風紳士正派,不像美國。這倒好,真被我說中了,盧家現在已經抱孫子了,再看我們家這個……”一邊說一邊嘆氣,還哀怨地瞅了兒子幾眼。

  言柏堯恍若未聞,專注地切著廚房剛送上的牛肝菌紅酒肋眼扒,正打算好好享受難得休閒的一天。言母轉頭朝言父微微嗔道:“你看你兒子,一說到這個事情,就當做沒有聽到。跟你一個樣!”言父正在喝酒,趕忙放下杯子,笑著回道:“這怎麼又扯上我了啊?兒子的事情不是向來由你做主嗎?”言母道:“要不是你當初一定要送他去美國,和盧家一起不是很好嘛。你看人家都抱孫子了,盧桂枝那天就抱著她那個八斤多重的孫子在我面前晃蕩來晃蕩去的,你沒有瞧見她那樣子,簡直——”簡直在跟她示威一般。

  言父素來知道言母的心思,她與盧桂枝是大學同學,想當年彼此的美貌、智慧都不相上下。所以養成了向來事事都要比較的毛病。以前兒子讀書的時候,就比成績。出國了,又要比學校、比文憑。現在盧桂枝的兒子成家生子,她活脫脫就像輸了人家一條街似的。那是心結。他唯有笑了笑,不再搭話,以免受牽連。

  倒是於母接了下去:“我說柏堯啊,你不要嫌舅媽和你媽媽煩,你也老大不小了。這幾年回來該玩的也玩夠了,按說該收收心,正正經經談個女朋友,結婚生子了。”說罷,回頭看了於柏天一眼:“也好啊,給柏天做做榜樣!”

  於柏天正埋頭大吃,聽到母親說到了自己的名字,忙抬頭:“媽,我還小。你什麼跟什麼啊?好好的又扯到我頭上。”於母板著臉教訓道:“你小什么小啊?什麼時候給我回自家的企業上班。這一點啊,你比你哥差遠了。好歹你哥一回國就幫你姑父了,這幾年也已經獨當一面了。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於父也插了嘴進來:“下半年開始進公司來幫忙吧!成天弄什麼遊戲!”

  於柏天忙求救似的看著大哥,希望他幫忙救火。要知道自己這個媽一說起自己的種種不是,簡直可以說幾天幾夜。言柏堯給了他一個我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微笑,保持中立。於柏天挑了挑眉毛,用眼神說道:“你既然不願意幫我,可不要怪我哦?”

  言柏堯正要阻止,這小子已經開了口,速度快得可以與光速相媲美了:“舅媽,說起大哥的女朋友哦。我前幾天在上海看到過一個。”整個餐桌上的目光不出所料地被他吸引了過去,大夥津津有味地聽他繼續。

  於柏天求饒似的朝言柏堯看了一眼,大哥你不入地獄就只能我入地獄啊。頓了頓才繼續開口,吊足了大家的癮頭:“就在高爾夫球場。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唐哥。”

  言母頓時來了精神:“柏堯,什麼人家的千金啊?”言柏堯頭也沒有抬:“媽,不要聽柏天亂扯,普通朋友而已。”他們這群人向來分得清楚,玩玩的從不帶上場面。

  於母道:“沒有女朋友也不要緊。那個做餐飲的岑家不有個女兒嗎?前幾天我們不是在盧家看到過嗎?長得很斯文漂亮的。”言母連連點頭:“是長得不錯,而且剛拿了個碩士回來。”看樣子兩人今天是準備下足工夫的:“要不,柏堯你安排時間見個面吧?”

  言柏堯正吃著牛排,品著味道,質地鮮嫩肥美,氣味濃郁溫淳,入口鮮香,比起某人的手藝真是天差地別。可她煮的那個味道,他卻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嘗到了。他猛地用力握緊了刀叉,怎麼又想起她了,明明已經說好要忘記的。

  他轉過頭問母親:“什麼?”言母難得得到他的回應,正好挑明了說:“我們在說,要不你什麼時候跟岑家小姐見一個面吧?你早也得結婚,晚也得結婚。看在我們二老的面子上,跟人家交往試試看。如果不合適就算了——你爸爸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早生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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