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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君小聲說:“有人在的……”

  佟西言說:“有空好好翻翻病歷,不要也鬧出男病人有宮外孕史這樣的笑話。”

  王子君於是一聲不吭出去了。佟西言暗自嘆氣,收心上台手術。

  中途到一半,刑墨雷在門診給他打電話過來了,小護士接了說佟院長在手術,刑墨雷一想早上沒他手術啊這是做什麼大急診呢,過來一看,怒了,說:“這種小手術你在台上?!王子君呢?!”

  佟西言:“他停刀呢。”

  刑墨雷說:“你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

  佟西言抬頭看他,笑了笑,說:“那你也上來幫幫忙嘛。”

  刑墨雷一扭頭出去了。

  ----------佟西言其實只是上台處理一些關鍵的步驟,以及指導安排之後的一些處理方法,他耐心的跟一助解釋分析解剖位置和病人實際切除的病灶範圍,確保一助能夠完成餘下的工作,做完這些他便下了,出來找刑墨雷時,那老男人一支煙還沒有抽完。正是誤餐的時間,休息室里都是狼吞虎咽爭分奪秒抽空跑出來吃飯的人,兩個人便站在麻醉科的辦公室里說話。

  佟西言說我要留院我自然得早走,你不是說一定配合我的工作麼。

  刑墨雷不耐煩吐著菸灰,一擺手說你這是處分我呢吧?

  佟西言無辜的說:“這都怪您自己啊。”

  “怪我?”

  “誰讓您徒弟教得太好了呀,不是您教得好我就不會做副院長,不做副院長我就不會這麼忙,您說是不是您給鬧的?”

  刑墨雷一愣,差點給氣笑了,忙把煙咬嘴裡猛吸了一口以掩飾笑意。

  佟西言憋住了笑瞄他,眼角眉梢都帶著一絲桃色。

  刑墨雷沒轍了,伸手掐他白滑的臉,說:“你還學會貧了你!”

  佟西言抓著他的手腕似真似假喊疼。

  正鬧著,門口進來一個夾著寫字板的小麻醉,見了兩人這姿勢立刻站著不動了。佟西言連忙推開刑墨雷,咳嗽了一聲,背過身去面對著窗戶看風景。

  刑墨雷瞪了一眼打擾好事的燈泡子,嚇得來人隨便在桌上拿了個什麼東西就趕緊出去了。

  佟西言扭頭看著倉皇逃出去的小年輕,再對上師父的眼神,一瞬間兩個人都笑噴了。

  但刑墨雷還是記得要緊的事,樂完了,摸著小徒弟的臉很快啄了一下他的嘴唇,說:“晚上一起吃飯,有事跟你講。”

  佟西言猝不及防,只能捂著嘴巴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慶幸麻醉科跟手術室內沒有裝監視器探頭。

  --------

  下午上班之後佟西言接到了市一院院長的電話,當時他正在補行風建設的資料以應付市委行風督查組的檢查考核,舉起話筒時沒看來電顯示,只是很隨意的喂了一聲。

  那頭問是佟院長嗎。

  佟西言還在看稿子呢,隨口說我是,你哪一位?

  那頭說,我是市一院趙仲林。

  佟西言一聽,這不是市一院那位五十幾歲的大院長嘛,連忙放了筆專心講電話:“趙老師?!您怎麼……”

  趙仲林也不拐彎抹角,說:“佟院長,我耽誤你一點兒時間,問問你胡煒的事兒。”

  佟西言心裡防備了一記,嘴裡還熱絡著說:“您問您問,我聽著。”

  “你現在能聯繫到他嗎?”

  佟西言裝糊塗說:“怎麼,胡院長出什麼事了麼。”

  趙仲林說:“事兒倒也不大,就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他人。”

  “這樣啊……趙老師,我跟胡院長接觸不多,平時也不聯絡,我這兒就一個全市醫療系統的電話本兒能翻到他的號碼,要不我幫您打一個試試?”

  那頭安靜了,佟西言正猜測他的反應呢,趙仲林說話了,語氣有點兒硬了:“小佟,我是客客氣氣的問你,坦白跟你說,你們那點兒事兒我都知道,你,還有你師父刑墨雷,都是明白人也不用我多說什麼了是吧,你知道的,胡煒的事現在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要是你知道他在哪兒,你替我傳個話兒,他是我拔上來的人,有什麼事兒我不會向著外人,你讓他儘早聯繫我,不要等紀檢委查得都差不多了再後悔可就晚了。”

  佟西言說:“趙老師,我真聽不明白您說什麼。”

  “你聽不懂,把話帶給你師父,他聽得懂!”

  佟西言讓那頭甩電話的聲音震了一下,拿著話筒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掛電話,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下班之前梁悅回來了,儘管是牛仔褲小棉襖,清瘦挺拔的身板也帶著一股子氣勢,上了樓直接進佟西言的辦公室倒水喝,說他要出差一個多禮拜。

  佟西言問:“去哪兒?”

  梁悅說:“台灣,就是上半年說的那個‘台灣地區醫院管理論壇’。”

  佟西言哦了一聲,說:“要整理什麼資料,我讓助理去給你準備。”

  梁悅坐在沙發扶著額頭說:“不用,我讓她跟我一路走。”

  佟西言看他好像很苦惱,問:“有麻煩?”

  不問倒也罷了,一問,梁悅砸了一下沙發扶手,說:“他讓我帶他孫子一起去,什麼事兒嘛,這又不是全家游旅行團我還帶一孩子!”

  這個他一定就是指梁宰平了,佟西言覺得老院長可真是含辛茹苦了,想盡一切辦法培養父子倆的感情,就是不知道倘若有一天真的成功了,他自己是個什麼滋味。他跟刑墨雷談過這個事,刑墨雷評價梁宰平是自掘墳墓。

  佟西言說:“真要是不方便,就跟蔣師傅好好說嘛。”

  梁悅靜了一會兒才不耐煩的說:“再說吧。”

  他在他辦公室一直坐到下班,兩個人各自想心事,打下班鈴了才都驚醒過來,梁悅要請吃飯,佟西言說已經有約了,梁悅說推掉。

  佟西言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說:“不行。”

  梁悅猜到是刑墨雷了,不滿的說:“肉麻死了,哪天不在一塊兒啊陪我吃個飯也不行。”

  佟西言剛要開口,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對梁悅做個了抱歉的手勢,一邊脫白大褂一邊接電話:“……就來了,停車場等,五分鐘……”

  梁悅見人跑遠了,生氣卻也沒辦法,一個人在副院長來回踱步,不久他的手機也響了,不用接光聽那特意設置的鈴聲他也知道是誰,可他不想接,他真的不想回家。

  佟西言在吃飯的時候跟刑墨雷說到了下午的電話,小包廂里只有很低很低的音樂聲,食物很美味,難以讓人放下筷子,兩個人於是像在談一件並不是很重要的事。

  一樣的態度心境卻完全不同,佟西言說到趙仲林那些威脅的話,其實心裡不安。

  刑墨雷倒是一點兒不放在眼裡,說:“他嚇唬你呢,回頭給他個電話,就他那些個包丨二奶啊包三奶行賄受賄什麼的,你也嚇唬嚇唬他。”

  佟西言噗的一下,說:“人家很正派的,說什麼呢你。”

  刑墨雷完全鄙視:“正派個屁。”

  佟西言問:“對了,要跟我說什麼事兒啊?”

  刑墨雷像是忙不過來說話,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了才說:“一會兒陪我打球。”

  “不行,我得馬上回去。”留院呢。

  “你玩兒真的呢?”

  “我要以身作則嘛。”

  刑墨雷擦了一下手拿手機,撥了號放在耳邊,通了以後特大牌的說:“跟你兒子說一聲,佟西言不幹了,副院長讓他找別人。”

  佟西言瞪大了眼睛,撲過去搶手機,刑墨雷往後躲,手機舉高了笑容很囂張:“逗你呢!小心湯要灑了!”

  佟西言氣得不再理他了,坐好了大口吃東西。

  佟西言氣得不再理他了,坐好了大口吃東西。刑墨雷終於也收拾起了惡作劇的興趣,一道坐著吃完了飯,外面倒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來了。佟西言吃得很飽,完全放鬆的彎著腰,摸著肚皮有些遲鈍的看窗外,他的腦子這時候轉得很慢,幾乎空白。

  刑墨雷愜意的點菸,靠著椅背吞雲吐霧,透過菸灰看著發呆的小徒弟。無論是在家還是在單位,兩個人的相處都已經是水辱丨交融,想起來很神奇,長久的面對著一個人,每天都看同一張臉,當年他只是迫切的想要他,有天長地久的祈願但心底其實也不敢確定能花好月圓到幾時,可一晃,相識至今都二十幾年了。初見他時他的臉甚至還沒有褪去嬰兒肥,那麼年輕,說話做事把他當成了天,轉身扭頭的瞬間都能感覺到他投過來的信仰般純真的目光,那一身白大褂怎麼看著都襯他。人有劣根,越是純潔的就越想去玷污,那大概就是第一次帶他上 床的原因,只是沒想到那之後對他占有欲就像瘋長的野糙一樣控制不住了。

  佟西言感受到對面的注視,轉過頭看他,憨憨的笑了一下。那張臉已經不再年輕,但仍然白淨,笑時眼角皺紋明顯,含笑的眼睛卻一如從前清澈,隱隱透出來的一種誘惑味道常常讓小護士和年輕晚輩們失神,整個醫院乃至整個醫療系統都知道,佟院長溫潤如玉風雅倜儻,他不否認這與床笫歡好時佟西言一直處於接納者包容者的角色有關,而這正是刑墨雷感到驕傲和滿足的地方,一直占有他,影響他,讓他全身上下都是他刑墨雷的氣息,讓所有人一看到他,就知道這是他老刑家的人。

  第一次帶他跟胡煒見面之後,胡煒發過來一條消息,讚嘆說,師娘風情都雅過於所望,師父您老人家艷福不淺。其實這話讓他有些不悅,但介於胡煒其人本來就放浪,便沒有多想,哪裡知道他是看在眼裡惦記在心上了。

  刑墨雷仍不願意再回去想那天晚上的事情,一想起來就是後怕,悔恨懊惱憤怒驚恐種種情緒都會讓他沒法再穩定情緒。

  一根煙很快抽了三分之二了,佟西言突然說:“尾巴留長一點兒吧。”最後兩口尤其毒呢。他從不管他抽菸的事,這是刑墨雷唯一的嗜好,他戒不掉,上了年紀也不宜強硬的改變生活習性,反正他也早習慣了接吻時麻辣的煙糙味道。

  刑墨雷聽話的把煙掐了,說:“走了吧?”

  佟西言睏倦起身,一邊打哈欠一邊跟在後面,很自然的牽住了對方伸過來的手,可一打開門,聽到走廊里有人說話的聲音,他立刻清明了,從那隻大手中掙脫了出來。

  要談的事情其實並不複雜。佟西言趕時間,進了球房就催促刑墨雷快說,刑墨雷不緊不慢拿球桿,站好了姿勢,問:“你說這一洞我要打幾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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