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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早早看看沉默不語的刑墨雷,乖乖應了一聲哦,灰頭土臉上樓去了。

  等腳步聲沒了,刑墨雷才說:“她就是問問,你哪兒那麼大火氣。”

  佟西言回頭看餐桌上的花,問刑墨雷:“家裡的花都是她的?”

  刑墨雷嗯了一聲,說:“女孩子大了,有人送花很正常嘛。再說人挺有心的,回回都有詩呢。”

  佟西言憂慮的思索了片刻,說:“她九點半下自習,你明天一定記得準時去接她,哦,早點兒去,問問老師她有沒有缺席。”

  刑墨雷不滿的嘖了一聲,卻也只能說:“知道了。”

  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在恩慈,確實也是什麼都沒發生。可人人都在討論一院這次出的醜聞,公立醫院是國家事業單位,跟私立醫院年年繳納高額稅不同,它吃國家的補助糧,因此如果內部員工犯了紀律作風問題,那是直接要驚動紀檢委的。

  佟西言一早去省廳參加一個醫療指標下達會議,刑墨雷早上專家門診,梁悅跟醫教科主任下病房查業務,蔣良的一盆蘭花早上可能會開,他還要重新給幾盆金橘換花盆,拿去醫技科室擺放。

  陳若在凌晨四點多鐘接了一個很重要的電話,驚得他幾乎是一下子就從床上跳了起來,美美被傳來給他收拾行李,見他抖的很厲害,臉色也像遭了大劫,料想是那位大人物出了事,於是什麼也不敢問連忙幫他穿衣服穿鞋子,現金銀行卡都帶上了,才送他上車,直接去了B市。

  每個人都很忙,沒有人有空管閒事。

  一直到下午刑墨雷下了手術回到科室,護士長才告訴他,有人找他,等很久了。

  ——是胡煒的女兒。

  他僅僅見過幾次,並不熟悉,只知道胡煒叫她樂樂。但她倒是很鎮定的叫他:“刑伯伯。”

  刑墨雷開了辦公室的門,說:“嗯,進來說。”

  他給她倒水,示意她坐,問道:“你爸爸今天怎樣?”

  “他下床走過了。”

  刑墨雷哦了一聲,似乎也沒有什麼話說。

  “不是他讓我來找你的,是我自己來的。”她的表情黯然,說:“爸爸什麼也不肯說,只是叫我回學校去專心念書。”

  刑墨雷說:“你現在,學業確實很重要。”

  “我知道您有辦法幫他的!爺爺去世那麼早,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人能幫我們,只有您了!”

  “恐怕我能力有限……”

  “即使您不願意,您把辦法告訴我吧,我願意去做的!”

  刑墨雷看著她急切無助的表情,好像此刻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糙,他說不上話來拒絕,但更不會把她推到危險的地方,所以略一斟酌,他說:“你先回去,有辦法我會去找你爸爸。”

  她還想說什麼,但有家屬敲門進來問病情,刑墨雷也得了個藉口不再去理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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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主任有些時候沒查房了,就是經手的幾個手術,也都只記得解剖結構和經過順利與否,記不太起來床號姓名什麼的。科室里大多數常務都由王子君在做,包括人員排班在內。所以科室里很多病人的事情他其實都不太知道。

  包括ICU的這個“三進宮”重危病人。

  這天下午三點來鍾,ICU來電話了,病人相當危險,全身水腫腹部膨隆,心率不穩血壓掛不住,眼看是要不行了。家屬找來了,刑墨雷卻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個病人,一時間辦公室里鬧騰騰的,他的怒火也就跟著蹭蹭上來,直接要拿王子君問話。

  王子君聽到風聲便早給師父打了救命電話,佟西言一到醫院就直奔ICU去撿他這條小命,趕到時正好見刑墨雷雷霆萬鈞的咚咚捶寫字檯教訓人:“你是膽子大了!事先也不問問上級醫生就擅自微創改開腹!開腹三進宮!你拿病人當什麼呢?!本事這麼大我這主任讓給你當要不要?!”

  偌大個ICU除了他的咆哮就一點兒人聲都沒有了,其他人都低頭做事恨不能變成透明,生怕掃到這個“強颱風”。

  佟西言趕緊走過去:“你別生這麼大氣,這個病人我知道的。”

  這個聲音就跟甘露似的,一下子澆熄了燎原大火,刑墨雷看他風塵僕僕白大褂都沒來得及披,抿著嘴只是緊緊鎖著眉頭沒作聲。

  佟西言沒什麼廢話,翻了翻病歷,推開王子君繞過床去看病人,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跟王子君說:“到血庫拿新鮮冰凍血漿血小板,糾正電解質,今晚你在這兒守著一步都別走開。”

  王子君點點頭,小聲說:“那要是出血不止,是不是考慮再開腹……”

  佟西言狠狠颳了他一眼示意閉嘴,已來不及,這話惹得刑墨雷又開罵了:“再開腹?!行啊!口氣這麼大你去開了我學習學習!你是不得了了啊,一點兒小成績就抖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有新技術新項目,我們都落伍了敢不上你了!”

  佟西言拉他的衣袖:“你消消氣……”

  刑墨雷連他一塊兒訓:“你再護著他?!自作主張!非得出大事兒了才罷休?!”

  王子君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來往幾個ICU的醫生都看他。

  佟西言想著怎麼都得給他留個面子,便說:“都說了,我知道這個病人,你要生氣也儘管對我來嘛。”

  刑墨雷本來就不樂意佟西言收個什麼徒弟,總覺得是被人分享了財產,平時見他對王子君還嚴厲也就不去想了,可這明目張胆的護短,還是跟他斗上了,心裡頭這口氣可怎麼都壓不下去了,拳頭一拽猛砸了一下寫字檯吼道:“你知道怎麼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嗎?!”

  王子君擔憂的看著背對著他的佟西言,心裡有些懊悔跟不舍。他從來沒見過刑墨雷跟佟西言這麼大聲說話,即使是在工作中,這個脾氣最差的大主任對他的小徒弟也是言聽計從,這一對甚至不需要太多語言交流,默契跟合拍的程度是醫院裡其他師徒不及項背的。

  佟西言看著刑墨雷的眼神都要化成水了,舔了一下乾澀的嘴唇說:“你……要不要出去抽根煙?”

  刑墨雷提不起氣來再吼他,就跟摩托車打不著火似的,憋得胸口不舒服。不馬上離開的話他怕自己會動手掐死他,於是喘著粗氣兒跟頭鬥牛似的往外頭去了。

  這個ICU大廳里的人都放鬆下來,紛紛好奇的研究佟西言的表情,鮮少見這對師徒為了工作鬧翻,真稀罕。

  王子君問佟西言:“您沒事吧?”

  佟西言冷冷看他:“我能跑能跳有什麼事?你該問的是病人。”

  王子君低了頭:“我知道。”

  佟西言說:“你通知一下腫瘤科其他人,針對這段時間手術中出現問題的病人,明天晚上在示教室開個討論會,歡迎其他科室同事參加,屆時院領導也會出席。”

  王子君不解的看他。

  “我認為,你應該休息一段時間。”佟西言和氣的不像是在說處罰。

  王子君愣在原地,看著他往出去的背影,心跌倒了谷底。

  佟西言心裡牽掛那頭大暴龍,沒打電話,下了樓回科室找他。時間已經下班了,主任辦公室門鎖著,他拿鑰匙開門,刑墨雷果然坐在沙發上抽菸。

  他轉身鎖了門,靠過去賠笑:“生氣啦?師公?”

  刑墨雷瞪他,伸手拉了一把讓他坐在自己大腿上,冷著臉說:“哦,你倒是想著他的臉面,那我呢?”

  佟西言說:“現在不是來哄你了麼?”

  刑墨雷哼了一聲,一副不接受的樣子。佟西言貼上去吻他,他趕緊拿開了煙怕燙到人,一手摟著他的腰接吻,一手把剩了大半的煙掐滅在煙缸里。

  佟西言的狀態格外投入,唇齒間舔咬吸吮,甚至主動去拉皮帶扣。他從來不會在家以外的地方這樣熱情,最多就是色誘,絕對不會在辦公室胡來。刑墨雷心裡知道不對勁,但沒有拒絕他。從他跟胡煒單獨相處那一晚之後,他有事沒有說出來,又或許是根本說不出來。所以他陪著他,用任何方式發泄。

  佟西言從他外套口袋裡找錢包,翻出一枚安全套之後把錢包隨手丟開了,身體下滑跪在刑墨雷腿間,撕開包裝輕輕咬住了保險套的頂端,嘴唇抵住他的□□慢慢往下含住了推到根部。這不是刑墨雷教他的,但是臥房裡有這樣的資料片。做這些的時候最好一直看著對方的眼睛,那樣才會讓對方真正有失控的感覺。

  他學的地道,刑墨雷確實被侍弄的很舒服,找潤滑用的護手霜都有點急不可耐了。

  佟西言重新坐了上來,扶著他的肩膀自己控制力道讓他進入,全部進去了,他才長長嘆了一口氣,喉嚨深處溢出一個含糊的音節。

  溫柔的纏綿,兩個人都不急不緩動作,刑墨雷抬頭拉攏身後露著小fèng的窗簾,問:“打算怎麼處理他?”

  佟西言靠著他的胸口輕喘,說:“……扣半年獎金,停刀思過三個月。”

  “這麼嚴重?”

  佟西言抓著他的肩膀坐直了,因為身體被探入更深而呻吟:“嗯……不給點教訓,他怎麼記得住,連我都逃不掉……明天晚上,還要你幫忙再唱一出雙簧呢……啊!”

  刑墨雷咬他的耳朵:“唱什麼?天仙配麼?”

  佟西言笑了一聲,不說話了,閉上眼睛專心做眼前的事。

  在醫院的發展歷程上老梁院長其實並不是一開始就確定了方向,調整了幾次,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才慢慢的把重心移到康復這一塊來,恩慈最硬的就是它的康復病房,所有的設施都是貴賓級別的,獨立的康復病房大樓,每個病房都跟總統套房似的,樓下還配置了小花園,因此很多退休了的老幹部老領導都願意在這個地方養一些小毛病。

  除卻這一部分,醫院裡實力最厚的就是腫瘤外科,刑主任的一塊招牌價值千金,他本人說話硬得過一個副院長。王副當年來醫院稍晚一些,在一次幹部任免職的會議中跟刑墨雷推薦了不同的人選,他想著怎麼樣自己也是副院長,刑墨雷不過是個中層幹部,說話總沒有自己管用。可沒想到會議最後的表決結果通過的卻是刑墨雷的人選。

  孫副下了會私下跟他說,以後你慢慢就曉得了,不消說你,就是我,也沒把握一定能壓得下他,記著千萬不要跟他鬧翻了。

  因此多年以來腫瘤科在醫院裡都是最霸道的地頭蛇,腫瘤科的醫生們雖然平時做人做事都得打著十二分精神,可它的中級抵得過其他科室的高級,業務最忙,獎金也是全院最高。情況一直持續到佟西言擔任科室主任,他的性格跟他的師父刑墨雷完全兩樣,做人低調內斂,和善好說話,這位綿花一樣的科主任讓整個腫瘤科被罵慣了吼慣了冷眼慣了的醫生護士們都受寵若驚的有些找不到方向。雖然後來佟主任搞行政去了,但整個科室的氣氛已不像從前那樣緊張了,護士長也輕鬆了很多,老話講“花不紅三代”,刑墨雷留下的一股子暴戾氣勢對腫瘤科沒好處,他退下來的話,以後的當家在醫院裡會很難做。她跟佟西言有過平和的交流,知道他在積極的做些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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