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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已經快得要趕上飛機了。

  刑墨雷的大腦沒有空檔去想為什麼這個時間這個人會給他打電話,好像他知道胡煒暗算佟西言,知道他們會找人。

  幾輛車子在“秦淮明月”門口急剎車,下來一群人氣質都跟黑社會似的,為首那個高大的男人殺氣騰騰就往裡闖,嚇得門童跟保安一下子不知做何反應。

  陳若看刑墨雷這架勢,趕緊對手下吩咐:“去看著他,別出大事!”

  刑墨雷順手抄了櫃檯上一個方型水晶大煙缸,放棄了電梯直奔上樓,一路跑到309門口,突然轉身對跟著的一干人吼:“都他媽滾開!”

  而後猛地抬腳踹門。

  眼前的一幕足以使他動殺念。椅子倒在一邊壓住了風衣,佟西言靠牆半坐,胡煒跨坐在他大腿上,身體壓著身體。這個姿勢已經完全能夠說明正在發生什麼。

  刑墨雷兩步上前揪起胡煒的領子,菸灰缸沖他的額頭一下就招呼上去了。

  胡煒的身體沉重得像是沒有意識,本來似乎還有些清醒的喘息因為這一下砸,馬上就沒了動靜。

  刑墨雷沒注意那麼多,揚起手臂就要上第二下,被身後陳若的人即時控制住了:“您看佟院長!”

  佟西言頭歪在一邊,褲頭鬆散,露著一截白皙的腹部還有微凹的肚臍,毛衣架在肋骨處,半握著的右手全是血。

  見到血光刑墨雷的瞳孔瞬間放大,撒手放開了胡煒,慢慢走過去跪下來小心翼翼摟著人上下摸索察看,恐懼使他顫抖,面如土灰。

  陳若很快也趕到了門口,一看這場景,叫了一聲靠。

  他倒不是因為佟西言,而是一邊暈厥的胡煒,他的腹部插著一把水果刀,血都染透了刀口附近的一圈衣物。

  趕緊蹲下來探鼻息,幸好還有氣,他死了是罪有因得,可事兒要是抖出去了,老刑家一家四口都沒法做人了,這還不上報紙頭條啊!標題都可以想像得到:醫界名流為情殺人,同性三角虐戀為那般!

  他為自己的想像抖了一記,趕緊叫刑墨雷:“喂!”

  刑墨雷恍若未聞,他仔細的一遍一遍檢查佟西言的身體,確定了完好無損,才用力把人摟抱在懷裡。

  陳若直了眼睛,他看到刑墨雷臉上有淚。

  蔣良沒讓梁悅開車,急得梁悅一路催促,到了店門口車一停穩他就沖了出去,抓住門童問:“在哪兒?!”

  沒頭沒腦的問題,門童卻流著冷汗回答了:“3、309!”

  梁悅甩開人就往裡跑。

  蔣良搖了搖頭,把鑰匙交給保安,付了小費之後才進門。大廳的裝潢很有風格,猶如舊時秦淮一帶的水鄉酒樓,連所有的照明工具都做成了燈籠模樣。

  他欣賞完天花板,正欲找樓梯,見電梯處出來一個人,低著頭專心擺弄著手裡的一架相機,嘴邊噙著怪異的笑。這好像是市一的放she科主任薛永明麼。

  蔣良上前打招呼:“薛主任,這麼巧啊,來吃飯吶?”

  薛永明抬頭見來人,頓時變了臉色。

  蔣良上前打招呼:“薛主任,這麼巧啊,來吃飯吶?”

  薛永明抬頭見來人,頓時變了臉色。

  蔣良湊了上去:“相機真漂亮啊,是索尼的吧?你在看什麼照片呢?”

  薛永明躲開了,警惕的看著他:“你是誰?”

  蔣良溫和笑,頂了一下眼鏡腳說:“我沒有惡意,只借你的相機看一眼。”

  他漲紅了臉,握緊相機,說:“我……”

  蔣良向他堅定的攤開了手。

  一瞬間薛永明想哭,事實上他確實哽咽了:“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蔣良的口吻充滿了憐惜:“我都知道所以我不會妨礙你,可是冤有頭債有主,相信你也不是會落井下石的人。”

  薛永明有些懵了,對面這個男人素未平生,但他的每一個眼神動作都好像認識他很久一樣,而且他說的話,顯然他知道一切。

  梁悅跑上樓,穿過陳若設置的人牆,見到包廂里的一切,一時間也愣住了。反應過來以後一個箭步衝到胡煒面前探鼻息。

  “沒死。”陳若說:“不過快了。”

  梁悅說:“讓你的人把他弄到車上去,送恩慈,別讓其他人看出來。”

  大伙兒七手八腳開工幹活,陳若讓兩個人架著胡煒走,風衣讓他反著穿以掩蓋腹部的刀,又安排兩個人整理現場擦乾淨血跡。

  梁悅在那兩人邊上蹲了下來看,刑墨雷的狀態讓他太過驚訝,簡直想伸手去摸摸那眼淚是不是真的。

  梁宰平常說,刑墨雷愛上個人不容易。從前他根本不相信刑墨雷會真心愛人,現在終於懂得這話的含義。

  “像是吃了藥,回恩慈吧。”他輕聲提醒他。

  刑墨雷氣息不穩,幫懷裡的人把衣服拉平整,而後抱了起來,像是抱著一個極易破碎的肥皂泡。

  手術室的大門梁悅直闖而入,值班人員聞聲出來,被他喝了回去:“沒你們的事!”

  陳若的人把蒙著臉的胡煒送進無菌室,梁院長親自上麻醉,跟陳若說:“讓刑墨雷來上手術。”

  “開什麼國際玩笑。”陳若覺得滑稽:“讓他進來再捅一刀吧?”

  梁悅掏手機,用一邊肩膀夾著打電話給蔣良,一接通那頭就說:“我在換衣服了。”

  “讓刑墨雷也進來。”

  “……別太難為他了。”

  梁悅沒多廢話,扔了手機開始插管。

  回覆:回覆:當你老了BY道行清淺(鄭二)(《第十年》無責任架空番外

  刑墨雷在隔壁手術間,蔣良踢門進去,就只見他坐在床邊握著佟西言的手抵在自己額頭,姿態像是老了二十歲。

  安靜的房間裡只有監護儀的滴答聲,佟西言臉色紅潤,身體各項指標都顯示正常,看起來應該只是被下了些鎮靜藥。

  他過去拍他的肩膀:“緩緩氣,人沒事就好。”

  刑墨雷啞著聲說了聲謝謝。

  蔣良實在說不出來讓他上手術,轉個身出去,給孫副院長打了電話。

  刑墨雷完全不關心其他,他受了很重的打擊,握著佟西言的手有些力不從心。沒找到他之前他想了很多事,到最後甚至想過,怎麼樣都可以,只要胡煒別傷害他。

  俯身親吻他光潔額頭,看著他有些細紋卻依然白皙的臉,二十年前那個笑的單純一聲聲叫他老師的小年輕自然而然浮上眼前。這麼多年了,只有這個傻瓜,不管外面的風言風語一心一意跟在自己身邊。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同時期的同事們都已垂垂老矣,有多少心酸此時此刻只有刑墨雷自己知道,千帆過盡,到頭來,他僅有一個佟西言。

  就像亞當給夏娃的墓志銘:她在哪裡,哪裡就是天堂。

  失去他的恐懼感,身體比意識更快會有反應,他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會流淚。

  他握緊了他的手,放在嘴邊親吻。

  佟西言睡得很香,他做了個很解氣的夢,夢見那老傢伙讓他揍得滿地找牙。可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鏡頭又閃走了,換到他們在陽台那次親熱,明明好好的搖著蒲扇聽著越劇乘涼,他卻動了色心,跟著房裡的音響唱,小娘子啊,自從那日將你會,我神魂顛倒把相思害,今夜你夫不能歸 ,天賜良機莫相推。

  他笑得差點從躺椅上跌下來,欲踢他,卻被抓住了腳髁……

  他呻吟出聲:“嗯……”

  刑墨雷總算從自責中驚醒過來,欣喜的叫他:“西西?”

  佟西言弓起了身,又慢慢捲縮起來,臉上的表情分明是歡愉:“嗯……墨雷……”

  如果不是這種情況下,刑墨雷能夠聽得出來這語調里的意味。但他沒從驚懼中反應徹底,應了一聲以後發現佟西言根本沒有醒,也叫不醒,他第一念頭就是藥物的致幻作用,是什麼藥能讓人愉悅,異丙酚,還是嗎丨啡?他想去叫梁悅這個精丨神藥品的行家,但又不放心佟西言一個人,怕意識不清會他從床上掉下來。

  乾脆抱過去問吧。他想著,彎腰抱人。

  佟西言循著熟悉的感覺,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閉著眼睛卻在笑,探頭去吻他。

  孫副在電話里聽梁宰平簡單說了事態,放了電話便馬不停蹄的過來了。消息不能走漏,他這個耳聾眼花的老太傅仍然是梁宰平最信任的人。

  進門還在帶口罩,見手術間裡只有父子倆,便問:“人呢?”

  梁悅指了指隔壁。

  他轉了個身出去踢隔壁的門,正好撞見限制級的一幕——佟西言表情迷離的親吻著刑墨雷。老爺子哎喲喂一聲閉緊了眼睛,連忙背過身去站著。

  刑墨雷也沒想到這時候他會闖進來,避開佟西言的性 騷擾,鎮定自若問:“你怎麼也來了?”

  孫副沒好氣說:“我不來,你去把胡煒弄回來啊?”

  刑墨雷本就不是傷春悲秋的人,這一會兒的功夫陪著家屬已經把僅有那點兒男兒柔情用完了,一聽這名字,牙根咬得嘎吱響。無奈懷裡的人卻絲毫不覺他的怒火,沒有再襲擊他,卻臉色cháo紅不斷急促喘息,夢囈般斷斷續續叫他的名字,讓他走不開。

  梁悅跟過來看,踢開門就見孫副跟面壁似的站著,沒等問什麼,老爺子挺著腰杆板著臉出去。

  他莫名其妙看了看他的背影,走過去問刑墨雷:“怎麼樣?”

  佟西言仍然在嗜睡中,卻粘著刑墨雷,身體磨蹭著他。

  梁悅頭一次見他一本正經的丞相大人有這樣嫵媚的神態,新奇的想看仔細,卻被刑墨雷擋住了。梁悅權衡了一番,想想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不要再招惹他,便乖乖把伸長的脖子縮了回來。

  刑墨雷問:“你看像是什麼?”

  梁悅說:“我警告過他,他應該會有防備,誤服的可能性大一點兒,看這樣子也不像是氯丨胺酮,像是嗎丨啡。”

  刑墨雷問:“納洛酮放哪兒了?”

  梁悅不怕死的調侃:“拮抗了你真捨得啊?”

  刑墨雷刷的扭頭瞪他。

  梁悅連忙說:“當我沒說,我拿藥去!”

  刀扎得並不那麼深,雖然出血較多,但實際進腹之後並沒有發現嚴重的臟器損傷,這一刀精準的扎中了腹壁靜脈,卻只是把小腸挑破了一個小口子。

  手術結束之後幾個人坐在一邊談論如何處理這件事,胡煒還沒有醒,梁悅表示他很無奈,胡煒醒不醒不在於他的麻醉,看起來也不在於這個刀傷,更大的原因恐怕是因為額頭的敲擊傷。肇事者用了多大的力,看他當時的狀態就知道。應該慶幸當時櫃檯上沒有放著一把刀,否則刑墨雷會結果了胡煒的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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