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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老太太莫名其妙了,一禮拜就回來吃一頓飯,結果一個個的臉若冰霜,中午她不就是反對孫女出去留學麼,怎麼不讓去留學,這一家子都這麼難受了啊。

  難受她也不能同意把孫女送出去!哼!

  於是著,一家人跟演默劇似的把飯一口口咽完了。刑墨雷抱著碗筷回了廚房,佟西言擦桌子,整理桌椅,然後坐回沙發跟父母一起看電視。

  繼續沉默。

  佟父實在受不了了,沖廚房叫:“墨雷啊,都放著吧,來坐會兒。”

  佟西言眼睛沒離開電視,一塊兒橙子剛要送進嘴,聽見這話,說:“就讓他洗唄,幾個碗還能累著他了。”

  刑墨雷都走到廚房門口了,聽見這話,乖乖又回去了。

  佟早早聽了這話才知道父親生氣不是因為她的事兒,趕緊跑去廚房看,賢妻狀的刑墨雷嘴裡咬著煙嘩嘩熟練刷著碗。

  “您把爸爸得罪啦?”她問。

  刑墨雷扭頭瞟了她一眼,說:“小孩家家別管大人的事。”

  佟早早過去要幫他把碗過水,被攔住了:“出去出去,管好自己的事兒去。”

  “我沒事啊。”

  “你沒事兒你小哥有事兒。”

  佟早早嘀咕:“我又幫不上忙。”明顯的心虛。

  刑墨雷說:“要不,給他個機會再談談?”

  佟早早站了一會兒說:“大爸,這事兒是我自己跟爸爸說的,我一定要走,沒什麼好談的了。”

  刑墨雷笑著抖盤子瀝水:“你呀,跟你爸還真是像,看著體貼,其實鐵石心腸,淨會折騰人。”

  佟早早撲閃撲閃大眼睛說:“你說我像他,他說我像你。你們倆可真謙虛。”

  一直到離開佟家刑少駒都找不到機會單獨接近佟早早,逼不得已,在她上車前一把按住了車門,車裡的佟西言跟車外的佟早早都嚇了一跳,刑墨雷拉開了駕駛座的門,坐進去直接開了車。

  佟西言立刻回頭看女兒,佟早早沒有動,手腕被拽在刑少駒手裡。他回頭要叫停車。刑墨雷先開了口:“隨他們去吧。”

  佟西言著急:“少駒現在不理智!”

  刑墨雷說:“要出事早出事兒了,還等這會兒。他有分寸的。”

  佟西言怒道:“是你生的,我怎麼知道有沒有分寸!”

  車裡靜了一會兒,刑墨雷的聲音聽不出來喜怒:“你這算是人身攻擊了,我是我他是他,你是長輩,我的事你別遷怒孩子。”

  佟西言也是急糊塗了一時口快,聽這話稍稍冷靜了一些,回頭再看已不見兩人,只能坐著瞎操心。

  梁悅壓低了腰使視線跟白黑兩球的撞擊點成一線,左手架杆,下巴擦著球桿,右手果斷推進,兩球相撞發出穩實的聲音。這一球打得很薄,幾乎是貼庫落袋,他直起身拿起鞘粉,邊磨桿頭邊走位。

  蔣良手裡捧著服務生端過來的茶,坐在一邊看他,梁悅專心認真的樣子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只可惜微微撅起的嘴唇讓他太過可愛了,蔣良想起小時候他總能找到保姆阿姨處心積慮藏起來的奶嘴,連忙喝了口水掩飾笑意。旁邊有女孩子竊竊私語猜測梁悅是否已婚,蔣良看向他架杆的左手,頭一次覺得那修長漂亮的手指上應該有個替他擋桃花的物件。

  白球的位置不算差,紅球可以入中袋,梁悅沒有多猶豫,再次舉杆壓腰。還沒打呢,被手機鈴驚醒了,他老不高興拿起來看,居然是刑少駒,那頭很吵,他叫他出去喝酒。

  梁悅心裡奇怪,問:“你哪兒呢?”

  刑少駒報了個酒吧的名字就掛電話了。

  蔣良問:“怎麼了?”

  梁悅說:“我有事兒出去一趟,要不你先回去吧。”

  蔣良沒有問一句,合作的放了球桿遞車鑰匙,只叮囑了一句:“慢點開。”

  梁悅匆匆趕到約定地點,在吵鬧的人群里找到了在吧檯買醉的刑少駒,他還沒見他這麼失意過,坐過去叫了杯啤酒,他問他:“怎麼了你這是?讓你妹甩啦?”

  梁悅匆匆趕到約定地點,在吵鬧的人群里找到了在吧檯買醉的刑少駒,他還沒見他這麼失意過,坐過去叫了杯啤酒,他問他:“怎麼了你這是?讓你妹甩啦?”

  一句話就讓他踩著貓尾巴了,刑少駒沖他吼:“你留得口德行不行?!”

  唾沫星子噴了梁悅一臉,他連忙拉開距離說:“行行行,你冷靜啊,冷靜。”失戀中的男人是最殘暴的,而且他還喝醉了。

  刑少駒吼完了,撈過一大杯啤酒咕咚咕咚一口氣下了大半杯,然後傻傻的抱著酒杯打嗝發呆。

  梁悅陪他坐了一會兒,老等他也沒動靜,就又小心翼翼的上去問:“她跟你說什麼了啊?”他本想小聲問,可環境實在太嘈雜了,一問出來就變成了嚷嚷。

  刑少駒陰著臉緩緩扭頭看他,像是一隻盯著糙綠蚱蜢的澳洲蜥蜴,梁悅背脊發涼,想問他幹嘛,突然被他一腳踹得從椅子上掉了下來。

  “梁悅,你丨他媽好啊!我他媽拿你當親兄弟,你丨他媽一點兒義氣不講!你明知道她什麼都知道你幹嘛不給我提個醒?!你丨他媽安得什麼心!那是我的女人!你丨他媽憑什麼帶她出去玩?!”

  動靜夠大的,酒吧里的不少客人都看了過來。

  梁悅坐在地上咬牙切齒想我不跟你這酒鬼計較,利索爬了起來往吧檯扔了三張,揪著他的領子往外拖,一路拖到外面大馬路上,轉身就給了一拳。

  刑少駒踉蹌了幾步撞在郵筒上,於是扶著郵筒吐了一陣,梁悅送了他一打白眼,使勁揉屁股,剛才沒防備,跌得他夠疼的。

  晚上氣溫下降,兩個人站在路邊上,冷風吹來都打了記哆嗦。梁悅從車裡拿了瓶礦泉水扔過去。刑少駒沒作聲,漱了口,倚著郵筒呼呼喘氣。

  “上不上來?”梁悅扶著車門問他,居然踹他,從小到大他還沒被人正經踹過呢,不過算了,誰讓跟他是兄弟呢。

  刑少駒耷拉著腦袋,根本沒注意梁悅把他往哪兒拉,到地方了下車一看,是龍澤山半山腰的小公園,其實就是一塊兒空地,蓋了個小亭子,安了些體育器材。這公園有些歷史了,比“龍澤園”這片依山而名的別墅群還要悠久。

  冬天的夜晚本來就冷,再加上斷斷續續吹過來的山風,刑少駒一下就被凍醒了,縮著肩膀摩擦手臂。

  梁悅裹著小毯子問:“酒醒了沒?”

  刑少駒給了一個苦笑。

  “到底怎麼了嘛?”

  刑少駒吸了吸鼻涕,說:“沒怎麼,她要去新加坡留學,鐵了心要走,晚上找她談了,也沒什麼用,跟我說早戀影響學習,過早性 生活還影響正常發育。”

  梁悅抽了記嘴角心想那小妮子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刑少駒嘶嘶吸氣,語氣一轉,哀叫:“太冷了咱回車裡去吧!”

  回了車裡兩個人都打寒戰,梁悅一臉鄙視說:“那你就忍忍唄,兩三年的工夫。”

  刑少駒說:“兩三年夠嗎?兩三年她也才十八,大學才剛開始念呢。”

  梁悅想不通,說:“十六歲就不小了,怎麼不能……那啥啊?”

  刑少駒看外星人一樣看他,梁悅可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的典型案例,他想說你以為誰都像你爹,強大到根本不像是生活在地球上,當然沒有年齡倫理限制了。

  梁悅絲毫沒有想到一旁損友的想法,他說:“我是支持你的,你別怪我不義氣啊,我一直在你媳婦兒那兒敲邊鼓呢。”

  刑少駒垂頭喪氣,說:“她想走,那就讓她走吧。不勉強她留下來,省得以後她年紀輕輕就要陪著一個糟老頭子。”

  梁悅也沒什麼忙好幫了,他心裡其實是建議刑少駒把佟早早拿下,可不敢說出來,萬一要是真出事兒了,再給佟西言知道是他慫恿的,那他這院長的位置就坐不逍遙了,好日子要完了。

  所以他最後特語重心長的說:“我送你一首葉芝的詩。”

  “我喃喃自語:‘我太年輕,’

  轉念又想:‘我已不算小’;

  為此我拋起一枚分幣,

  占卜戀愛是否還嫌早。

  ‘去愛,去愛,小伙子,

  如果姑娘年輕又美好。’

  啊,分幣,銅分幣,銅分幣,

  我陷入了她的捲髮圈套。

  那分幣面對著我唱起來:

  ‘沒有誰聰明絕頂,

  足以窺透其中的奧秘,

  那陷入她捲髮圈套的人

  得把愛情久久思尋,

  直到時光線圈不再纏繞。’

  啊,分幣,銅分幣,銅分幣,

  開始戀愛怎麼都不嫌早。”

  梁悅念得很慢,句子之間沒有語氣波動,念完了,自己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奇怪明明梁宰平念起來那麼深情怎麼自己念起來這麼肉麻。

  這肉麻對失戀中的刑少駒竟恰到好處,他兩眼發光,一把握起梁悅的手說:“小悅,兄弟一輩子幸福全靠你了!你要幫我!”

  梁悅一回家就在書柜上下翻找葉芝的詩集,家裡有三種不同的版本,其中一本還是一九七一年麥克米蘭出版社再版的原文詩集,但梁悅不是在找它們,他在找梁宰平根據那本原文詩集自己翻譯的版本,幾百首詩里有很大一部份是在近幾年翻完的,葉芝是半個神棍,可梁宰平只是個年逾花甲的世俗之人,所以梁悅覺得這個版本比其他任何一個雜誌社出的都要好領會,用來寫情書談對象什麼的,簡直一抓一個準。

  雖然他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但是既然刑少駒想在簽證下來之前的這一個多月時間裡跟他的媳婦兒好好的認真的談一次戀愛,那麼他這個做兄弟的,沒道理不支持。

  很快他就找到了,開心的捧在手裡親了一口黑色牛皮封面,馬上跑去開電腦,窩進皮椅里盤腿慢慢翻。因為屁股痛坐下時還“嘶”了一下,可馬上就開始找一首合適的可以給刑少駒發過去。

  他看都不看一眼就翻過了第一首《隱秘的玫瑰》,又翻過了第二首《戀人訴說心中的玫瑰》,下意識覺得這都是自己的,不能給別人。

  正找著後面的呢,蔣良突然進來了,他連忙把本子塞進了抽屜,故作鎮定的問:“什麼事?”

  蔣良不是沒有看見他的小動作,但照例裝沒看見,示意他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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