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梁悅很豪慡的一口悶了,“呼!”的喘一口氣,完了杯子往桌上一頓,碰掉了筷子。

  刑少駒連忙救場,可他自己迅速接住了,很得意的說:“我自己來!”一邊把筷頭往嘴裡塞。

  刑少駒哭笑不得去奪了回來:“喂喂!我的!”

  梁悅傻乎乎哎了一聲,逗得一桌子人都笑了,他還一副反應不過來的樣子。

  喝到這兒也差不多了。

  蔣良用杯底敲了敲玻璃台面,示意跟另外三位把剩下那點兒酒幹了,可以上主食,梁悅嚷嚷要吃龍蝦泡飯,其他人也沒意見。

  服務生進來換小毛巾,蔣良接了過來,邊擦手邊問刑墨雷:“玩兩圈?”

  反正也沒什麼事,刑墨雷無所謂。於是稍坐著歇了一會兒,往樓上去。

  梁悅腦袋昏沉沉要睡了,蔣良先送他回包房,又不放心他一個人,正好佟早早明天沒課要等刑少駒一起回去,便由她留下來看著他。

  等包房裡安靜了,走廊的腳步聲遠了,佟早早才趴在床頭對昏睡的梁悅說:“小悅哥,他們都走了,咱們出去玩兒吧?”

  刑少駒要是知道了,沒準會跟梁悅翻臉,不是因為他挖牆角,而是他太沒有兄弟義氣,眼睜睜看他在迷霧裡打轉都不提點。

  其實原來梁悅跟佟早早也沒這一層交情,兩個人平時少有交集,這要追溯到兩年前,那會兒梁院長剛學會玩跳舞機,覺得好玩,隔三岔五的上班偷溜出去玩,玩了個把月就沒對手了,沒對手他一個人玩CLUB模式,甭提多開心了,身後一堆小女生瘋狂崇拜著。

  就有那麼一天,開心得別個小年輕看著礙眼了,幾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圍攻他一個人,擺明了找碴。

  梁院長沒想打架,更不想被醫院裡任何人知道他在遊戲廳跟一群小孩子打架,當然了,打起來他也不是人家的對手。萬一傷著哪兒了那更不得了,他有很久沒見家長真正動怒了。

  又要安全又要體面,上下左右為難呢,佟早早就神奇般的出現了。

  那不是在飯桌上一聲不吭的佟早早,也不是那個像佟西言遺傳的佟早早。她把校服穿的像風衣,書包隨意搭在肩上,那眼神,簡直是刑墨雷的翻版。

  “不是吧,你們還玩不過一個大叔?”她說:“他都三十歲了,兒子都上幼兒園了!”

  梁悅在眾人目瞪口呆的圍觀中冷汗下來了。

  事兒過去之後她請他喝奶茶,就在遊樂場外面的露天茶座。

  梁悅倒不自在了,問:“你怎麼沒上學?”

  佟早早反問:“你怎麼沒上班?”

  “我是院長,上不上班隨我高興。”

  “只要考試滿分,上不上課無所謂。”

  “……你不怕我告訴你爸爸你逃課?”

  “你不怕我告訴你爸爸你跟人打架?”

  梁悅差點被奶茶嗆死,心裡嘆息,真是江山倍有人才出,一代新人勝舊人了。

  兩個人都好像掐著對方短處似的不肯讓步,乾脆了,作個伴兒,一塊兒玩。

  梁悅說:“你不能老逃課,真的,我跟你講,做老師的都特在乎尊嚴,你把他們惹毛了,回頭你爸爸剝你皮。”

  佟早早說我也不是老逃課,我心情不好才逃課的。

  梁悅問你個小孩子哪兒來這麼大心事?

  佟早早當沒聽見,拿著槍嚎叫著瘋狂掃she屏幕里跳出來的生化怪物。

  可把梁悅嚇壞了。

  回家問蔣良,青春期的小孩如果性格兩極分化你覺得有那些誘因?

  蔣良沉吟片刻說,家庭因素,或者是青春懵懂期的感情問題困擾,沒有輔助檢查光靠體徵不好下診斷。

  梁悅於是拐彎抹角的跟刑少駒那兒套話,故意開玩笑說:“兄弟你受苦,這麼多年了媳婦兒還未成年,作為一隻忍者神龜請談談你的感想。”

  刑少駒笑罵:“滾你的!”

  梁悅說你得了,我才不相信你那麼純情呢。

  刑少駒沉默了一會兒,說,都不是孩子了,你說呢?

  梁悅若有所指的警告:“那你可得小心點兒別讓你媳婦兒知道。”

  刑少駒說:“就是逢場作戲而已,她還小,哪兒懂這些。”

  梁悅於是什麼都明白了。

  蔣良摸著一張五萬,正想著是打出去還是留著,敲門進來一個服務生,跟他附耳嘀咕說,梁先生跟佟小姐出去了,您看要不要……

  他不動聲色說:“去吧。”順手把牌放進了池裡。

  刑家父子同時嘩的一下推了牌,好麼,一炮雙響。

  “這種牌你也能放下來?想什麼呢?”刑墨雷咬著煙問。

  蔣良笑說:“我聽了個笑話。”

  佟西言問:“什麼笑話?”

  蔣良不語,視線挨個兒掃這一家子三個大男人,心不在焉的刑少駒,認真碼牌的佟西言,還有懶散斜視他的刑墨雷。越是打小頑皮的孩子,到了晃蕩的年紀,越是要看得緊,自家孩子常常翹班溜出去玩他雖然沒跟著,可有人替他看著。所以佟早早的異常,他是早知道的。可連他這外人都知道了,那一家三口還都蒙在鼓裡,該說小姑娘能耐大呢還是這三個人遲鈍呢。或許是早早一直都太乖了,四五歲就跟個大人似的懂事,誰也料不到她會使壞。那會兒他問她想不想要媽媽,她說我有媽媽的,我大爸爸就是媽媽。

  可你大爸爸是男的呀。

  男的就不能是媽媽了嗎?

  那當然了,一男一女結了婚才會有小孩,男的是爸爸,女的才是媽媽。

  小姑娘看了他半天,無比確定的說,梁伯伯,我跟你說哦,男的跟男的也可以結婚的,是真的,你要記住哦。

  那副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表情,當時他就覺得這孩子了不得,以後怕是沒有男孩子降得住。

  碼好了牌,刑墨雷扔了一張白板,問:“樂什麼呢你?”

  蔣良槓了,一邊補牌一邊說:“我在想啊,老話真是不假,兒子像娘,女兒像爹。”

  三個人不明所以看他。

  “喲,胡了。”蔣良把摸到的筒子嵌進去,兩手一頓推倒:“槓開門兒清一朵金花。”

  佟西言說:“您真順。”

  蔣良兩條前臂撐在麻將桌上,別有用意的看著三個人,說:“要不,咱們換個地方玩兒去?”

  遊藝廳里吵鬧聲轟鳴,佟早早坐在架子鼓前面玩兒命敲,根本不管有沒有敲著點兒,一曲終了,回頭看梁悅,正在跳舞機上跟人對戰呢,外套脫了,羊毛背心也脫了,棉襯衫捲起了袖子,小腰身時隱時現的跳得那叫一個暢快。這就是恩慈的院長大人,天吶。她翻了個白眼。

  旁邊一個小姐姐過來搭訕:“你跟他一塊兒來的?”

  她趁早全說了:“別想了啊,他今年三十五,有家有口,兒子過兩年就上小學了。”

  “別逗了,你男朋友啊?有二十五沒有?”小姐姐一副“我又不搶你男人”的欲蓋彌彰樣兒。

  佟早早想你不信是吧,她把手攏成喇叭,衝著梁悅大喊:“梁院長!加油!”

  梁悅聽見了,一想就這麼個都是小朋友的地方也不會有人認識他,於是一轉身,笑容大大的,合著節奏雙手對她比了個槍的形狀,開心著呢,管那麼多。

  場子裡剛進來不多久的四個人也模糊聽見這一聲喊,首先皺眉的是佟西言,分辨了聲音來源,小跑幾步一拐彎兒,就看見女兒搖頭晃腦使勁敲鼓的背影,小辮兒解了,披頭散髮的樣子。

  梁悅不像佟早早那麼坐著不回頭,跳起來要踩著幾個點,當然要左右旋轉,一扭頭看見那四個,驚得差點踩空了掉下來。

  蔣良攤了攤手,眼神鼓勵他,不是來找你的你繼續吧。

  梁悅順著老刑家三個大男人瞠目結舌的表情,俯視旁邊那位還在“哼哼哈兮快使用雙截棍”的搖頭太妹,心想完蛋了,這回他也愛莫能助了。

  佟西言步步逼近,咬著牙叫:“早早!”

  佟早早有一瞬間懷疑自己幻聽,可馬上就原地石化,僵硬著脖子扭頭看後面。黑著臉的佟西言,手臂抱著胸前似笑非笑的刑墨雷,以及看不出情緒的刑少駒。

  梁悅很快鎮定,跳了下來攔在他前面說:“你別生氣,是我帶她來玩兒的。”

  佟西言盯著他,好像想分辨真假。

  梁悅擦了一下額頭的汗,護著小妹妹站著不肯讓開來。

  刑墨雷上來搭著孩子他爸的肩膀,說:“明天是周六,孩子出來玩兒,就讓她玩兒唄。”

  梁悅附和:“是啊,不就是打打遊戲機嘛。”

  佟西言說:“你讓開。”

  梁悅只好讓開了。一會兒的工夫佟早早已經扣好了外套紮好了馬尾,站起來很平靜的叫:“爸爸。”

  佟西言沒說話,抓著她的手腕就往外拖。

  一直沒說話的刑少駒伸手攔住了:“佟叔,是我看不嚴,讓我來吧。”

  佟西言抬起眼皮看他,冰冷吐出兩個字:“滾開。”

  看著父女倆消失在拐彎處,刑墨雷遞給兒子一根煙,自己先點上了,吐了一口菸灰。

  蔣良遞外套給梁悅,被一把奪了過去:“有勁嗎?無期徒刑都還有個放風的時候呢!跟跟跟,有本事你撐住了跟我一起去背棺材板!”

  吼完了,外套一罩,怒氣沖沖跑了。

  佟西言帶著女兒繞環城線跑,車子沒油了,加了再繼續跑。一直跑到近零點才回了龍澤園,進門,刑家父子坐在沙發看電視,刑少駒站了起來。

  佟西言低聲叫女兒上樓洗澡睡覺,然後坐了下來。

  刑少駒利索倒了杯熱茶給他:“佟叔。”

  “你也去睡吧,我跟你爸爸有事談。”佟西言打發他。

  刑少駒站了一會兒,還是上樓去了。

  “早早她班主任給我打過電話,她逃課的事情我知道一點,下個學期她們年級段跟新加坡有交換留學的項目,順利的話念到大學畢業,我想讓她去。”佟西言捧著茶杯說的很慢。

  刑墨雷不贊同:“她還小呢。”

  “正是因為她太小,才想讓她去。”佟西言頓了頓,說:“她跟我說,少駒招丨jì。”

  “什麼?!”

  “你小聲點兒。”佟西言低聲呵斥,皺著眉頭說:“少駒也不是孩子了,他有這個自由。”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