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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們入車坐好,車子也緩緩從坡道開上馬路。

  回家的路程不算短,未繁很注意的雙眼直視前方,看到前頭有警車警示燈閃啊閃抓酒測的就趕緊閃。

  幸運地就這麼一路閃回到小公寓前,平安到達。

  “我背你上去,你忍耐一下。”車停好後未繁立刻解開安全帶,先將輪椅放下車,跟著繞到邵樂那邊把他背上背。

  他曉得邵樂不喜歡人家碰他,於是上樓時動作迅速,儘量縮短兩人身體直接接觸的時間。

  將邵樂送上榻榻米後,他還來不及調整呼吸便喘著跑下樓去把輪椅抬上來。

  “好了,可以睡覺了!”未繁隨便將角落的棉被攤開,窩進被窩裡就準備睡。然而一進到棉被裡卻發現自己身上有股沖天酒味,皺了下眉,便爬去拿了乾淨的睡衣跟著往廁所走去。

  洗澡時,順便處理了一下生理問題。今天那個小米對他毛手毛腳、摸上摸下、連嘴巴都用上。雖然及時撤退,但下半身被碰過的地方還是怪怪的。

  以前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想怎麼處理都行。但現在房間裡加上了一個邵樂,就不是那麼方便了。

  所以他只得躲進浴室裡面,把蓮蓬頭的水柱開到最大,而後把這段日子累積的都分一次清除乾淨。

  洗好了澡,未繁滿足地吁了口氣,拿毛巾蓋住濕漉漉的頭髮,回到榻榻米墊上。

  然而心情一放鬆,方才壓抑住的酒意就完全竄上來,他腳步顛簸了一下,整個人跌到榻榻米上,屁股著地。

  邵樂被未繁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怎麼了?”他擔心地問著。

  “沒事,有點醉了。”未繁傻笑了一下。

  邵樂有些擔心未繁,但見他說沒事,也就作罷。他跟著要往浴室去,也想沖個澡好睡覺,拿著未繁的舊衣挪了幾步,卻聽見後頭傳來了叫聲。

  “你要幹嘛?”未繁喊了聲。

  “洗澡。”邵樂回答。

  “啊,現在不可以。”未繁的臉稍微紅了一下。他剛剛DIY過,浴室那種密閉空間空氣流通很差,也不曉得有沒有殘留的味道。他才不想邵樂聞見那種東西的氣味,太叫人尷尬了。

  邵樂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未繁。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等半個小時再進去。”未繁說。

  “你……那個嗎?”邵樂看了一下未繁,眼睛像在瞪人似的。

  “哪個?”未繁深吸了一口氣。邵樂怎麼會知道他在裡面幹什麼?被發現了嗎?難道邵樂偷看他洗澡!?

  “上大號……”邵樂皺起了眉頭。洗澡時熱水會讓室溫升高,有什麼味道也會變得更加濃厚,他沒想到未繁會大解完後直接洗澡,難怪未繁剛剛在浴室里磨蹭許久才出來。

  “呃……”原來邵樂是以為他在裡頭大便。未繁皺著鼻子笑了一下,順著邵樂的話說:“對啦對啦,所以很臭,你半個小時後再進去。

  邵樂沒有懷疑,相信了未繁的說辭,點下了頭。

  酒精開始往頭上沖的未繁覺得天旋地轉,解決了邵樂這個問題後他爬到柜子前找出吹風機,打算趕快把頭髮吹乾,跟著就來睡覺。

  但是吹風機是摸出來了,然而插頭卻和日光燈的按鈕一起設在高處,他沒力氣再爬起來,盯著那個插座看了看,跟著把吹風機一扔,趴在榻榻米上就說:“不吹了,手不夠長構不到!”

  反正頭髮不吹乾也不會怎樣,就隨便它了。他趴著睡成了。

  見未繁要睡了,邵樂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勉強按到比他略高一些的開關,切掉了屋內的主要電源,只留下一盞小小的夜燈。

  “其實,下次妮妮找你吃飯,你可以不用過去,他不會怎樣的。”燈暗了一半,原本頭側向另一邊的未繁換了個角度,轉回來面對邵樂。

  “為什麼這麼說?”邵樂將那隻被扔在榻榻米上的吹風機拿起來,無事可做等待半小時過去的他,檢視把玩著未繁的物品。

  未繁的吹風機是鮮艷的紅黃藍三種顏色組成,小巧的機身功能不複雜,不是知名品牌,卻做得挺精緻。這很像未繁一貫的風格。

  “不過是吃飯而已,這樣一來一回我不辛苦,倒是你,會很吃力。”趴著的未繁有了困意,人就快睡著了。

  邵樂看了未繁一眼,犀利的眼神內有道銳利的光芒閃了一下。他不希望別人碰觸太多關於他內心的那些秘密,未繁的言語讓他像被針扎了一下一樣,整個人緊繃起來。

  未繁眼睛閉了起來,打了個呵欠,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今天問我那些事,我就猜到幾分了。”

  “問你那些也不代表什麼。”邵樂語氣冷淡地說著。

  “大熊和妮妮這兩個人很登對,你比我還明白。你之前大概有想過如果大熊對妮妮不好,或是他條件比你差,你就考慮對妮妮告白,把妮妮奪過來。但大熊偏偏是那麼溫柔體貼的人,所以你完全沒有任何機會。”未繁說著,口齒已經有些不清,睡神就快入夢來了。

  邵樂的臉色微微白了一下,但隨即恢復鎮定。

  未繁跟著又說:“你知道自己沒本事跟大熊爭,於是決定放棄。但是偏偏你喜歡妮妮那麼久,要放下也不是那麼容易。所以你逼自己赴約,看清楚對方家庭溫暖美好的模樣,希望自己能別再留戀……”

  邵樂整張臉瞬間青了起來。他不明白未繁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自己明明就沒表現得那麼明顯。

  未繁講話到最後,只剩下囈語的音量,聲音微弱說不清楚,但他還是很努力要讓邵樂知道他對邵樂的看法。“我覺得你是個笨蛋……自虐的笨蛋……”

  說完這席話,未繁被酒精和瞌睡蟲攻陷,整個人昏睡過去。

  昏黃的小夜燈下,邵樂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一直等到好一段時間以後,才慢慢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邵樂不曉得未繁一直都在觀察他,他以為未繁只是個吊兒郎當的人,卻沒想到這個人將他看得這麼仔細。

  靜下來以後,邵樂由原本心思被赤裸挖掘出來的震驚憤怒,慢慢地被沉思後的理解所取代。

  其實未繁並不需要告訴他這些,但或許是因為他實在是看不下去自己的行為了,於是便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

  他們兩人倘若還是像之前在邵家時,未繁是不可能對他說出這番話的。但他們之間的關係從出了邵家以後,就逐日逐日地慢慢改善。

  現在未繁開口了,也代表未繁已經認同了他這個人。他把他當成了朋友,才會說出這些吃力不討好的話。

  邵樂轉了個念頭,慢慢地將思緒釐清楚。知道了未繁是怎麼對他、怎麼替他想,也更明白未繁這個人的好。

  在只看得見模糊輪廓的小夜燈下,握著手裡的吹風機,邵樂嘴角輕輕地牽扯開來,淡淡地掛起一抹微笑。

  那笑意很淡,卻有深入了心窩裡的暖。

  冬天的夜裡,頭髮沒吹乾就趴著睡著的未繁打了個噴嚏。因為覺得冷了,身體不由自主地又蜷曲了起來。

  邵樂伸手將吹風機的插頭接上插座,將風量開到最小,風口朝著未繁濕答答的頭髮。雖然距離有些遠,風量有些小,但邵樂還是不停晃動著吹風機,將熱風送給對面的未繁。

  未繁感受到熱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你會感冒。”為了解釋自己突兀的行為,邵樂這麼說。

  未繁也不知道有沒有將邵樂的話聽進去,他掙扎了幾下往邵樂這裡挪了過來,直到吹風機可以直接吹到他頭髮的距離才停下來。

  夜燈讓未繁的輪廓變得柔和,也讓他臉上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顯得朦朧迷人。

  明明是每天都能看得見的耳鼻眼眉,今日卻在燈光照映下,顯得俊美而不一樣起來。

  稍微吹乾了的髮絲在空中飛揚,其中一根停留在未繁的嘴唇上頭。

  未繁覺得有些癢,於是抿了一下。

  那淡紅柔潤的色澤卻也讓邵樂的心隨之跳亂了一下。

  風仍繼續吹著,溫溫熱熱,發出細碎的嘈雜聲。

  邵樂卻也發覺自己的視線從這時候起,無法從未繁的嘴唇上離開。

  吹風機騷動的,是一種讓心頭蕩漾的思緒。

  邵樂摒住了氣息,腦海里突然響起未繁今晚曾經對他說過的那席話:

  “只要時候到了,遇上另一個人了,對現在這個曾經愛得要死要活痛到不能呼吸的,也會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淡忘。”

  邵樂的胸口糾緊著,蘇麻的感覺筆直竄入心臟。

  或許,他早已遇上了另一個人。只是一直以來,都沒發現那個人的存在。

  第二章

  從醫院出來已經一段時間,未繁感覺自己的身體幾乎都已經好了。

  他打開窗子,把棉被披放在欄杆上拍打,讓冬天的陽光曬一曬,被子同人都一起曬。

  家裡裝了一台電腦,那是妮妮前幾天搬來的。

  電腦為了方便邵樂使用,就擺在平時吃飯用的小茶几上,唯一不便的就是從那時候起他們用餐時必須把飯菜都擺在榻榻米上,因為那張茶几已經成了邵樂的辦公桌,沒有地方讓他們挪來擺碗擺盤。

  電話鈴這時候突然響了。

  邵樂拿起妮妮找來給他的手機,按下通話鍵。

  未繁深深吸了口氣趴在欄杆上享受暖和的陽光,電視上說什麼寒流明天又要來,這麼好的天一點都不像又要變的模樣,他眯著眼,舒服得都快睡著。

  邵樂掛上了電話,未繁也沒分心去聽他們之前通話內容到底講了些什麼。

  “妮妮說我這幾天可以準備去他那裡上班了。”邵樂將眼睛移回紅紅綠綠的熒幕上,一個視窗觀察著股市起伏,另一個視窗瀏覽著國內外經濟新聞。

  “那好啊!”未繁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大呵欠。“你準備什麼時候去?”

  未繁發現最近邵樂都不叫妮妮“敬之”那個舊名字了。他覺得這似乎是個好現象,自從改了這個習慣以後,邵樂的心情也像好了一點,沒以前那麼悶了。

  難道真的是大熊生日那晚的刺激治療有效,看過妮妮和大熊恩愛的模樣,邵樂從那時候起就真的能完全死心了?

  “等會兒做完復健直接過去。”邵樂挪移著滑鼠,分心對未繁說。

  “復健約了兩點半,時間也快到了!”未繁看了看手錶,跟著瞥了眼正在看股市新聞的邵樂。“你什麼時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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