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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心也太狠了吧?”嚴敬不想生氣火氣也竄了上來,指著遠處的林子給她講道理:“他現在在做什麼你不知道?我現在去找他,他不再扎我一個栗蓬就好了,我還指望他幫忙?行了,快點的,栗子刺有毒,時間長了真得出事。”

  說著歪頭往後看,眉頭緊蹙。

  徐秋兒無法分辨真假,還在猶豫,阿木鬆開堂姐朝他喜歡的嚴大哥跑了過去,“我幫你弄!”

  嚴敬瞅瞅小傢伙,目光移到了徐秋兒臉上,皺眉盯著她,不信她真的那麼狠心。

  而他不悅又期待的眼神,在徐秋兒看來,就好像兩人是一夥的,現在嚴敬站在斷頭台上,瞪著眼睛看人群里的自己,斥責她的冷血無情,又期待她出手救他。

  頭上松鼠吱吱叫了兩聲,徐秋兒仰頭,只看見一條毛茸茸的尾巴一閃而過。

  罷了,看在這隻松鼠的份上。

  “阿木你看松鼠吧,二姐幫他,你弄不好。”叫住已經蹲在嚴敬身後的堂弟,徐秋兒繃著臉道。

  阿木乖乖嗯了聲,見嚴敬只是被扎了,傷勢應該不重,堂姐又答應幫忙了,阿木腳步輕鬆地跑遠了幾步,仰頭尋找藏在樹上的松鼠。叫了兩聲松鼠不下來,阿木瞅瞅樹洞,低頭撿栗子,伸著小手要餵松鼠。

  男娃自得其樂,徐秋兒終於慢吞吞走到了嚴敬身後。

  嚴敬仰頭看她,剛要咧嘴笑,徐秋兒忽然踢了他腰一下,“轉過去,看你的臉我嫌噁心。”

  這人不正經,她才不想給他看。

  小姑娘氣性大,嚴敬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與她計較,面對樹幹提醒道:“你自己小心點,別扎到手了又怪我牽連你,還有既然幫忙了,你就幫到底,把所有刺都挑乾淨。”

  他大爺一樣,徐秋兒瞪了他後腦勺一眼,低頭看他背上的栗蓬。看了會兒,雙手食指分別抵住栗蓬裂開部分的內側,準備撐著它將它弄下來,剛碰上,男人就吸了口氣,脊背明顯繃緊了。徐秋兒也是個善良淳樸的農家小姑娘,與嚴敬又沒有深仇大恨,突然生出了點同情,不再亂想,手上用力,穩穩取下了被男人壓扁的栗蓬。

  卻見栗蓬禿了不少,那些刺都留在了嚴敬背上,密密麻麻一片。

  嚴敬被刺過,忍不住反手要摸摸,看有沒有刺留下來,徐秋兒慌得去按他手,“別……”

  “別亂動”三個字沒能說出來,小手突然被男人攥住了。

  嚴敬沒有蓄謀,被她的手碰到,接下來的動作全部出自本能。知道她會生氣,嚴敬在她發作前迅速轉身,認真地凝視她水靈靈的杏眼道:“秋兒,我真喜歡你,上次的事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深邃的眼眸里滿滿的誠懇。

  可徐秋兒已經上過他的當了,上次在沙果園,他假裝賠罪時,不也一副君子模樣?

  “放手!”見堂弟一心看松鼠沒注意到嚴敬的動作,徐秋兒冷著臉道。

  “你答應繼續幫我挑刺我就放。”嚴敬討價還價道。

  他的手又大又熱,第一次被外姓男人摸手,徐秋兒只想快點擺脫,胡亂點點頭。

  嚴敬看看她,不太放心地慢慢地鬆開了手。

  得了自由,徐秋兒起身就要跑。

  “秋兒!”嚴敬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落後一步的左腳腳踝。而徐秋兒沖勢太猛,驟然被人抓住腿,徐秋兒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朝前撲了下去,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幸好她比嚴敬幸運,沒有壓到栗蓬。

  一聲悶響後,這片林子突然沉寂了下來。

  樹上的松鼠不跑了,樹下的阿木不叫松鼠了,嚴敬還攥著徐秋兒的腳踝,臉上風雲變化。

  良久良久,徐秋兒終於動了,她撐著地轉身,杏眼噴火般燒向嚴敬。

  嚴敬的心砰砰亂跳,鬆開徐秋兒腳踝,猴子般跳起來就往遠處跑。徐秋兒摔得手疼腿疼,哪肯輕易饒過他,叮囑堂弟在這兒等著,爬起來就去追他,怕被父母聽見才沒有大喊大罵。樹底下,阿木盯著二人背影瞧了會兒,忽的笑了,繼續逗松鼠玩。

  那邊嚴敬刻意控制著速度,跑著跑著,確定阿木看不見了,假裝絆了一下,跪趴到了地上。等他“慌慌張張”站起來準備繼續跑時,徐秋兒已經追到了他跟前,小手用力攥住他手臂,馬上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我讓你欺負人!”

  嚴敬一聲不吭地任由她打,覺得小姑娘打得差不多了,他才猛地轉身,一把將跑累了打累了的姑娘摟到懷裡,攥住她胳膊讓她無法動手,他低頭看她,呼吸同樣不穩,“秋兒,我真的喜歡你,你跟我好吧?陸成對你堂姐多好,我對你比他還好!”

  徐秋兒立即呸了他一口,“我瞎了眼睛才跟你好!”

  小姑娘跑得口乾舌燥,並沒有吐沫星子噴出來,嚴敬白白閉上眼躲避了,再睜開,就對上徐秋兒氣紅的臉蛋,越發明亮的杏眼,還有那紅紅的嘴唇。再感受著她在他懷裡掙扎的嬌小身子,嚴敬胸口忽的騰起了一片火。

  大手按住她後腦,嚴敬鬼迷心竅地親了下去。

  徐秋兒嗚嗚地掙扎,奈何力氣懸殊,愣是無法撼動他分毫,白白讓嚴敬在臉上啃了好幾口。眼看這人還想親她嘴,徐秋兒氣急攻心,在他嘴唇貼上來時狠狠咬了一口。

  嚴敬吃痛,疼得鬆開了她,鬆開時理智恢復,意識到自己過分了,突然不敢再看她,背對小姑娘一邊擦嘴一邊道歉,“秋兒,我……”

  “我告訴我爹去!”宛如與狼搏鬥,打的時候只想著逃,現在狼住手了,頭回遭遇這種事情的徐秋兒又後怕又委屈,嘴一撇就哭了出來,瞪著嚴敬背影哭,“我告訴我爹去,再也不來你的破園子做事了!”

  畢竟才十三,一直被爹娘兄長護著,不像凝香,因為兩輩子的經歷因為習慣了裴景寒的動手動腳,第一次被陸成強迫親近時,只有害怕委屈失望,絕不會想到跟親人告狀。雖然被人欺負了確實該告訴父母,可凡是涉及到清白,除非被逼緊了欺負狠了,大多數姑娘都是不敢說的。

  她哭得像個孩子,嚴敬轉過身,看著淚水漣漣的小丫頭,再想想自己的年紀,很理解她的害怕。既然欺負了人,小姑娘想告狀,嚴敬做不出哄她別說的事。盯著徐秋兒看了半晌,他眼裡的猶豫陡然變成堅定,垂眸道:“走,我陪你去,我會向伯父伯母認錯,然後求他們將你許配給我。他們答應了,我會對你好一輩子,不答應,我再也不糾.纏你,今日之事也不會往外說半句。”

  徐秋兒眼淚一頓,得他提醒,終於明白這不是普通吵架,而是涉及到了姑娘的名聲清白。父母知道了,會不會因為嚴敬親了她,就答應了嚴敬的提親?就算沒答應,以母親的脾氣,肯定也要狠狠數落她一頓,然後再也不准她出門了吧?

  哪個結果她都不想要。

  考慮清楚了,徐秋兒轉過身,擦擦眼淚道:“我不用你提親,念在你與陸大哥的交情,剛剛的事我不想再追究。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若是個男人,就請管住自己的嘴,否則傳出去了惹來閒言碎語,我寧可懸樑自盡也不會為了名聲嫁你!”

  她嫌棄他到了這個地步,嚴敬不解又憋悶,轉到她面前沉聲問道:“你就這麼恨我?”

  徐秋兒沒有回答,當著他的面抹抹嘴,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我就當被狗咬了!”

  言罷疾步離去。

  嚴敬望著她的背影,胸口堵得忘了背上的疼。

  ~

  徐秋兒很快就回到了栗子樹下,蹲到堂弟面前,輕聲叮囑了男娃一番,就說兩人追松鼠追到了這裡,不許提遇到嚴敬的事。

  “二姐哭了?”阿木望著堂姐泛紅的眼圈,小聲道。

  徐秋兒點點頭,抬起左手給堂弟看自己擦破皮的手腕,咬牙道:“他害我摔跟頭,二姐不喜歡他。阿木向著他還是二姐啊?”

  阿木當然偏心堂姐,心疼地摸摸堂姐沒受傷的地方,嘟起嘴幫堂姐吹。

  徐秋兒舒服了不少,親親堂弟道:“我娘問我怎麼摔的,咱們就說我追松鼠不小心摔的,嚴敬欺負二姐,二姐一次都不想再提他了。”

  阿木懂事地嗯了聲。

  姐弟倆攜手往回走,因為不認識路,徐秋兒按照記憶先回到了沙果園遇見嚴敬的地方,剛巧凝香也牽著阿南走了過來。

  “也不許告訴姐姐。”徐秋兒低聲囑咐堂弟,然後才笑著與凝香打招呼,神色已恢復如常。

  “你們怎麼還在這裡?”凝香自己心虛呢,抿了抿被陸成吃了許久的嘴唇,怕被堂妹看出來。得知徐秋兒領著弟弟去看松鼠了,凝香抱起阿南哄道:“現在咱們先去撿栗子,等晌午吃完飯,姑姑也抱阿南去看松鼠。”

  “吃包子!”阿南有點餓了,跟松鼠比,小傢伙更惦記吃飯。

  凝香姐妹一起笑了。

  她們離開不久,陸成從另一條路往栗子園走,走著走著聽到嚴敬喊他。

  陸成好奇嚴敬與徐秋兒談的如何,改成朝嚴敬走去,離得近了,瞥見嚴敬破皮流血的嘴唇。就像親妹妹被人啃了,陸成臉色難看下來,冷聲告誡道:“僅此一次,以後都不用再指望我幫你。”

  那威嚴的模樣,好像自己沒做過欺負小姑娘的事似的。

  嚴敬煩著呢,沒心思跟他囉嗦,外袍一脫,背對他道:“從樹上掉下來砸到栗蓬了,你幫我把刺挑出來。”

  陸成看過去,見他左邊肩膀上紅了一小塊兒,詫異問道,“你爬樹了?”

  “阿木想看松鼠窩裡有沒有栗子,我去掏窩,秋兒要走,我急著追她,沒注意栽了下去,後來……”嚴敬悶悶地解釋道,側頭看了陸成一眼,“我忍不住才親了一口,沒存心占她便宜,你別把我想黑了。”

  陸成信他,默默地幫他拔刺,快拔完了想起一事,“秋兒沒懷疑我吧?”

  他就惦記自己,嚴敬賭氣,故意道:“怎麼沒有,還說要去找姐姐告你的狀。”

  他憋屈,陸成也別想好過,只要陸成去找徐秋兒賠罪,就會自己暴露自己,哼,讓他也領教領教徐秋兒的脾氣。再說了,徐秋兒一直把陸成當好人,等她發現陸成跟他是一樣的貨色,或許就會相信他嚴敬雖然壞,其實也能像陸成一樣對媳婦好?

  越想越覺得這次瞎話編的聰明。

  嚴敬得意地回頭。

  陸成看看他,面無表情地將剛剛拔.出來的刺扎了回去。

  安靜的栗子林里,頓時傳來一聲慘叫,伴隨著連續不停的咒罵,一會兒罵,一會兒哀求:

  “陸成你還是不是男人,怎麼度量比針眼還小?”

  “陸成,我疼,你快點的,有什麼恩怨咱們拔完刺再說!”?

  ☆、第 116 章

  ?  第二天撿栗子,徐秋兒賴在被窩裡不肯起來,理由就是手腕傷到了。

  李氏氣壞了,沒有侄女準兒媳還好說,縱容女兒一次也沒什麼,但侄女準兒媳都去幫忙,女兒這樣子算怎麼回事?

  聽著頭頂母親的嘮叨,徐秋兒心裡有點愧疚,但她真的不想再跟嚴敬見面,所以鐵了心。

  東林村陸家眾人還在等著,李氏沒有時間跟女兒熬,凝香管平都勸她,她重重拍了一下女兒的被子,氣沖沖地走了。

  凝香出屋前看看堂妹,總覺得有些奇怪。

  到了栗子園,凝香的心思就都回到了陸成身上,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她再次牽著阿南去喝水。因為昨日就與陸成約好了,今天不用徐秋兒幫忙遮掩,凝香剛跨進沙果園就被陸成引到了一處隱秘的地方,省下了往返泉眼的那部分時間說話。

  昨日解了些許相思,這次陸成沒有一見面就抱她。主動坐到一棵果樹下,陸成接過兒子放到懷裡,示意凝香坐他對面,儘量自然地問道:“秋兒真的生病了?該不會是小丫頭偷懶找的藉口吧?”

  他相信嚴敬的話,徐秋兒並沒有懷疑他幫了嚴敬,但他想知道徐秋兒有沒有跟凝香告狀。一是怕凝香誤會他結交損友,二也是替嚴敬探探口風,再怎麼說都是好兄弟,而且今早嚴敬發現徐秋兒沒來之後一直沉默不語,陸成看得出嚴敬是動了真心。

  堂妹是有點懶,可凝香不想讓未婚夫也這麼想,扶著阿南讓他淘氣地從陸成盤起交疊的長腿裡面跨到自己這邊,眼睛對著小傢伙笑,嘴上輕聲回答陸成,“秋兒才不懶,上次摘沙果乾得多賣力啊,這次是摔了手腕,否則肯定來了。”

  “沒了!”聽娘親說沙果,阿南仰起頭,指著頭頂只剩樹葉的沙果樹告訴娘親。

  凝香撲哧笑了,讓阿南坐在她左腿上,她一手扶著男娃肩膀,一手握著他小手問他,“那沙果都哪去了啊?”

  阿南可聰明了,望著娘親道:“賣了!”

  “賣錢給誰了?”凝香繼續問。

  阿南笑著指爹爹。

  陸成故意將腦袋湊過去,抵著凝香腦頂歪頭問兒子,“那爹爹掙錢給誰花?”

  凝香沒他臉皮厚,抬起了頭。

  阿南咧著嘴,小胖手指自己,“給阿南花!”

  陸成親親兒子,“那爹爹給姑姑行不行?”

  阿南乖乖點頭,瞅瞅自己掛在脖子上的小荷包,舉起來也往娘親懷裡塞,“給姑姑!”

  他掙的錢也給姑姑。

  “乖兒子!”兒子這么小就知道孝順娘,陸成大手一伸,將兒子高高舉了起來。

  阿南喜歡這麼玩,咯咯地笑。

  怕兒子的笑聲傳出去,陸成舉了兩下就將兒子放到腿上繼續抱著,盯著對面眉眼溫柔然後在他看過去時羞澀低頭的小姑娘,陸成心頭痒痒了起來,從袖子裡抽.出提前準備好的布帶,低頭哄兒子,“爹爹給阿南蒙上眼睛,一會兒再給娘親蒙,看誰閉著眼睛的時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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