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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壯跟你要你給不給?”凝香跪坐在炕上鋪枕頭,笑著道。
阿木雖然很喜歡跟大壯玩,輪到好吃的東西,大壯當面跟他要他願意給,否則的話……
“我藏到櫥子裡去。”眼睛轉了轉,阿木端著盤子快步出去了。
弟弟可愛,凝香先是笑,笑著笑著笑不出來了。
做巧果的時候她就想,晚上送兩個給陸成吃,但現在弟弟都記上數了,她偷偷拿走,怎麼跟弟弟交代?
“阿木,姐姐今天吃四個行不行?”等阿木藏好巧果爬上炕,凝香柔聲問道。
阿木毫不猶豫地點頭,跟著眼睛一亮,“那我也吃四個。”
凝香躺到枕頭上,將弟弟抱到懷裡,故意點了點弟弟的小白牙:“不行,甜的吃多了阿木牙里會長蟲子,姐姐牙大,蟲子咬不動,阿木的還小呢。”
阿木失望地看向姐姐的牙。
凝香再也忍不住,抱住弟弟親了一口,“好了,姐姐也每天只吃兩個。”
大不了今晚送陸成,明早弟弟問了,她就說自己一大早就吃了兩個。
有姐姐柔聲講故事,阿木很快就睡著了。
凝香瞧了弟弟一會兒,輕輕起身,將自己藏在被窩裡的錢袋子拿了出來。
灰布做的錢袋子,樸實無華,取出來絕不會惹人注意,最適合農家漢子用,只有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多了一朵小小的粉丁香花,是凝香照著陸成送她的那把梳子上的粉丁香繡的。丁香丁香,裡面有她的名字,相信陸成能明白。
這也是凝香送陸成的第一樣禮物。
想到晚上就要見面了,凝香期待又緊張。
就在這樣巴不得時間再慢一點的緊張里,夜幕降臨。
城裡鎮上百姓們或許還會為七夕熱鬧一番,村里沒什麼消遣,白天吃點好吃的,小姑娘們聚在一起熱鬧熱鬧,晚上照舊早早歇下了。凝香去後院潑洗腳水,瞅瞅還未大黑的天空,再看看緊閉的北門,重新回了屋,爬到被窩講故事哄弟弟睡覺。
阿木睡了,凝香躡手躡腳下了地,摸黑梳頭,也沒多麻煩,就用簪子簡單挽了個髻,衣裳更是隨便挑了一套穿上,反正黑燈瞎火的誰也看不清誰到底穿了什麼。
收拾好了,凝香靠在西炕頭,對著窗外發呆。
田野里蛐蛐兒不知疲倦地叫,偶爾傳來一片蛙聲。
天越來越黑,除了這些輕微的哄人入睡的蟲鳴,再無任何人語。
他來了嗎?
凝香無法判斷時間,她默默地在心裡數數,數到一百重頭再來,數了不知多少次,心跳越來越快,凝香再也按捺不住,摸黑出了屋。
灶房裡一片漆黑,好在凝香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輕輕打開灶房北門,謹慎地放慢動作,沒讓門發出任何聲響,再同樣謹慎地帶上。
初七月牙彎彎,勉強照亮了院子,不至於什麼都看不清。
凝香站在門口,望向北面。
自家後面,再沒有人家了,全是田地。
凝香突然有些害怕。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細細的貓叫。
有點粗的聲音,一聽就是只“公貓”。
凝香不知道陸成是如何判斷她出來的,但知道他來了,她沒那麼怕了,放輕腳步往後門走。雞圈裡雞鵝或許還太小不會看家,或許是熟悉她的腳步,除了悉索的挪動,沒有發出大動靜。儘管如此,白日裡幾個眨眼就到的後門,凝香還是走了很久很久。
“陸大哥?”貼近門板,凝香緊張地喚道,喊完了,才發現聲音是顫的。
“嗯,是我。”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瞬間安撫了她心中的害怕。
凝香長長呼出一口氣,穩穩開了門。
“在這裡說話,還是去別的地方?”陸成盯著月色下面容模糊的姑娘,低聲問道。
“去別處,我怕阿木醒了找不到我。”凝香白日裡就考慮過這個問題,站在院子裡道。
她近在咫尺,陸成心裡的荒唐念想越來越強烈,吞咽一口道:“那,我進去,還是你出來?”
說話間,一隻蚊子嗡嗡嗡地飛了過來,他抬手揮了揮。
夏日蚊蟲多,凝香咬咬唇,扭頭道:“我大哥搬回東院了,西屋……”
陸成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識趣地從開得並不大的門fèng里擠了進來。
凝香扶著門板繼續站了片刻,才緩緩地關上。
“香兒,你摸.摸這兒。”陸成拉著她手放到自己手腕上,凝香忍著收回手的衝動,困惑地挪了挪手指,很快就摸到一個鼓鼓的蚊子包。
又心疼又想笑,凝香收回手,示意他隨自己走。
兩人做賊般,偷偷摸摸地溜進了西屋。
凝香先進的,才進去,就被緊隨而入男人往回一拽,撲到了他懷裡。
咚咚的心跳聲陡然清晰了起來,不知是誰的更響。
“香兒,想死我了。”陸成摟著她腰,對著她耳朵道,絲毫不懂委婉。
熱氣撲到耳中,凝香怕癢,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陸成卻以為她要躲,腦袋一歪,就堵住了他朝思暮想的唇。
雖然帶著他慣有的霸道粗狂,但上次在苞谷地里不是白練的,陸成已經知道怎麼親她最招架不住,這十來天又在腦海里回味了無數遍,此時抱到人了,陸成就像終於等到機會施展一身本事的將軍,每一次進軍都威風凜凜。
即便凝香出於本能想要矜持一下,那念頭也沒能堅持多久,轉眼就一敗塗地。
旁邊就是炕,陸成嫌站著不便施展,大手一用力,就將她挪了過去。
脊背貼到硬.邦邦的炕,凝香掙了一下,可男人馬上又欺了過來。
漆黑的屋子裡,凝香渾身發顫。
上輩子被裴景寒欺負的情景浮上心頭,想到再不給陸成,她這輩子又要被裴景寒那般對待,凝香眼淚滾落,慢慢地抱住了陸成脖子。
“香兒?”陸成難以置信地從她耳邊抬起頭。
凝香什麼都沒說,仰頭將朱唇送了過去。
窗外蟲鳴不知疲倦地繼續,屋裡兩人漸漸都挪到了炕上。
寂靜的夜裡,蟲鳴里突然多了姑娘家細細碎碎的聲音,似哭非哭,良久方歇。
“香兒,你今天怎麼沒躲我?”
陸成仰面躺在炕上,啞聲問旁邊的姑娘。剛剛沉浸其中,什麼都沒想,沒心思也沒功夫琢磨那些有的沒的,現在她受不得更多,他不得不停,平復片刻,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之前抱抱她牽牽手她都害羞……
凝香沒應聲,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然而雙腿依然在打顫兒。
羞極又困惑。
她想不明白,為何陸成明明很想,卻連她的一件衣服也沒扯,只有一雙手四處使壞,仿佛她是他新得到的寶物,他迫不及待地要確認這件寶物各個地方到底是什麼樣,最後頂多在寶物最吸引他的地方多品鑑了一番。
凝香閉上了眼睛。
她真的願意給他,但他不要,她也做不到更進一步。
更何況,她怕了……
陸成只是大手胡亂折騰了幾下,她便像魚兒困在他懷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行,搖頭擺尾都不得解脫,他真動真格的,她會怎麼樣?
陸成可是比裴景寒還要魁梧幾分。
終究是個單純的小姑娘,鼓足勇氣獻.身卻沒遇到“識趣”的人,凝香再沒勇氣嘗試第二次。
“怎麼不說話?還沒休息夠?”
得不到回應,陸成轉身,鐵臂一伸就將仿佛剛從水中撈出來的心上人摟到了懷裡,湊到她耳邊喃喃打趣道:“香兒你說,我幫你洗好了一條褲子,你給我多少工錢?”
耳邊再次響起那會兒的動靜,凝香哪能聽不出他的意思,雙頰發燙,埋進他懷:“別說了……”
陸成低低地笑,心裡無比地滿足。
他終於知道自己的媳婦到底是怎麼個妙法了。?
☆、第 80 章
? 凝香靠在陸成懷裡,聞著他身上的淡淡汗味兒,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久久都沒有說話。
陸成耐心地等著,聽她呼吸徹底平復了,他才用下巴蹭了蹭她腦頂,再次問道:“剛剛怎麼沒躲我?”大手一下一下摩.挲她不知何時散開的長髮。
雖然占了很大的便宜,但陸成不是只知道吃不問原因的人,他有了疑惑,就要問清楚。
凝香不想說,像以往那樣往他懷裡躲,秀挺的鼻尖無意在他胸膛劃了一下。
陸成呼吸一重。
凝香也終於意識到了現在是什麼情形。她衣裳好好的,只是亂了些,陸成沒扯她的衣裳,卻嫌熱將自己的衫子扔了。凝香見過他裡面是什麼樣,想想就緊張,轉身要躲開。
“抱都抱了,現在想躲,晚了。”
陸成再次將人撈到懷裡,身子下移,跟她臉對臉。淡淡的月光照進來,他看見了她水亮的眼睛,想到她掙扎時腦袋撞到他胸膛,好像有清涼的淚珠甩了過來,陸成忍不住捧住她臉,親了親,“香兒說實話,你是不是也喜歡這事了?”
喜歡了,所以不躲。
凝香才不想讓他有這種誤會,搖搖頭,絞盡腦汁找了個藉口,“你,你力氣大,我推不動。”
細細弱弱的聲音,結結巴巴又羞答答。
陸成愛聽,卻不肯背這個黑鍋,大手湊過去,又想幫她取水洗褲子。
凝香受驚的蝦米一樣弓了起來,緊緊攥住他手,她受不了,不能再來了。
陸成悶笑著攥住她手把玩,低笑道:“看到了?你想躲了就這樣,剛剛你攔都沒攔,乖乖地躺在那兒,要不是我有良心,早把你吃了。”
想到那種煎熬勁兒,陸成使勁兒掐了她腚一下,埋在她脖頸里啞聲哀求:“香兒,咱們早點定下來吧,只能看不能吃,我快憋死了。”
男人的腦頂蹭著她下巴,那麼大的一個人,此時卻像阿南趴在她懷裡朝她撒嬌。凝香剛被他伺候了一次,這會兒哪都禁不得碰,一碰就癢,便抬手擋住脖子,不許他再親。
“為何,對我這樣好?”枕在他結實的手臂上,凝香委婉地問他為何沒有做到底。
“我對你好?”陸成震驚地稍微抬高了聲音,捏捏她手道:“該我問你為何對我好吧?香兒你快點告訴我,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讓你高興的,你才乖乖賞了我一回?”
他執著這個問題,凝香躲不過,胡亂敷衍道:“你,你連夜過來,還被咬了那麼多蚊子包……”
挨蚊子咬幾下就能摟著媳婦恣意妄為,這買賣太划算,陸成馬上道:“那我明晚還來。”
凝香掐他手臂,小聲嗔道:“不許來,無論白日還是晚上,都不許你再來,也別約我出去了。”
陸成心裡一沉,立即將剛剛的享受理解成了挨打前的一個甜棗,“為什麼?”
知道他不高興,不高興得手臂都繃了起來,凝香安撫地往他懷裡靠緊了些,細聲道:“大壯娘好像猜到了……咱們儘量避諱點吧,你別著急,算命的說今年是我的災年,過完年了就好了,那時候咱們就定親,現在都七月了,你再忍五個月?”
五個月,她與裴景寒應該能有個結果了,要麼她死要麼他放手。
陸成心跳陡然加快。
她之前說要在家裡多住兩年再考慮婚事,沒想今晚一下子提前到了明年。
真可以的話,他願意等五個月。
只是……
“哪個算命的說今年是你的災年?”陸成故作平靜地問。問出來了,他去會會那個算命的,讓他提前給她“破災”,也就她傻,竟然還信那些鬼扯。算命的真那麼厲害,早就去結交貴人了,還用天天擺地攤?
“開春與素月出去逛,遇到一個算命先生,那會兒我不是腳被燙了嗎,就請他算了下,算完沒再見過,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人。”借著天黑遮掩,凝香毫不心虛地糊弄道。
陸成不禁失望,想了想,答應道:“行,年前我不再登你們家大門,但我每個月至少要見你一次,香兒你不用怕,咱們還跟上次趕集一樣,假裝偶遇,誰能猜到咱們到底什麼關係?你信我,我會安排好,保證不讓人看出來。”
凝香還在猶豫,陸成突然翻到了她身上,討好地商量道:“要不每月初七我晚上來一次?”
跟白天相比,他當然更喜歡晚上,可以占很多便宜。
“不,還是白天吧。”凝香將他推了下去,著急地坐了起來。
她又開始躲他,陸成摟住人,抱了會兒才試探著道:“香兒,今晚,我想在你們家住一晚。”
他想抱著她睡覺。
“不行,你趕緊走。”凝香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小聲警告他,“你別得寸進尺。”
她寧可他一口氣要了她,也不會留他在家裡過夜。
陸成想的卻是另一回事,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就抱著你睡覺,不會欺負你,你看剛剛你那麼乖我都沒做旁的是不是?香兒放心,成親之前,我絕不會動你,最多親兩下摸兩下,像剛剛那樣……”
說到後面聲音低了下去,輕輕親她臉龐。
凝香躲了下,沒躲開,然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但這次凝香沒準他的手使壞,好不容易他鬆了口,她抱住他腦袋不許他亂親,再次拐著彎道:“你走吧,我,我怕你忍不住。”
“忍得住。”
為了證明自己,陸成躺到一旁,喘夠了才對著漆黑的屋頂幽幽地道:“香兒,我不會讓你走馮姑娘的老路,咱們什麼時候成親了,什麼時候再生兒子。一日沒成親,就是你主動鑽我被窩,我也能忍。”
他有多喜歡阿南,就有多看不起阿南的生父。
是男人就該先給女人名分,給不起,就別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