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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氏最喜歡嫡次子,笑著將寶貝兒子叫了過來,“後日蔣家孩子慶滿月,明兒要不要去?”

  沈應明好熱鬧,立即點頭。

  孟氏摸摸兒子腦袋,又看向長子,笑容收斂了幾分,“應時也去吧,你父親脫不開身,你代他走動走動。”

  這個兒子雖然也是親生的,卻從小與她不親,才兩歲就被丈夫抱到前院養著了,說是作為世子得嚴格管教,輕易不許她插手。她拗不過丈夫,幸好很快又生了女兒,這日子才有了點奔頭,只是與長子的感情不可避免的淡了下來。等她想親近長子時,長子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對誰都一張冷臉,讓她想親近話都說不出口。

  “好。”母親吩咐,沈應時言簡意賅。

  孟氏在心裡嘆了口氣,目光落到那個庶子身上,沒提他,讓兩個大的下去了,她低頭哄小兒子,問他有沒有去看生病的姐姐,聲音溫柔。

  沈捷看看她,想到剛剛離開的兩個兒子,眼裡掠過一抹歉疚,轉瞬即逝,尋了個藉口離開。

  孟氏目送他走,朝那邊的大丫鬟墨蘭使了個眼色。

  墨蘭心領神會,輕步出去了,少頃回來,堂屋裡已只剩孟氏。

  “夫人,侯爺去了梅閣。”

  夫人之外,侯爺一共有三房姨娘。最開始方姨娘住在梅閣,除了侯爺與園子裡伺候的丫鬟,誰都不許進去,侯爺也不讓方姨娘給夫人請安,後來方姨娘與夫人同時有孕,生下二公子難產死了。侯爺將二公子抱給竹園裡的宋姨娘養,很快又抬了位嚴姨娘進來,而這位嚴姨娘不但住進了梅閣,就連待遇都與最初的方姨娘一樣,極受寵愛又神秘莫測。

  為了她,夫人與侯爺不知鬧過多少脾氣,鬧著鬧著認了,大家各過各的,幸好那個嚴姨娘不會生養,住進來十幾年都沒個動靜。

  丈夫去了那邊,孟氏都習慣了,靜靜坐了會兒,去跨院看女兒。

  梅閣里,聽丫鬟說侯爺來了,嚴姨娘放下手中書,抬頭看去。

  夕陽的光暖融融地照進來,那絕色臉龐上一雙鳳眼,美如秋波。?

  ☆、第39章

  ?  沈捷情不自禁停住腳步,望著書桌前被柔和夕光籠罩的小顏氏。

  快二十年過去了,她還是與初遇時一樣,美得高傲清冷。

  那時他只是護國公手下的一個普通將軍,她是高高在上的顏家二姑娘,是皇后的親妹妹,他曾無意撞見她一次,被她的美貌迷惑,他看的出了神,而她則用一種看奴僕的輕蔑目光瞥了他一眼,便在侍女們的簇擁下翩然離去。

  當時他剛剛娶了孟氏,明知不該,還是為她動了心。

  皇上暗中籠絡他,他不答應便是死,他聽從皇命陷害顏家,事成後他平步青雲,顏家則落入了塵埃。

  她與家人一起流放遼東。

  他放不下,一路暗中跟隨,負責押送的衙役覬覦她美貌,單獨帶她去了一片樹林,護國公和他兩個成年的兒子早已喪命戰場或被斬首,只剩還是孩子的顏家三公子和幾個女眷,瞪紅了眼睛也無濟於事。

  沈捷就趁當時救下了她,打暈兩個衙役,用提前準備好的女屍偽裝成她滾下山坡喪命,死無全屍,衙役醒來後不敢聲張,只道她逃跑時喪命,從此世人都以為她死了,只有他知道,她被他帶回了陝西。

  她不願意,他用皇宮裡她剛剛喪母的外甥用放逐遼東的親弟威脅。

  她不得不從,成了他院子裡的方姨娘,可即便是被他抱在懷裡,她眼裡也只有鄙夷。

  沈捷想看她笑,然後她真的笑了,在她有了身孕在她聽說孟氏也有了身孕時,笑著與他討價還價,無論她生男生女,她的孩子都必須與孟氏的換了,讓他們的孩子做沈家嫡出的子嗣,若是男子,還必須繼承他的爵位。他肯答應,她便一心一意做他的姨娘,他不同意,她即刻一屍兩命。

  沈捷捨不得她死,捨不得他們的孩子死,猶豫兩晚,答應了她。

  孟氏產子當天,她服了催產的藥,他精心安排,事情做的天衣無fèng,很快又不留痕跡地處置了所有知情的人,包括她身邊的丫鬟。

  她不想養孟氏的孩子,他安排她假死,將孟氏的孩子交給宋姨娘養,再讓她以新的身份進府。她也確實履行了她的諾言,待他如丈夫,從不試著踏出梅閣,也從未提出要見孩子,安安分分的做梅閣的主人,對外面什麼都不打聽。

  沈捷也不敢讓她與外面有聯繫。

  他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處心積慮讓親生骨肉做了世子,不就是希望將來兒子替顏家報仇,然後成為皇長子蕭元的助力嗎?沈捷很清楚,不但換子之前與她約法三章,她身邊的下人更都是他精心挑選的,盯著她一舉一動,死了她與兒子相認的心。

  他喜歡她,為她衝動,但他絕不會讓長子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絕不會讓長子妨礙親外甥太子登基,一旦被他發現這母子倆聯絡上了長子也偏心母親要背叛沈家,他會毫不手軟地廢了他的世子位。

  “在看什麼?”收回思緒,沈捷笑著走了進去。

  小顏氏沒有起來,朝他指了指桌上的書,低頭道:“三月里侯爺要生辰了,我在想為你做什麼樣的玉佩。”

  她垂眸挑選,神情專注。

  沈捷笑了,坐過去陪她挑。

  他沒有時間常常帶她出去,她困在梅閣無趣,除了琴棋書畫刺繡等閨秀慣用打發時間的把戲,更是學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譬如養花種菜,木雕玉雕,有段時間還搗鼓編竹簍藤椅,反正總是有新奇的點子,其中學的最精的,便是做玉佩。

  長子十五那年單獨去外面歷練,她做了一枚麒麟玉佩,托他送給長子,保他平安。

  那是他第一次看她哭。

  他心軟,仔細檢查過玉佩,確定沒有任何與兒子身份相關的線索,裡面也不是空的,便將玉佩交給了長子,憐她一片愛子之心,他告訴長子這是他特意去大慈恩寺請主持開過光的,命他隨身佩戴。

  他只是不許她主動見孩子,每個月還是會找機會給她見的,只是她隱在暗處,長子看不到她。那麼他希望她看到兒子戴著她送的玉佩,會開懷些。

  ~

  二月底,清晨天亮的早了,空氣也沒有那麼冷了。

  謝瀾音穿著一身櫻紅色的杭綢妝花褙子來看表侄女。

  小丫鬟見了,脆聲朝裡面通傳。

  屋裡林萱立即推開摟著她亂碰的丈夫,紅著臉去屏風後收拾。

  蔣濟舟意猶未盡地吞咽了下,低頭理理身上的衣袍,先出去了。

  “大表哥,絨絨醒了嗎?”謝瀾音熟稔地問。

  “醒了,就等著你幫忙洗臉了。”蔣濟舟神色如常地逗道。

  謝瀾音著急看表侄女,朝他笑了笑便進去了。

  林萱佯裝自然地招呼小表妹。

  謝瀾音一心撲在表侄女身上,沒有留意表嫂臉上可疑的緋紅,快步走到炕沿前,俯身親了穿著一身大紅衣裳的女娃一口,“絨絨今天滿月了,看小姑姑帶了什麼好東西給你?”

  抬手拿出一個赤金項圈,下面綴著長命鎖,鎖下繫著九個小鈴鐺,晃起來叮噹作響。

  絨絨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項圈,伸手要搶。

  謝瀾音先親了小女娃一口,再在表嫂幫忙下替絨絨戴上。

  日頭漸漸升高,客人們陸續登門。

  蕭元也來了,透過窗簾fèng隙看蔣家的院牆,想像她現在在做什麼。聽說她很喜歡大表哥家的小侄女,整天笑呵呵地去那邊串門,儼然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乖姑娘,讓他明明準備好了接近她的理由,卻沒有機會下手。

  “公子,平西侯府的人也到了,就在咱們後面。”葛進小廝打扮跟在馬車旁,往後面瞧了瞧,對著車窗低聲道,“世子陪著侯夫人來的。”

  他與主子遠遠見過沈應時。

  蕭元目光一轉,沒有做聲。

  兩輛馬車前後停在了蔣家門前。

  貴客登門,除了謝瀾音在裡面陪表嫂,蔣家眾人連同蔣氏謝瀾橋都迎了出來。

  蕭元很識趣,下車後朝長輩們點點頭,主動站到了蔣懷舟身後。

  蔣懷舟遞給他一個沒辦法的眼神。

  蕭元回以瞭然一笑,視線投向了馬車。

  沈應時下馬,朝蔣家眾人頷首致意,轉身去了車前,先將弟弟沈應明抱了下來,再扶孟氏。

  蔣欽李氏都見過這娘仨了,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熱絡地去行禮寒暄。

  謝瀾橋一身男裝,目光在娘仨身上轉了兩圈,低聲同母親道:“難怪舅母說侯夫人更偏心幼子,這位世子身上幾乎沒有與她相似的地方。”

  蔣氏輕輕搖頭,示意她別再說了。

  蕭元離得近,聽到了些,卻沒放在心上,畢竟不是所有孩子都像父母。

  只是,當孟氏娘仨在蔣家眾人的簇擁下走向這邊時,蕭元目光一凝,定在了沈應時腰間的玉佩上,隨著他越走越近,他看得也越來越清楚,同時變得清晰的,是兒時辱母溫柔的話語。

  “殿下,這麒麟玉佩本是一對兒,乃老太太家裡傳女不傳男的寶貝,保佑姑娘們兒孫滿堂的,老太太臨走前,分給了娘娘與殿下的姨母……”

  貼身收藏的玉佩,便是離得有些距離,他也認得清那熟悉的紋絡,唯一的區別,是麒麟朝向。

  一左一右,正是一對。

  蕭元難以置信地抬頭。

  沈應時恰好與他擦肩而過,鳳眼目不斜視,拒人於千里。?

  作者有話要說:

  秦王爺:為啥跟他一對兒?我要跟媳婦配對!

  謝瀾音:乖,去找你表弟玩吧。

  沈應時:……

  ☆、第40章

  ?  賓客滿門,今日的蔣家處處熱鬧。

  蕭元心中有事,同蔣懷舟打聲招呼後,領著葛進去了蔣家的花園。

  快三月了,天氣暖和了不少,池邊堤岸上迎春花開,嫩黃鮮亮。

  蕭元行至池邊,望著粼粼的池水出神。

  母后去世時他才兩歲,什麼都不懂,六七歲的時候,他通過辱母知道了顏家的下場,外祖父與兩個舅舅被扣上了謀逆罪名,斬首示眾,姨母在發配遼東途中喪命,兩個舅母與年幼的孩子們身體羸弱,不久也去了,只有小舅舅還活著,在苦寒之地娶妻成了家。

  他看過顏家的抄家名單,姨母那枚玉佩也在其中,只是碎成了片,應該是姨母被迫交出時,選擇玉石俱焚。

  麒麟是祥瑞,天底下麒麟玉佩數不勝數,但外祖母家傳承下來的這一對自有其特別之處,蕭元取出貼身收藏的玉佩,再次端詳,確實與沈應時那枚成雙成對,連玉色都一樣。

  如果是旁人按著姨母那枚玉佩做出來的,那個人與外祖母姨母關係一定非常密切。

  長輩們身邊伺候的丫鬟?亦或是閨中密友?

  可為何玉佩會落到沈家,還到了沈應時身上?

  “公子在煩惱什麼?”葛進在旁邊觀察了有一會兒了,第一次見到主子如此煩惱,面上都露出來了,看看主子手裡的玉佩,他低聲問道。

  葛進心思敏銳,蕭元沒有瞞他,將玉佩給他看了眼,一邊收到懷裡一邊低聲道:“沈應時身上的,與我這枚是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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