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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放她走,是因為她年紀小必須跟母親回杭州,他沒有精力去哄一個遠在杭州的姑娘,現在她再次送上門,他再不隨心所欲,便是對不起老天爺給他的機會,對不起這讓他心心念念的聲音。

  進了雅間,謝瀾音抬手將兜帽放了下去,歪頭正簪子時,瞥見那邊男人在看她。四目相對,男人非但沒有識趣地避開,反而意味深長地朝她笑了笑,鳳眼明亮,似含了綿綿情意,配著那俊逸出塵的容貌,看得她心跳不爭氣地快了一下。

  但她又覺得莫名其妙。

  記憶里的他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對表兄如君子相交,對她,除了讓她唱曲那一次,始終客客氣氣,即便幫她挑選佩劍時也更像是照顧友人妹妹,眼裡不帶一絲男女之情,可是剛剛,他的眼神……

  因為貌美,謝瀾音出門時遇到過些自詡風流的公子,那些人看她,輕佻不規矩。而方才男人的眼神,就給了她那種感覺,只是他氣度擺在那兒,未讓人覺得反感。但謝瀾音想不通啊,分別時他對她無心,不可能才重逢他突然就發現了她的好吧?

  心中疑惑,謝瀾音如沒瞧見他一般側轉過身,低聲問姐姐,“我頭髮亂了?”

  也許又是她會錯了意,其實他只是隨意看了一眼?

  “挺好的。”謝瀾橋仔細瞧瞧素來注意妝容的小妹妹,笑著道。

  謝瀾音更不解了,剛想偷偷觀察對方,突然失笑。

  那麼在意他做什麼?便是他真的喜歡她了,她也不稀罕了。她要等父親長姐回來,屆時父親去京城當官,她自然跟著過去,再在京城選個好男人嫁了,最好是個有些身份的官家子弟,讓陳氏等人繼續嫉妒泛酸。

  而眼前這個,容貌氣度再不俗,不過是個……

  想到母親表哥們都是經商的,謝瀾音沒有再看低對方,與人相處,她不會因對方是商人便鄙夷看不起,她只是不會嫁給這樣的人,不會給陳氏等人諷刺嘲笑她的機會。

  想明白了,謝瀾音走到窗前,看下面趕來猜燈謎的百姓,逕自與表哥說話,“三表哥,什麼時候開始啊?咱們家的燈謎,有什麼新鮮花樣嗎?”

  蔣懷舟笑了,喊來掌柜,讓他馬上開始,小表妹好奇,他怎麼能讓她等?

  掌柜笑呵呵去了二樓當中的雅間,推開窗子,朗聲介紹今晚燈謎的玩法。

  卻是蔣懷舟準備了九個燈謎,謎底都是珠寶,凡是猜出來的人,便能贏得一樣用該珠寶製作的首飾。

  下面的百姓立即歡呼起來!

  雙鳳閣擺出來的珠寶首飾,就算是銅做的,做成首飾也值幾兩銀子,比那些飯館招牌菜的彩頭強多了,運氣好贏得金銀玉石首飾,這輩子都衣食無憂!

  眼看著九個夥計端了九個用紅綢布蒙著的托盤走了出來,百姓們叫嚷地更熱鬧了。

  謝瀾音看著下面一張張興奮的臉龐,情不自禁跟著高興,扭頭夸道:“三表哥真是大手筆,這九樣彩頭加起來得幾百兩銀子吧?”

  蔣懷舟笑,掃一眼她頭上的首飾,道:“最好的,是一支鐲子。”

  見他看著自己的祖母綠耳墜,謝瀾音震驚地吸了口氣,“你竟然拿祖母綠的手鐲當彩頭!”

  蔣懷舟沒有說話,露出一副他有錢他願意的囂張模樣。

  謝瀾音知道表哥們有錢,她也沒心疼,驚訝過後再看看底下的眾人,不禁感慨:“以後誰也不用辛苦勞作了,每年上元節趕到三表哥這裡猜燈謎,贏了彩頭轉手一賣,便能安心享受榮華富貴。”

  蔣懷舟嗤了聲,“我這是為了討你歡心才準備的,明年就沒了,哪有這麼多的好事。”

  謝瀾音心裡高興,嘴上故意抱怨,“你分彩頭給他們,我有什麼高興的?都送給我還差不多。”

  蔣懷舟剛要繼續頂嘴,旁邊突然有人輕笑著插話,“早知有祖母綠當彩頭,我就不上來了。”

  瞥見男人貼近的身影,謝瀾音抿了抿嘴,假裝好奇地繞到姐姐那邊,離他遠些。

  視線隨她移動,蕭元暗暗皺眉,他喜歡近距離聽她說話才靠過來的,她怎麼走了?

  此時卻不好再追上去,心不在焉地同蔣懷舟閒聊。

  那邊掌柜讓人掛出了第一個燈謎,“魚婆偷人,魚公要逐妻”。

  謎底是岫玉,很快有人猜了出來,是個員外打扮的中年男子,贏得一枚岫玉扳指。

  雙鳳閣真的如此大手筆,猜燈謎的人越來越多,然人多了是非也多,有幾乎同時喊出謎底的,紅著眼睛要證明自己是第一。掌柜早有準備,無論男女,同時猜中便作詩,哪怕是打油詩,念出來誰獲得的掌聲最多便給誰。

  一般的百姓哪會吟詩作對,絞盡腦汁想出來的也讓人笑掉大牙。謝瀾音第一次見到這種熱鬧,笑得肚子都疼了,靠在姐姐肩上休息,小臉紅紅,燈光下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可惜她有心躲著蕭元,蕭元只能看到她後腦勺,任那嬌軟的笑聲撓他心撓他肺,恨不得推開謝瀾橋,他取而代之。

  最後一樣祖母綠手鐲送出去後,人群散去,雙鳳閣前漸漸安靜了下來。

  蔣行舟牢記姑母的叮囑,怕晚歸姑母擔心,朝三弟使了個眼色。

  蔣懷舟頷首,笑著問蕭元接下來要去哪逛。

  蕭元起身離座,剛要說話,有什麼東西掉了下去,發出一聲脆響。

  眾人不由都低頭,就見蕭元腳下多了枚紅瑪瑙耳墜,紅的似火,流光溢彩。

  謝瀾音看傻了眼,那耳墜怎麼好像是她的?

  謝瀾橋陪妹妹買的,當然也認得,怕妹妹神情露出破綻,不動聲色將妹妹擋在了身後。

  蔣行舟不清楚裡面的內情,蔣懷舟是知道的,瞥見兩個表妹的動作,他心裡就有了數,打趣般問道:“沒看出來啊,袁兄竟然隨身帶了這種東西,莫非今晚與佳人有約?”

  謝瀾音紅了臉,惱羞成怒瞪了表哥一眼,這人明知耳墜是她的,還說這種話。

  眾目睽睽之下,蕭元淡定從容,撿起耳墜捏在手裡把玩,目光有些懷念,“懷舟多想了,這是我去年游華山時在玉泉旁揀到的。古人有遺帕定情,我覺得我與這耳墜的主人也有緣分,便收了起來,將來有幸得見,或許能成就一段佳話,異想天開之處,還請諸位莫笑。”

  說著取出帕子,無比珍視地擦了擦那枚紅瑪瑙耳墜,再貼胸收好。

  蔣懷舟愕然,忍不住看向小表妹。

  謝瀾音輕咬紅唇,盯著男人胸口瞧了會兒,轉身走了。

  他撿了便撿了,但這輩子她都不會讓他知道那是她的耳墜!?

  ☆、第37章

  ?  還沒走出雙鳳閣,謝瀾音便將兜帽戴上了,領頭走在前面,快步下了樓。

  蕭元走在後面,望著她負氣的背影出神。

  他那樣說,她生氣,是因為不喜歡他,所以才覺得被冒犯了吧?

  想到小姑娘轉身時嘟起來的嘴,蕭元失笑。

  他知道她不喜歡他。

  他容貌出眾,常常被宮裡伺候的宮女偷窺,蕭元很清楚姑娘喜歡誰了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她呢,他去馴馬耽誤蔣懷舟教她她都不高興,街上偶遇她也不主動親近他,顯然對他無心。不過沒關係,從現在開始想方設法哄她吧,哄的她高興了,自然就喜歡上他了。

  到了門外,蔣懷舟與他道別,神情有些古怪。

  以前只是單純的朋友,現在發現這位朋友想跟他小表妹“成就一段佳話”,蔣懷舟再也沒法將他當普通朋友看,到底是撮合還是保持距離,他回頭得先問問小表妹與姑母的意思,雖然他覺得除了身份,這人沒什麼好挑的,論容貌氣度,與小表妹站一塊兒簡直是天造地設。

  蕭元點點頭,看了一眼車窗,道:“年前年後繁忙,聽聞伯母來了西安,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拜訪,請懷舟見到伯母替我拜個年,他日我再攜禮,親自去給伯母請安。”

  蔣懷舟有些意外,不過想到去年姑母去袁家走動過,又覺得袁公子這般也是禮節,便痛快應了。

  翻身上馬,兩幫人在街口分道揚鑣。

  不知何時起了風,街上行人也少了,離開熱鬧地段,夜晚寂靜無聲,只有冷風迎面吹來,吹得人臉都發僵。

  盧俊偷偷看了主子一眼,見主子看起來心情不錯,忍不住問道:“主子要納五姑娘做妾?”

  主子非好熱鬧的人,晚上直奔雙鳳閣,又拿出五姑娘的耳墜說了那樣一番話,他腦袋再笨也看出來主子是想對五姑娘出手了。主子喜歡誰想要誰他一個侍衛不該干涉,但他怕主子隱瞞身份久了,一時衝動忘了他真正的身份。

  看五姑娘在家裡受寵的樣子,她母親舅舅多半不會讓她給主子做妾室,主子是否考慮到了這層?

  蕭元嘴角抿了起來。

  他之前沒想到,現在想到了。

  得知父皇將那個醜女塞給他時,他都沒有現在憤怒。

  當時他未考慮過娶妻,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會遇到心儀的姑娘,只想著先得了皇位,等他坐上皇位,父皇的旨意又算什麼?沒想短短一年,那道聖旨就成了自己娶她的絆腳石。

  蕭元可還記得,明月樓里聽人說他的故事時,她對給“秦王”做妾的不屑。

  蕭元也不想委屈她,更不想早早暴露身份。

  但他更不想再等幾年,一來她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二來他迫不及待想要快點將她娶回身邊,每天每晚都聽她說話。

  要不,就以現在的身份娶她?

  蕭元望望天上的明月,忽然覺得可行。

  用這個身份,她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會受任何委屈,他出去做事時只稱做生意去了,她也不會懷疑,乖乖在家等著他回來,給他生幾個孩子。大事成了,他直接封她為後,這麼尊貴的位置,她高興都來不及,肯定不會氣他騙人,就算氣了,孩子都有了,好好哄哄也就好了。至於臣子怎麼說史書怎麼寫,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還不都得聽他的?

  巧的是,蔣家也是經商的,只要他先得了她的心,她父母應該也不會太反對。

  “娶妻,以後與那邊來往,注意別露出破綻。”

  頭也不回,蕭元低聲道。

  盧俊望著主子的側臉,沉默片刻才領命。

  主子的心思,他是真的看不透了。

  夜色如水,主僕倆的影子被一側宅邸前的燈籠左右,長長短短變化,直至消失在街頭。

  另一邊的馬車裡。

  謝瀾橋輕聲數落妹妹,“現在後悔了吧?誰讓你當初亂扔東西?”

  貼身的物件兒落到了一個大男人手裡,人家還惦記著與妹妹成就一段姻緣,不認識的話倒可以裝作沒聽見,可袁公子是妹妹的救命恩人,又與表哥交好。妹妹不去討要耳墜,袁公子當真因為一個耳墜痴等怎麼辦?討要了……

  “瀾音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謝瀾橋打趣地問道,說實話,妹妹與袁公子確實很有緣分,那個耳墜便是最好的見證。

  “他哪裡值得我喜歡了?”懊惱後悔的當頭,聽姐姐還有閒心笑話她,謝瀾音輕聲嗔了一句,說完憶起男人擦拭紅瑪瑙耳墜時專注認真的臉,想到自己的東西每天被他貼身收藏,謝瀾音忍不住打了個冷哆嗦,煩躁地鑽到姐姐懷裡,“姐姐快幫我想個辦法,把耳墜偷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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