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蘇錦南面色一僵,拉住林賽玉就要走,被林賽玉按住,見她似是鼓了很大勇氣,沖那面色不好的里長施禮道:“小婦人成安曹氏,如有得罪之處,還望老丈見諒。”

  眾人們對她自報家門不感興趣,有人道:“如此也好,三潭爺怪罪,即可找你去,莫害了我們。”

  林賽玉不言語,再一次看向里長,堅定道:“老丈,三潭爺有靈,必不願見眾生悽苦,貢品不少,心誠不少,只先求引水澆地,暫解墒情……”

  她的話沒說完,里長忽然楞楞的看著這個婦人,忽地恍然道:“哦,哦,你,你,……”一時情急竟說不上她的名字,林賽玉便一笑,道:“成安曹氏。”

  “農神娘娘啊!三潭爺顯靈啦!”里長忽地跪下了,嚇得林賽玉忙去扶,而身後那些人也楞住了。

  “大娘子,大娘子,我這村子百八十戶人,可就靠著這薄田為生,大娘子慈悲,快給想個法子,老漢給你長生牌位供上……”年近花甲的老里長几乎是涕淚四流,林賽玉也不好扶他,只能連聲讓他快寫起來,此時的眾人才反應過來,頓時呼啦啦的跪到了一片。

  “這本不算什麼大事,好說好說,”林賽玉為難的看了看蘇錦南,見他只是含笑在一旁看,低聲道,“快勸他們起來。”

  蘇錦南低聲笑道:“大娘子農神降世,小的怎敢座前失儀?”看那婦人被打趣的紅了臉,忙咳了一聲道,“諸位鄉親快起,請聽大娘子一言。”

  因記掛趕路,謝絕眾人邀請進村歇息,看那裡長又要哭了,林賽玉忙道:“真的不算大事,大家只要還去求了三潭爺,求完後,引些潭水澆地便可。”

  “大娘子,人家說頭年裡澆地凍死了,不敢澆。”里長摸了把臉說道,也顧不得籌錢去,帶著眾人讓林賽玉與蘇錦南在村邊的大樹下坐了。

  “現在天好,”林賽玉一指天,含笑道,“從巳時到未時便可,我來時看了你們村南的地,就是帶沙,所以旱得看起來厲害,水即可就能滲下去,過後便會龜裂,也不怕,便是好了。”

  聽她這樣說,一部分人面色欣喜起來,而另一部分則更加難過,道:“那村邊的地還要好些,我們村北的麥子都黃死了。”

  林賽玉皺皺眉,看著圍站一圈的滿面期待的人,恍惚覺得這場景如同前世里跟導師下基層一般,冷風吹來,打個寒戰忙收回神,見有機靈的早先就跑到自家地里,此時拔了麥子過來了,跑的氣喘吁吁,不由讚許的點頭,將那四十多歲的漢子誇得紅了臉。

  “這麥苗長得好,但那處地喧,旋耕後沒有耙實,跑墒比較嚴重,”林賽玉將麥子在手裡翻著看,一面在手裡捻了,“黃的厲害,又凍了,如果年前不澆上水,就算年後再下雪,也是要損失七成的。”

  這話引得眾人一片哀嘆,就有人開始催里長,快去求了三潭爺,里長也坐不住了,拄著拐站起來沖林賽玉陪笑道:“還請大娘子去跟三潭爺說說,咳……咳……你們同時天上的神……話說也方便……”

  林賽玉差點笑岔氣,暗道我哪裡認得什麼三潭爺!但這些民間習俗是絕對不可以不敬的,再說如果她不去應這個景,只怕村人不敢多引水,便凝重的了臉色,站起來點頭道:“那是自然。”

  里長大喜,忙命眾人準備祭祀用品,自己親自帶著向三潭廟去了。

  “大娘子,先請。”蘇錦南憋著笑,沖林賽玉恭敬的道,林賽玉也忍著笑,點點頭道:“跟著本座,好生伺候,有你的好處。”看那裡長走遠了些,二人再忍不住,攜了手笑起來。

  親自體驗一番求雨儀式的林賽玉,又端正神色跟“同事”三潭爺交流一番,走了後門,得到可以引水澆地的許諾,村人們掩不住欣喜的神色,齊齊的拜了下去,林賽玉只怕折了壽,忙躲開了。

  “記得,澆的時候,小水噴,這樣避免凍傷,如果實在澆不到的,用茅糙秸稈等等蓋了,也保墒防寒。”再三囑咐送著不回的村人,林賽玉看里長又要跪下去,忙扶住勸了,嘆了口氣,道,“人事盡於此,餘下看天命了。”

  直到上了車,還能看到遠遠站著不走的村人,林賽玉眼圈有些發紅,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語道:“其實,這真不算什麼大事,只不過他們怕不澆旱死,澆了又可能凍死,再者也沒有機井遍地……”

  “機井是什麼?”全哥聽見好奇的問,“跟家裡的井不一樣嗎?”

  林賽玉咳一聲,道:“一樣,一樣。”全哥便失了興趣,自己玩去了,車隊粼粼向南而去,四周散落的村子裡間斷的傳來炮竹聲響,新的一年又要來了。

  為了擺脫大宋朝厄運連連,皇帝下詔明年該元元豐,皇帝改元本是很平常的事,但在這新舊法互相衝擊的神宗朝,便引起了一系列動盪,因為在眾人眼裡,這不免是皇帝想要擺脫王安石的標誌動作,一時間京城裡甚至地方上都暗cháo涌動。

  但在朝堂上誰也不敢表現出半分,因為風頭正盛的宰相吳充,因一樁舊案,落入蔡確手裡了。此時的朝中,人人自危,尤其是另一個宰相王珪乾脆稱病歇著去了。

  但皇帝此時無心聽蔡確審案的進展,他的目光停在站在台下的劉小虎身上,目光里再沒有往日的欣賞以及柔和,而是真正的帝王家有的陰冷。

  第134章暗失意小劉哥說休妻

  如今的劉小虎已經沒有資格上朝了,這一次是被召進來的,他的神情有些恍惚,臉色有些發白。

  “劉卿,冬麥的災病治得如何了?”皇帝慢慢道,聽在劉小虎耳里,竟有一種刮骨的寒意,他這次做了一件錯事,沒有任何可辨的錯事,原來一進臘月,就有報冬麥又泛黃了,如同去年一樣,劉小虎因傷在家歇著,也因心情不好,又被降了職,看了屬下送來的樣本,就揮揮手,只道去年麥災的病又犯了,便讓按照老法子治去了。

  因為求雨這件事,是很神聖的,歸於地方官員操辦,當年蘇東坡在風翔求雨,還篇奏章,請求皇帝為太白山神加官晉級,所以皇帝跟前的奏摺有關求雨的消息越來越多,招人一問,才知哪裡是鬧什麼病災,純粹是旱災!

  “臣,有罪!”劉小虎躬身道。

  皇帝這一次真的是生氣了,因為延誤,河南境內大面積的麥子枯萎,幸好那鎮平縣及時上了奏摺,帶動各地紛紛引水灌田,當然也引起很多爭議,畢竟冬日澆水,凍傷不可避免。皇帝帶領百官親自求雨,因鎮平縣最早救災,便緊急召了鎮平縣令詢問凍傷是否厲害,得知因大娘子仔細交代,均用小水噴撒,凍傷只有十分之二,這才平息了爭論。

  “朕所幸還有大娘子。”久久不語的皇帝突然吐出這一句話,讓在階下的劉小虎攥緊了拳頭,他撩衣跪下了,道:“臣,所學尚淺,不堪重任,有愧與陛下與萬民。”

  “如此,你便再去學來。”皇帝說道。

  元豐元年正月初三,從正六品降到從六品的直龍圖判淤田司的劉彥章,又一次降職,為縣令一個級別的八品的通直郎,在司農寺領個閒職,但大家已經被御史台鞭打官員的舊案吸引住了,朝中官職升降很是頻繁,沒人去關注這個已經很久沒出現在朝堂的少年,隨著時間的過去,大家幾乎已經忘記他是怎麼當上這個官的。

  大正月里,劉小虎坐在暖意濃濃的書房裡,靠在椅子上,手裡拿著本書,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發呆,小丫頭端著熱粥及菜進來了,似乎聽見自己的老爺喃喃道:“我比不得她?我怎麼會比不得她?我就不能幹出一番功業麼……”忙小心翼翼的放下,便要出去,到門口聽劉小虎忽然問道:“老夫人還沒吃吧?”

  小丫頭忙道:“送過去了,正在吃。”見劉小虎便起身,道:“如此,我同娘一起吃去。”忙上前重新端了,跟著他走出了書房。

  看著地上的枯枝,劉小虎皺眉道:“怎的無人打掃?”

  “老爺,張老爹病了幾日……”小丫頭忙說道,被劉小虎皺眉打斷,“家裡只他一個人?那多閒人……”

  “老爺,沒幾個了,廚子裡還有兩個,我跟著老夫人,夫人身邊兩個……”小丫頭低聲道。

  劉小虎一怔,似是喃喃道:“又賣了啊……”說著話進了劉氏的屋子,見劉氏腿上搭著褥子,正跟小丫頭說話,一面吃飯,桌上擺的不過是一碗粥,兩盤素菜。

  “二郎,別總悶著,大正月的出去玩吧。”劉氏招呼他坐下,將菜往劉小虎面前推,仔細打量他的臉色,慢慢說道,“悶的氣色不好。”

  劉小虎便是一笑,只說道:“趁閒讀些書的好。”

  劉氏便不言語了,母子二人慢慢吃飯,聽得外邊門響,許是張四開門晚了,宋玉樓罵了幾句,走進屋子來還拉著臉,跟在後頭的綠玉更是大氣不敢出,進門時小丫頭拉了拉低聲道:“可是又輸了?”被綠玉下死的擺手殺雞抹脖子不敢問了。

  進了屋子,劉氏與劉小虎依舊吃飯,只當作沒看見,宋玉樓解了大紅宮繡袍,露出裡面穿的綠緞子夾襖,先是笑喚了聲娘,又喚了聲二郎,因不見小丫頭給自己端飯便又拉了臉,道:“瞎了眼的小蹄子,要餓死我?”嚇得小丫頭忙忙的跑去了,宋玉樓又囑咐道,“我不吃粥,熱奶來。”

  “又輸了?”劉小虎放下碗,轉身淡淡道,讓宋玉樓一怔,旋即堆著笑道:“二郎說的什麼,不過是婦人家玩圖個熱鬧罷了,什麼輸贏的。”話沒說完,就被劉小虎一耳光打了,跌坐在椅子上。

  “先是賣了首飾,如今連丫頭也賣了,接下來是不是連我也要賣了去?”劉小虎冷聲道。

  宋玉樓被火辣辣的疼刺激的回神,捂著臉跳起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砸過來,尖聲道:“別高看自己,你值幾個錢?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如今過的是什麼日子!你打我,你還敢打我!”說著一頭撞上來,劉小虎側身躲過,宋玉樓便撞在隔間的廊柱上,捂著頭哭起來。

  “大家省些事兒罷了!大節下的生氣!”劉氏氣的直哆嗦,指著道,“你們都給我滾出去!我看不見,心裡好乾淨!”

  “呸,什麼好地方!以為我愛在這呆著!”宋玉樓也不哭了,呸了一聲就往外走,正好跟端了熱奶進來的小丫頭撞在一起,濺了一身滾熱的奶,頓時叫起來,下死手的打了去,“賊奴才,要害死我!我卸你的腿!”打的小丫頭直哭。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