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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身旁的大丫頭皺眉道:“這真怪不得他們,當時夫人病的快走的急,亂亂的忘了,一直放在她的體己箱子裡,大姐兒前日也問過老爺,老爺只說李氏燒了,誰曾想還放著,偏被那青兒記著,趁咱們不在家,翻了進去偷了出來……”

  蘇老夫人呸了一聲,道:“運道壞怪不得天!誰讓他們當初不記著!如今多費些撲面!依照我說,這門親就算了吧!”

  說的丫頭們忙勸不迭,幾日後,因見府衙外連跪了幾日的婦人,再加上蘇家四方營走,輿論一邊倒向蘇錦南與曹花,大名府倒不是收了蘇家的錢,而的確是耐不過多地主鄉紳並以鄭州府衙朱文清為代表的官員的說情,更有甚者,連判了曹娘子來年是荒年的話都傳了,嚇得大名府只得咬牙認了蘇錦南說的當初原本是要暫時買來的女使,只不過曹家想要多要幾個錢,就寫了這個,實在是無心之舉云云,將此案就此了了。

  但還沒等大名府提心弔膽的過上三天,御史台的問責公文就到了,言辭激烈怒不可言,並要求必須按章解了婚約,並問蘇錦南徒二年,同時以定罪不當為由,參劾要罷了大名府一眾官員。大名府自然不服,上表要陳述,並借著曹氏為民之功求赦。

  皇帝看完,也是一臉為難,按律大名府這次是敗定了,不由按頭,準備明日早朝再論,如果朝中輿論一片倒戈,那他這皇帝也就能說話了,皇帝不知道是,此事傳到他這裡的時候,朝中已是人人皆知,並已經為此議論紛紛了各自有了主意。

  第126章多恩賞難逆祖宗之法

  過了立冬,雖然因京城擴大的大棚菜供應,往年那儲藏冬菜而“車載馬駝,充塞道路”的景致少了許多,但也不是沒有,畢竟買不起冬日新鮮菜的人還是多數。

  這一日天氣晴好,街上的人更是多了起來,期間混雜著大大小小運送菘菜的隊伍,彼時討價還價之聲不斷,因今年水災物價飛漲,菘菜的價格也貴了許多。

  幾個穿著上好黑綢袍的男子騎馬穿行其中,穿過走親訪友、尋歡行樂的人群,就拐出了熱鬧的地段,來到黑漆大門的劉家前,一個小丫頭正蹲在門口,跟一個賣果子的商販關撲,懷裡已經抱了七八個果子,那小販愁眉苦臉的拋著手裡的錢。

  “呔!”侍御史張大人下馬呵斥,嚇得那小丫頭忙撒腳跑了進去,連贏得果子都顧不得拿,小販眼疾手快放入籃中一溜煙跑了。

  “成何體統!”張大人搖頭,又聽身旁兩位同僚輕笑道,“果真是奴隨主!”便回身瞪了他們一眼,劉大人的夫人愛賭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據說出手大方,因先前虐婆母而導致被官家命婦們疏離,如今又因關撲,重新進入社交圈。

  看門的張四聞聲已經通報了,只穿這夾袍的劉小虎親自迎了出來,互相見禮,就往書房讓,幾人正謝過前行,聽見正堂門帘響,見一個穿著丁香色雲綢妝花襖翠藍寬拖子裙,挽著高鬢,插著珠翠的婦人走出來,見有人來,忙又回身進去了,就聽有柔聲款款道:“綠玉,去燒好茶。”

  到了書房,主客坐定,剛交流了對天氣的看法,丫頭綠玉端了茶進來。

  “恭喜大人因治災有功喜獲封賞。”諸位大人齊拱手祝賀,十月中旬他們這些人歸朝後,均受到封賞,其中劉小虎的最大,因為各地都上報災田作物成活,今冬可有豆類果腹,減少了流民的數量大人,皇帝大喜,賜了一處宅邸送與他,為此還被御史台的烏鴉嘴李定彈劾一番,說什麼違制,卻被頂頭上次鄧綰壓下了,氣的李定告假幾日不上朝。

  “大人何時遷過去?”便有人問,一面稀溜溜吃了茶。

  劉小虎只是淡淡一笑,道:“家母身子不便,待到開春再說。”一面看著這幾位大人,將他們的來意猜了個大概,便先開口道,“各位想必也聽說大名府一案了吧?”

  張大人忙點頭,一面頗為同情的道:“大人,吾等聽說,御史台還要招你問案,吾等心中不安,特來請大人寬心,鄧大人只不過被那個浮浪公子煩的不耐煩,給他一個面子而已,大人即便去了,也不過是走走過場。”

  劉小虎的臉色便沉了沉,他們口中的浮浪公子自然指的是李蓉,其實大名府這件案子原本不算什麼,各地每日案件眾多,隔日就能沉下去,誰會注意這個,偏那李蓉,不知道從哪裡得知這個,因他如今風頭正盛,又善於營營,身邊跟了不少希顏承色之人,御史台自然也有他的交好之人,所以很快這件事就被御史台提了,直到鬧到皇帝跟前。

  “她本是良民,不過是因家貧求生而為奴婢,又不是作jian犯科之徒,更何況家主當時已允其從良,又不是私逃,何至於如此。”劉小虎思付片刻,站起身來慢慢說道。

  張大人似乎有些意外,隨即又釋然,看來京中有關劉大人對前妻念念不忘的流言並非無妄之說,心思安定了許多,點頭道:“左諫議大夫蘇大人亦是如此說,只不過,終是不得為妻,如是為妾……”說這話,幾人的目光都看向劉小虎。

  “為妾……”劉小虎喃喃道,面上閃過一絲苦笑,送走幾位好心探他口風的大人,劉小虎原本要去跟母親說幾句話,卻見小丫頭在門前坐著,便知道劉氏睡了,只得轉身回自己院子裡,尚沒進門,就聽屋內宋玉樓帶笑道:“……原本就沒這個命,枉我白叫了那多姐姐……”登時大怒,抬腳進門,不待宋玉樓站起便一個耳光打過去。

  嚇得小丫頭跪倒在地,宋玉樓沒料到他這時進來,知道那話被他聽去,當著小丫頭的面被這樣掃了臉,頓時掩面嚎哭起來,說道:“好容易在家一天,就打老婆了!”

  劉小虎將那小丫頭罵出去,才冷聲道:“原來她在你心裡是欲除之而後快,我竟被你日日做出的一翻臉兒騙了!”

  宋玉樓也不起身,就在地下坐著,聽了冷笑道:“又干我何事?是她自己瞞匿奴婢身份,幸好你們家休了去,要不然如今被御史台傳去的可就是二郎你了!你還護著她!如今城裡都傳遍了,你與她在鄭州如何的脈脈深情,害我日日被人笑!你既然念著她,早早請回來,省的我被人指著罵,我何曾攔過你!你受的她的氣,撒到我身上,又不是我虧欠了你!自來到你們家,守著活寡伺候婆母,竟還暖不熱你的心?現如今又要挨打!趁早你休了我去吧!好再找個趁你心的人!”說著一頭頂過來,將劉小虎頂個趔趄。

  劉小虎只氣的面色發青,將她揪起來,厲聲道:“你不曾虧欠我?我來問你,那村裡的宅子地,如何到了李蓉的手裡?”說罷將那婦人往地上一貫。

  宋玉樓聽了大驚,暗道此事不是做的圓滿了?怎麼還會傳了出來?聽劉小虎接著道什麼縱那村里惡人,逼走她,我們送出的地,卻讓別人做了情!不由氣的直咬牙,知道被李蓉那廝騙了,當時說好的是藉口宋玉樓不能出門,托李蓉帶去,誰想到那廝竟然又安排了如此後事,心裡又恨又氣,放聲大哭道:“我原是那幾日忙,偏他託了老婆來與我說,與姐姐是怎麼樣的舊情,願替我送去,我哪裡知道他又做了這多事……”

  話沒說完就又被劉小虎一拳打在身上,按住咬牙道:“你竟然早知道他不安的好心,為何還要瞞我?又日日在我跟前說的大方,左一個接回來,右一個請回來!姐姐,你怎的好騙我?”最後一句話,說的是苦不堪言。

  宋玉樓被他說的也急了,推開他站起來,哭道:“那李蓉欺我弱女,要霸了我去,因我不從,便處處為難我,見我嫁了你,便用些話威脅我,還說要對你如何,他又托他老婆說的好聽,我才信了給他,後來又找人打探直到姐姐一家搬進去了,我哪裡知道還有這些事!”

  任憑再問,只如此說,劉小虎氣急,將她一拉瞪眼道:“如此,你跟我就去問他一問,果真他欺負你,我自替你出氣!”。

  宋玉樓哪裡敢去,哭著不走,正鬧著,驚醒了劉氏,派了小丫頭進來問,劉小虎怕劉氏知道更是傷心,便止住不談,甩袖子走了,留宋玉樓在家坐立不安,只怕他真找那李蓉去,忽又想與那李蓉早已撕破臉,但凡說了以前的事,只說他圖謀自己不得,行污衊之事罷了,他那臭名在外,料想劉小虎也信得,也奈何自己不得,便安了心,叫進小丫頭淨面梳狀,換了身衣裳出門關撲去了。

  “夫人,前日贏得一處院子賣了,錢送來了。”綠玉見她心情好,也不怕挨打,忙忙說道,將一盒銀子送上。

  宋玉樓更是高興,從中拿出幾個,想了想又放回去,道:“這是我的,綠玉,你找人送回大名府去。”綠玉忙應了,看她從炕上的箱子裡拿了好些首飾包了,忙叫車跟著出去了。

  十一月初,接連下了幾場雨,夾雜著些許雪粒,京城的冬天又早早降臨了,但朝會從不因天氣而變,伴著幾聲鞭響,以及贊禮官一聲“皇帝升座”“公卿入殿”,教坊樂聲頓時歌聲低唱,行過參拜,今日的朝會便開始了。

  文武百官各歸本班,大臣奏事,先議的是減免災區糧稅,這條沒有什麼爭議,很快就過了,接下來就有人出列了,是將沈括趕出朝堂的,素有鍛鍊成獄之稱的知雜御史蔡確,問前幾日上奏的有關大名府受賄違法判案的事。

  經過蔡確的詳細介紹,朝堂上的官員們知道更詳細的情況,原來大名府自接了案子,因涉及的女方是曹氏,對蘇家人頗為禮待,這一點被御史台抓住,認為是受了賄賂,而大名府則用蘇老夫人的話來辨為那蘇家並未說是娶妻,只不過插定之禮重了些,尚不足以罪論,又拿出名例律道諸相容隱人不得令為證,所以原告本無原告身份,此案本就不該受理云云,言中之意暗諷御史台不曉律令。

  說啦說去,大家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這件事的重點是大名府有沒有受賄賂,這讓關心曹氏婚事的人鬆了一口氣。

  “陛下,臣請將此案移交御史台!”蔡確說道,此話一出,劉小虎在一旁不由吸了口涼氣,他剛從御史台回來,御史台里的鞭笞呼號聲還尤在耳,如果皇帝恩准,那作為行賄主謀的蘇錦南少不了身縛繩索頸帶木枷進位獄去等候詢問,那種罪可很難受,她一定會心疼的吧?劉小虎站在朝堂上閃過這個念頭,心中一陣酸苦,目光轉到對面的李蓉身上,見他低著頭嘴邊帶著一絲笑,再想到宋玉樓的話,不由將拳頭握了握。

  “陛下,大名府蘇家一案甚冤,實在未曾受賄,只因那曹氏多有惠民,又蒙太后憐惜再嫁,大名府不忍其奴婢之身,再者多人作證,當初的確放良,非逃亡奴,只因先主母病急而亂,丟失賣身契,今被惡奴偷出以示要挾,御史台蔡確深究其獄,枝蔓不已,乞皇帝陛下令早結正。”年邁的左諫議大夫蘇頌邁步出列微微顫顫的說道,有人見此便紛紛符合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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