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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地保沒料到這個小縣令竟然如此沒眼色,曹大山家的老婆女兒女婿嚇的哭成一團,叩頭請饒,獨曹大山不屑的哧了聲,一面給老婆使眼色,暗示給京里的人傳信,一面扔下一句“只怕朱大人抓人容易放人難。”氣的朱文清半句話不說揮手吩咐眾人押著去了,曹大山家的人眼睜睜看著人去了,幾個叔伯哄散圍觀者關起門商量對策不提。

  單說盧氏看了這齣,出了一大口惡氣,高高興興的抱著女兒回家去了,剛到家門口就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還沒回頭就有人高聲問道;“請問,這可是曹大娘子家?”

  盧氏回頭一看,就見一個二十五六歲年紀的俊俏公子站在門口,只見他頭戴纓帽攢著鈴瓏簪,身穿綠羅褶兒,手搖著灑金川扇兒,真真箇風流無邊人間少見的美貌男子,盧氏怔怔瞧著,總覺得此人煞是眼熟,偏想不起來。

  三個青衣小廝跳下馬來,一個忙著牽馬,一個跟著李蓉走進來,李蓉沖盧氏一拱手,笑道:“大娘,不認得我了?咱們當年可是見過的,在老兒村。”

  盧氏如同雷轟,慌得手腳無處放,如同大羅神仙降臨忙著接過去,一面道:“原來是小官人!”一面要讓屋子裡請,又想屋子裡亂的不成樣子,實在不能招待這個富貴公子,又在院子裡擦了兩張凳子,忙忙的請坐。

  李蓉嘻嘻笑著,眼往屋子裡瞧,一面道:“大娘不須忙活,咱們是舊相識,哪裡用得著虛禮。”

  說的盧氏受寵若驚,抱著曹三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扯著嗓子喊金蛋,金蛋一身泥的從房後的樹上滾下來,看著院子裡坐著的生人,縮手縮腳的不進來。

  “去喊你爹,家裡來了貴客。”盧氏瞪了他一眼,喊道,金蛋撒腳就跑了。

  李蓉笑著搖著扇,一面打量四周,見院子裡擺設破爛,屋子也是年久失修,幾隻雞在院子裡亂跑,空氣中彌散著一股雞糞味,原來這就是曹花自小長大的地方。

  “小官人,你怎的到我們家來了?”盧氏擦擦手,在一旁坐下,抱在懷裡的曹三姐咬著手指安靜的瞪大眼看著李蓉。

  李蓉回過神,忙一笑道:“我跟大姐可是有緣分,自那年離了蘇家,原以為這輩子再見不得,沒成想跟劉大人進京來了,日常也是相交的,如今出了這檔事,我放心不下,正好歇假就過來看看,可有什麼能幫的上。”

  盧氏聽了喜得眉笑顏開,將李蓉看了幾眼,見他穿著不凡,話里話外也透出家裡也是的為官的,話又說的明白,又想到當年就是他似乎有意納大姐為妾,沒想到兜了一圈又回來了,將手拍了拍,嘆了口氣,說道:“別提那忘恩負義的一家王八兒,我家姐兒回來了那一日不是以淚洗面。”

  李蓉聽了也嘆了口氣,一面那眼四處瞧,問道:“大姐兒,可是出去了?”

  盧氏再一次嘆了口氣,說道:“她被休回來,被人嘲笑,在家呆不得,幾日前出門去了。”說的李蓉如同一盆冷水澆頭下來,猛的站起身子,問道:“去哪裡?”又皺眉道,“她一個婦人家,怎麼出的門?”

  盧氏見他這樣子,心裡更是高興,忙站起來道:“哥兒別急,自有人家陪著,想來你是熟識的,就是那蘇大官人家的。”

  李蓉聽了臉色頓變,口中重複道:“蘇家?”

  京城李蓉家的花園子年後就開了工,到了這三月底花了流水般的銀子修正完畢,但見花木庭台,一望無際,其中幾間台榭,假山真水翠竹蒼松,栽種著四時果木,不拘冬夏秋春各有風光。

  這一日天氣好,董娟帶著一眾妾婢在院子裡逛,花院子裡人聲鼎沸笑語艷艷,正玩得高興,站在假山上的金梅忽的喊道爹回來了!慌得眾人忙散了,一起涌著接了過去,金梅急著下來上前邀寵,跑得急了跌了一腳,沾了一裙子的泥慌慌張張的過去了,被李蓉看見,瞪眼罵道:“在家閒的你,做出些怪樣子!”罵的金梅臉紅一陣白一陣,仗著受寵嘟囔道:“爹一走好幾天,我們在家白惦記著,不知在哪裡受了氣,往我們身上撒。”

  正罵中李蓉的心事,便一腳踢過來,那金梅不提防正被踢在心窩子,幾下跌了出去白著臉站不起來,嚇得一眾妻妾噤聲咬牙不敢說話。

  李蓉看也不看徑直走進書房,董娟娘這才著人扶著金梅進去,想了片刻帶著月娘進了書房,見李蓉正仰頭吃了一大鐘酒,下筆刷刷寫著字,身旁站著一個小廝,幾下寫完了,遞給小廝道:“即可送過去!”

  董娟娘待那小廝出去了,才倒了香茶端過去,小心道:“可吃過飯了?”

  李蓉哼了聲,起身來回走了幾步,董娟娘見他面色難看,眉頭皺緊,知道遇上煩心事,想了半日要問,被月娘在身後拉了拉,便低眉順眼的不說話了。

  “好,我費了這多心思,原來是為他人做嫁衣!”李蓉踱著步子,咬牙笑道,“好你個蘇錦南,前日口裡還說痴情隔日就想往家裡添人。”看到董娟娘在一旁,便把手一指,瞪眼道,“你,去告訴老太太,說接了全哥過來,沒得落在後娘手裡。”

  董娟娘聽了忍不住笑道:“官人這話說的好沒道理,可是丈八的燈台——照見人家,照不見自家,難不成要姐夫一輩子獨過,再沒那個道理……”話沒說完就被李蓉揚手打在臉上,頓時跌倒,半邊臉腫了起來,月娘忙撲了過去擋在身下,李蓉那拳腳如雨點般下來,只打的二人忍著哭著半句不敢求饒。

  “給臉不要臉的yín婦!我回來再跟你們算帳!”李蓉罵了一通,才收住腳,冷聲道,“去,現在就給我出門,讓那劉家的新夫人到雲峰樓見我!”看著月娘扶著董娟娘忙忙的出去了,劈手拿過桌案上的一柄扇子,幾下撕碎,咬牙道,“好你個宋玉樓,敢耍著爺玩!爺讓你玩個夠!”

  第82章猜來意各人均暗思

  劉家小院的院門上刷的漆依舊紅艷艷的,身形略顯佝僂的張四打開門,在門前灑了水,以免風大揚起土,兩個穿著杏色背子的丫頭合力抬著一盆枯了的丁香花從後院走出來,看到張四在外二人忙放下花盆喘口氣,其中一個瓜子臉,嘴角一顆貪吃痣的丫頭叉腰道:“老爹,將這個扔去。”

  張四聽了才放下掃帚,慢慢走過來,也不說話拎起走了出去,那兩丫頭便甩著帕子嬉笑著進去了,穿過夾道進了劉小虎住的院子,這裡新鋪的青磚地,砌了兩個花圃,如今栽種著兩株新移來的滿堂紅,雖然樹幹有些青,但也抽出了嫩芽,屋檐下擺著一溜的盆花,諸如jú花丁香等都開得正艷,兩個丫頭掀開正門掛的新大紅帘子,接著整理條几上的花瓶,拔下開了幾日的梅花,聽得裡面慵懶聲起,“紅香,綠玉。”忙停了手裡的活,掀開隔斷上的珠帘子進去了,見一身家常纏枝蓮對襟薄襖的宋玉樓正在床邊懶懶的伸腰。

  “夫人,可要吃些粥?”瓜子臉的丫頭忙笑著過去,取過一旁的大衫披在她身上,“雖說近午了,咱們屋子裡還有些寒,夫人莫受了涼。”

  宋玉樓笑了笑,一面在桌案前坐下,一面蹙眉道:“尋個日子,讓二郎將前面的卷棚拆了,擋著光屋子裡寒森森的。”說著對著鏡子道,“我不吃粥,膩歪歪的,紅香你去拿滾熱的奶來。”

  紅香應了聲轉身去了,另一個銀盤臉的丫頭忙過來,打開首飾盒子,說道:“夫人要梳個什麼頭?”

  宋玉樓想了想道:“前日咱們在侍郎大人家見得那位夫人的飛鸞走鳳高鬢很好,你可會?”

  綠玉便點頭笑了,一面拿起梳子,擺出金玉十幾件佩飾,說道:“會的,夫人放心,只怕比她的還要好。”一行說一行梳起來,不時撿著一件又一件頭攢問要哪個,宋玉樓仔細看了選,忽見一旁花瓶下壓著一封信筏,一面拆一面問道,“這是誰家送來的?”

  綠玉探頭看了一眼,想了想道:“昨晚張老爹遞進來的,說是登仕郎董夫人送來的。”

  宋玉樓已經拆了一半聽了身子一僵,那綠玉不提防,拽了頭髮一下,宋玉樓回身拿簪子戳在她手上,罵道:“死蹄子,安得什麼心!”嚇得綠玉忙跪倒,口中求饒。

  宋玉樓頭也不梳了,站起身子走了幾步,才拆了那信,見上寫著地點時間,心裡就一陣火氣,在手裡揉碎,紅香端了奶盅進來,看到綠玉在地下跪著,心裡顫了顫,幾乎不敢上前,偏被宋玉樓看見,冷臉喝道:“還不滾進來,去了半日,又在哪裡絆住了!”

  紅香忙捧上,小心道:“奶奶要打線子,喚我搭了下手……”

  話沒說完就被宋玉樓啐了一臉,說道:“怎麼?嫌我做不得你月錢的主?趕著往老夫人那高枝上飛?”

  嚇得紅香也跪在地上哭著說不敢,宋玉樓一腔火氣沒地發,指著罵道:“哭什麼?做出那狐媚樣子要誰看?指望我不知道,有事沒事總往官人身邊跑,沒見過男人一般,再讓我看見,賣你到窯子裡,讓你看個夠。”

  罵的那紅香泣不成聲,也不敢大聲哭,一味的叩頭求饒,宋玉樓罵了一通,吃了奶,才緩了口氣,讓那紅香滾出去,又看綠玉在地下跪著,呸了聲道:“還死在那裡做什麼?起來梳頭!”嚇得綠玉忙爬起來,大氣不敢出的梳了頭,又伺候宋玉樓穿了遍地金的衣換了件丁香根染得裙子,低著頭跟著出來。

  “回去勻了臉,擺出哭的樣子讓誰看?還指望老夫人訓我一頓才高興?”宋玉樓側眼看了兩丫頭一眼,冷聲道,嚇得兩丫頭忙進去勻了臉,小心的出來,宋玉樓左右看了,這才帶著慢慢走到前院,見劉氏正在院子裡晾線,忙笑著過去道:“娘,你又做這個,仔細膀子疼,有什麼事招呼她們兩個做好了。”一面又看劉氏的丫頭喚作雲兒的從屋內跑出來,便瞪眼道,“雲兒,讓你在老夫人跟前不是做姑奶奶的!”

  那雲兒便嘟著嘴不敢說話,劉氏上下看了宋玉樓一眼,只覺得香氣熏鼻子,不由皺眉道:“又要去哪裡?”

  宋玉樓忙低頭笑道:“幾個夫人約好了去看衣裳,這來給娘說一聲。”

  劉氏一臉不高興,看著宋玉樓身上的衣裳,道:“又去做衣裳?這件不是才做的?依我說,媳婦她……曹花她那時留下的衣裳都是新做的,還沒上身,你比她高些也是能穿的,沒得糟蹋了。”

  說的宋玉樓低著頭臉色變了幾變,待抬起頭卻是乖巧的笑,道:“娘說的是,媳婦記下了,這一趟只是陪那幾個夫人看,我是不做的,姐姐留下的衣服我都收拾出來,”說罷聲音停了停,有些怯怯道,“我想給姐姐送過去,她走時什麼也沒帶,我這心裡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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