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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小虎忽地呵呵笑起來,伸手撫著宋玉樓的頭道:“夫人?哪個夫人?我怎會為了那個東風惡,歡情薄的人去吃醉酒?玉樓,你不知道,人人都說她配不上我,其實呢,沒人知道,我見了她心裡總是害怕,我第一次見到她時,正被幾個孩子圍著打,她舉著棍子打過來,嚇跑了那幾個,你沒見到,當時她那個兇巴巴的樣子,就跟,就跟,你當年一樣……”說著嘿嘿笑起來,坐起來,拉著宋玉樓的手,宋玉樓吸著鼻子,委委屈屈羞羞怯怯的看著他,低聲道,“二郎,我當初總是欺負你,你,你恨我不?”

  屋子裡燃著紗燈,按照劉氏的吩咐攏了兩個火盆,也不知道是暖和了,還是酒意上來了,劉小虎只覺得渾身發燥,看著眼前這個婦人嬌柔的半低著頭,描的長長的眉,臉上淡淡的胭脂,如玉般的耳垂上掛著一點珍珠,心便突突跳起來,一手拉進懷裡,在頭上臉上親起來,只親的婦人嬌喘不已,一面拿手在身前擋著,一面顫聲道:“二郎,二郎,使不得。”

  這聲音顫顫怯怯傳入劉小虎耳內,就如同有一羽毛在心尖上撓,撓的整個人都要燒起來,哪裡還忍得住,抱著壓在身下,喘息道:“玉樓,我那時想到你,恩,是了,我定然是把她當作了你,我把她當作你,如今找到你了,她,她走了也罷。”

  說到這裡心裡突然黯然,宋玉樓見他動作慢了下來,暗自一咬牙,嬌喘一聲,銀牙輕咬在劉小虎的耳垂,說起來劉小虎也不過是個才知魚水歡半年的雛,又與林賽玉冷戰了多日,哪裡經得起這般挑逗,頓時情慾大動幾下扯了那婦人的衣裳,露出白嫩嫩香噴噴的肌膚,宋玉樓今日一心要拿住了這男子,也顧不得羞,自個俯就相迎,在枕畔千般貼戀,萬種牢籠,將那劉小虎牢牢套弄住,幸虧早有準備,將那日日帶在身上雞血撒下幾點,再無心事極盡歡愉。

  宋玉樓一夜醒來,剛要做那嬌羞狀,卻發現枕邊早已無人,嚇得一驚忙坐起來,只見劉小虎披衣立在外間的窗前,呆立不知想什麼,一轉念心裡便明白,暗罵了幾聲,將牙咬了一咬,顫聲道:“二郎。”

  劉小虎驚得回過神,回身看那婦人云鬢散亂,滿面慌張無措,只得壓下心內的愁腸,幾步過來拿衣與她披上,道:“怎不多睡些?”

  宋玉樓盈盈欲泣,靠在劉小虎身前,說道:“二郎,都是玉樓,污了你的名聲。”話沒說完,劉小虎伸手掩住她的嘴,低頭笑道,“我的名聲?早沒了,只怕沒得讓你來污。”

  宋玉樓忙伸手握住他的手,顧不得香肌裸露,哀道:“二郎,在玉樓心裡,永遠敬著夫人,玉樓是妾,二郎與夫人就是玉樓的天,夫人不是那心狠的人,等過了這一段,玉樓親自去求求夫人……”

  劉小虎淡淡一笑,拍著宋玉樓的手道:“傻姐姐,二郎記著你這個好,只是這話,以後斷不可再說了,你本就是個良身,又沒入我家做過奴婢,如今又加了官身,哪裡還用以妾自居?等我去給娘說了,選個日子,娶你過來,家裡有了你,我在外也能安心。”

  宋玉樓驚喜過度掩嘴不敢相信一般,口中惶急道:“二郎,我雖是個良身,也出去唱過,哪裡配的上你,帶累你……”

  劉小虎笑著拉著,細聲安慰道:“瞧你,如今大了越發膽小,動不動就嚇成這個樣子,你唱過又如何?一不在樂戶,二不在賤籍,不就是窮過?這天下有幾個沒窮過?你放心,我的娘子……”娘子這兩個字滑過嘴邊,猶如刀割一般,只覺得滿嘴發澀,強笑著接著說道,“她們笑歸笑,你又不依著他們為生,只要你在我這裡便足矣。”說著將她的手放在心口處。

  宋玉樓喜極而泣,撲身抱住,哭道:“二郎,二郎,我再沒想到今生還能遇到你。”

  劉小虎被她抱著,被她的激動引得笑起來,笑了幾聲聲音漸低,沒由來的覺得心裡堵得慌,一面安撫著宋玉樓,一面莫名的流下眼淚來,只覺得有風穿過窗fèng吹的他渾身發抖,覺得有什麼在心間嗖的被抽去,沿著那門fèng飛也似的消失了,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吧?

  日子很快過了二月,到了春意復甦的三月,十方村的河水解凍,開始慢慢流淌,農人們走向田間地頭,鬆土引水,曹三郎背著鋤頭出了門,盧氏抱著三姐跟出來囑咐著撿些柴回來,一面憤憤的道:“整日在外跑,倒是省了自己口糧,也不想自己老子娘還餓著呢。”抬頭看見幾個路過的婦人,沖他家指指點點,頓時火氣大盛,撿起一旁的棒槌,在門上捶的山響,口中罵道:“我打你個愛嚼舌根滿嘴噴糞的,我打你個忘恩負義踩低就高的王八兒……”罵的那幾個婦人面色難看,忙快步走了。

  盧氏罵了一通,又沖那幾人背影啐了口,抱著曹三姐要關門,就見一輛驢車慢慢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幾頭驢駝子,知道是曹六兒往京城給劉家送春租回來,心裡更加悶了幾分,將棒槌在門上連捶幾下,抬腳進去,卻見驢車上跳下一人,沖她跑過來,口中道:“大娘,大娘,夫人呢?”

  盧氏一愣,見來人梳著抓髻,穿著藍布襖,紅花褲,胖嘟嘟的圓球一般滾過來,可不就是那個丫頭英兒麼,怔怔道:“你怎麼來了?難不成那劉家後悔了,要來接我家姐兒?”

  英兒已經跑到跟前,手裡抱著個包袱,笑得眼睛的都沒了,說道:“大娘,夫人呢?夫人呢?”

  盧氏忙拉她進來,問道:“你怎麼來了?該不是你家老夫人吩咐的?可是要接姐兒回去?”

  英兒聽了把頭搖了搖,口中說道:“不是,我家娶了新夫人了,買了好幾個使喚人,我就跟老夫人說要找夫人來,老夫人就打發我來了,大娘,我家夫人呢?我可想她了。”

  盧氏聽了那一句新夫人,就如同五雷轟頂,怔了半晌,將棒槌在地下一摔,罵道:“天煞的王八兒!”嚇得英兒跳開好幾步,咬著牙不敢出聲。

  盧氏一肚子閒氣沒地方發,指著英兒道:“你又不是我們家的奴,來我們家做什麼?你家那老不死的可給了口糧?老不死的小王八的,奪了我家姐兒的家產,還望這裡塞人,做的那晴天白日夢,你立刻給我滾出去!哪裡來滾哪裡去!我家養不起你。”

  英兒嚇得跪下大哭,拽著盧氏的褲腳,道:“大娘,我不吃閒飯,我什麼都會做,大娘,別趕我走,新夫人不待見我,老夫人也不喜歡我,新來的幾個總是欺負我,我不敢在哪裡呆著,大娘,別趕我走,我什麼都能做,我一天只吃一頓飯就行了……”

  院子正熱鬧著,就聽林賽玉在門口怔怔道:“娶了新夫人了啊?”

  英兒認出聲音,回頭見穿著舊紅金祆兒翠藍緞子裙的林賽玉站在門外,忙跪著過去,哭著拜倒:“夫人,夫人,讓我留下來吧,不要趕英兒走。”

  林賽玉強笑著拉起她,一面拍著她身上土,一面打量她道:“好英兒,不哭,我不趕你走。”咬了咬下唇道,“你家官人,何時娶的……新夫人?”

  英兒聽她留下了自己,高興的笑了,胡亂抹了幾下眼淚,吸著鼻子道:“二月十五,如今家裡正忙著收拾花園子呢。”

  林賽玉咧嘴待笑,卻扯不動嘴角,有些慌亂的跟著重複道:“二月十五啊,好,好日子。”

  盧氏在一旁看的冷笑幾聲,道:“你如今可死了心,也不用每日躲出去,背著人去哭,老老實實的給我呆在家裡,咱們找個人家嫁了去。”

  林賽玉有些恍惚,嘿嘿笑了幾聲,拉著英兒道:“家裡也沒地方,你跟我睡一個屋,放下東西去吧,這裡比不得你在他們家,日子苦了些。”

  英兒哎了聲,喜得什麼似的,一行走一行說道:“不苦,不苦,當初咱們就是這樣過的,我覺得比在城裡舒服多了,家裡烏沉沉的,悶死我了要。”

  說的林賽玉步履有些踉蹌,忙扶著院牆站住,還沒說話,曹三郎背著鋤頭跑進來,跺腳道:“也不知道哪個,拔了咱家地里的苗……”

  盧氏與林賽玉都楞住了,盧氏反應過來,將曹三姐往地上一放,喊道:“準是那個天煞的曹地保!我跟他拼命去。”說著抓起石頭上的菜刀一頭沖了出。

  第79章因前嫌林賽玉離鄉

  看著盧氏幾近瘋狂的樣子,曹三郎忙追去,林賽玉囑咐英兒看著三姐,自己提裙也跟上了,比起剛回村時,這段日子的確有些不好過了。

  由於古代消息閉塞,一開始大家只是知道林賽玉被休了,猜測是那劉家人身份高了富貴了嫌棄這個村婦,所以對曹家都懷著幾分同情,當然不可避免的有一些人幸災樂禍,比如曹地保以及其近親屬們,少不了冷言冷語的嘲諷,但倒也沒什麼過分的動作。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了,有關曹氏被休的真相從汴京城流傳了過來,全村人一片譁然,原來她曹家的大姐可不是人家劉家眼皮高忘恩負義要休得,而是她自己行為差池,辱母虐夫讓皇太后給下旨休了,自此,曹家還算平靜的日子就到頭了,出去遇到的不再是同情的眼光,而是驚恐厭惡。

  皇太后在這些不諳世事的村人眼裡,那就好比神一般,曹家大姐該有多大的罪才惹怒的她老人家?這讓他們難以想像。

  林賽玉早已不是以前那種神經大條,她第一時間就敏感的察覺人們態度的變化,這讓她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心更加慌亂,幸好不時有外鄉的農戶來請教技術,借著這個機會,她一天一天的不在家,到最後,就算沒有人請,自己也要外出,要麼在地里轉悠,要麼在河邊坐著發呆。

  盧氏被如今的境況氣的直跳腳,一家人不用猜也知道是那曹地保說出去的,曹地保對他們一家可是恨得到了骨頭裡,不知從哪裡打聽了京城發生的事宣揚了出去,害得曹家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一般,盧氏要去找人家理論,被林賽玉拉住了,說道:“娘,人家說的都是事實,又沒屈說咱們,你又能怎樣?去了也是自討沒趣。”

  盧氏也自覺理虧,只得忍下這口氣,見她如此,村人們印證的傳言,曹地保便不時的抱怨,說些曹家的大姐是得罪了皇家的人,留她在這裡是給官家作對云云,嚇壞了才能勉強吃上飯的村人們,趕走曹家大姐的言論隨即而起,由最初人趁黑在家門口撒髒水,如今發展到毀了他們家的地,這讓盧氏積壓已久的怨恨一起爆發了。

  “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上你!”盧氏站在曹地保的大門前,拿著刀在那緊閉的大門上砍,一行哭一行罵,“你們這些沒良心的,當初不是我家姐兒,能有你們今日吃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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