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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聽有腳步匆匆而來,忙站起身,低頭看見婦人袖口掖著一錦帕,順手拿了幾步走開隱入花樹從中,隨手摺了一枝梅回去不提。

  阿沅繞過花樹看到躺在石板上的林賽玉,舒了一口氣,一面回身狠狠戳了哭喪著臉的英兒一下,說道:“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英兒都要哭出來了,嘟囔道:“我尿急,才走開一步,誰知道夫人就不見了。”

  阿沅伸手搖著林賽玉一面回頭瞪了她一眼道:“尿到褲子裡也不能走開,這是什麼地方,怎能丟夫人一個人?況且她又吃了酒,你們夫人什麼性子你不還不知道,耍了酒瘋你們劉家的臉就丟盡了。”

  一行說一行搖林賽玉,林賽玉這才醒了,也不知被阿沅說教的,還是受涼吃了風只覺得頭疼的厲害,阿沅說了聲該,讓你吃酒!到底擔心,忙扶著歸家去了,到了家也沒敢往劉氏屋子裡去,和英兒扶到屋子裡睡去了。

  林賽玉換了家常的衣裳,閉著眼一頭栽在床上,只覺得頭暈目眩,聽阿沅在一旁亂翻衣裳一面問道:“你今日帶了那個新做的帕子,怎的不見了?”林賽玉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道:“許是掉哪裡了,一塊帕子,沒了就沒了,我繡的那樣子,也沒人撿。”阿沅數落幾句,只說要去侍郎家找找,林賽玉也不理她,一頭睡了過去。

  隔日醒來,覺得滿室的日光刺眼,還沒閉眼劉小虎就坐了過來,擋住了日光。

  “娘子,怎麼又吃多了?”劉小虎一臉擔憂,伸手撫著林賽玉的臉,“你可是有什麼心事?”

  林賽玉便牽強一笑,搖頭道:“宴多了,我的酒量也長了,你不也是如此?原本滴酒不沾,如今也能吃了。”

  劉小虎便一笑,握著她的手道:“我哪裡這樣了?只咱們家宴的一回吃了,旁的時候可不吃的。”說到這裡,面色沉了沉,遲疑片刻道,“娘子,我有一事……”

  林賽玉將他的手一拉,猛的坐起來,忙忙說道:“二郎,我想起一事,早想給你說,偏忘了。”

  劉小虎聽了,便伸手攬住她,含笑道:“好,你說。”

  林賽玉只覺得一口氣上不來,強忍著,說道:“我離家也有半年多了,家裡人都不識字,也沒隻言片語捎來,眼看就要過年了,我想回十方村看看。”

  劉小虎便笑了,說道:“也該如此,我過幾日就該歇假,咱們一起回去。”

  林賽玉忙擺手道:“再過幾日去,就趕不回來過臘月二十三,再說丟娘一個人在家不行,我帶著英兒去就可以了,今日就走,也不久待,回去看一眼便回。”

  劉小虎哪裡放心,只是不允,卻見林賽玉說急臉色都變了,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心立刻就軟了,忙攬在懷裡,安慰道:“好,好,莫急,你說怎麼便怎麼,我知道你在這裡悶的心裡不好,整日強顏歡笑,我哪裡看不出來,你先去,我歇了假就去接你,我這就跟娘說去。”

  林賽玉心裡鬆了口氣,道:“我親自給娘說去,那用你這做兒子的在中間傳話,話的味道就變了。”

  劉小虎笑道:“哪有這個道理,我是怕娘不同意,你臉上不好看。”

  林賽玉已經忙忙的穿衣去了,一行說道:“我跟娘的意見,很少一致過,所以才要當面鑼是鑼鼓是鼓的說,敞開了說,大家才過的好。”

  劉小虎聽了只是笑,幫她梳了頭一起到了劉氏跟前,劉氏聽了果然不同意,擔心的路難走,況且婦人家一個人走,林賽玉便拉著百般說,說不過便拉著臉,說想娘了,就要掉眼淚,劉氏便看不下去,拍這桌子不情願的同意了,看著林賽玉破涕為笑,也惱不起來,只得囑咐劉小虎派幾個排軍護著才應了,英兒聽說能回家,高興地什麼似的,給劉氏要了幾個錢,說要買東京的新鮮玩意回去顯擺,說的大家都笑了,獨阿沅站在一邊拉著臉,那目光看的林賽玉心虛低下頭。

  既然說定了日子,劉氏便從帳上支了些錢,讓林賽玉上街給家裡買東西,看著那十幾兩銀子,林賽玉眼中一熱,忙低頭道:“娘,哪裡用的了這麼多,我娘這人你還不知道,就是把整個東京城給她搬回去,也心不足的。”

  劉氏瞪了她一眼,說聲沒規矩,哪裡能這樣說自己爹娘,一面將銀子塞給她,讓她去賣,花不完就別回去了,說的林賽玉失笑,悄悄抹了下幾滴淚,拉著英兒上街去了,第二日,收拾妥當,拜別劉氏,跟英兒上了車,在五個排軍的護衛下,向東京城外奔去,劉小虎騎著馬一直送到三里外才回來,林賽玉掀帘子回頭看著那人影越來越小,想起臨行時阿沅冷眼在耳邊說的那句話,夫人,你迴避這一時,可能迴避這一世?靠在車板上忍不住眼淚如雨,嚇得抱著吃食吃的歡的英兒,噎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過去。

  第69章小劉哥慰妻平地修苑

  林賽玉的歸來讓整個十方村熱鬧起來,齊齊聚在暫居著盧氏的劉家院子裡,林賽玉一手抱著金蛋,一手抱著曹三姐,笑呵呵的跟村人們說話,問今年的收成,可有什麼難處等等,村人們見林賽玉穿著大紅絲綢對衿襖兒,軟黃裙子,頭髮梳得整整齊齊,攢了幾個釵,臉面也開了,哪裡還有半點當日在村中遊蕩的鄉野樣子,一時間心裡不自覺的敬畏起來,卻又見她身上被金蛋揉的黑漆漆的幾塊泥,曹三姐也不認生,小髒手揪著林賽玉的肩頭,看的村人們都心疼那好衣裳,獨林賽玉絲毫無察覺一般,只顧抱著弟弟妹妹玩,那樣子分明又跟以前沒什麼差別。

  盧氏叉著腰,笑眯著眼喊英兒,給大家煮茶,英兒正跟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一起,一面發著糖果,一面指著自己身上穿的戴的讓人看,根本沒聽到盧氏的話,女兒這一趟回來,讓盧氏長足了臉面,也不惱笑嘻嘻的罵了一句,轉頭讓曹三郎燒水去了,村人們都謝過,看天色也不早,又知道林賽玉趕路累了,忙忙的都散去了。

  盧氏看著村人送來的雞蛋並一些家養的雞鴨,挽袖子就往房裡拿,一面問林賽玉:“姐兒,想吃什麼?昨日才割了豬頭,燒給你吃吧。”

  林賽玉還沒說話,金蛋從身上滾下來,嚷著吃豬頭,林賽玉便依著他說娘看著做吧,一面問可安排車夫並那幾個排軍,聽曹三郎道安排了才放了心坐下來,看著當日劉氏住的屋子,如今是盧氏兩口子的起居室,格局沒什麼大變,收拾的乾乾淨淨,只不過樑上掛著乾菜,隔間屋子裡掛著豬肉,空氣中彌散著一股腥氣,表明了主人的家世品味,低頭又看懷中的曹三姐,這孩子如今大了許多,臉面越發跟曹三郎一樣,就連性子只怕也一樣,自從見了林賽玉,半日沒說過一句話,只是瞪眼瞧著。

  “可會走了?”林賽玉將她放下來,曹三姐便依著桌子腿,瞥了她一眼就是不動,看的林賽玉笑了,盧氏從裡間取了豬頭來,便說:“悶葫蘆一般,怪性的很,也不走也不說話,理她作甚。”

  林賽玉伸手抱起曹三姐,笑道:“我們三姐兒是有大主意的人,這叫淡定。”說著跟著盧氏拐進廚房,盧氏燒水剃刷豬頭,一面道:“你婆婆給你臉色看了沒?”

  林賽玉笑著搖頭,盧氏撿了一根長柴禾安在灶內,說道:“量她也不敢,你也別怕,她如敢給你氣受,你就拿出跟我吵架的氣勢,怕她怎地。”

  說的林賽玉只是笑,道:“那怎麼敢,她跟你怎麼一樣。”

  盧氏哼了聲,將風箱拉了兩下,燒得火旺旺的,說道:“倒是如此,咱們娘倆打斷了骨頭連著筋,鬧到哪裡去也割不斷血脈,你到他們家就是個外姓人,娘我雖然沒富貴過,但也知道,那些富貴人家最是眼皮高,”說著站起身,看林賽玉道,“怎麼說她們也打不得你,過日子拌兩句嘴也沒啥,你該吃吃該喝喝,不理她就好。”

  林賽玉聽了,就覺得鼻子發澀,忙指著灶上說水開了,引開話,盧氏舀了油醬,在罐子裡翻了幾個茴香大料,澆在豬頭上,蓋上蓋子拉著林賽玉出來,到院子裡說話。

  林賽玉看著院子裡英兒正跟金蛋鬧,一個跑一個追,一隻半大的蒼狗也撒著歡的跟著叫,嚇得牆角一群雞亂飛,盧氏大嗓門的喊,讓他們滾出去,仔細嚇跑了雞,看的正入神,冷不丁盧氏在耳邊問道:“女婿可有在外邊偷養老婆?”不由一愣,聽清問的什麼,忙搖頭說沒有。

  盧氏拿眼瞧了她兩下,哼了聲道:“你是我養的,我還不知你想什麼,瞧你那一臉的哭喪樣,又沒受你婆婆氣,那不就是被女婿嫌棄了?”

  林賽玉說的笑了,忙說道:“哪有錢外邊養老婆,娘你不知道,在京城養了老婆花錢流水一般,他哪裡有那個錢。”

  盧氏將信將疑,聽林賽玉接著道,“我只是在哪裡住不慣,不是在家悶著,就是到外邊赴宴,膩煩的很,哪裡有種地自在,娘,不如我明年回來在家裡住吧。”不由唬的一跳腳,揚手在她身上拍了下,瞪眼道:“哪裡起的這糊塗心思,也就奇怪了,怎地那千萬人眼熱的享福日子到你這裡就跟受罪一般?人都往好處走,怎地你偏要往地下鑽?”

  林賽玉不樂意,說道:“種地怎麼是受罪了?那好處你們都看不到……”話沒說話被盧氏揚聲打斷,拍著手大罵,罵的林賽玉噤聲不言,再看懷裡的曹三姐依舊安靜的忽閃這大眼睛,只是饒有興趣的研究她頭上垂下的釵子,不由噗嗤笑了,忙抱著溜走了,盧氏罵了一通,自去看火,燒了一時辰,豬頭燒的皮脫肉化,香噴噴五味俱全,倒在盆里喊了一嗓子吃飯了,便起身往後走去,林賽玉好奇的看著金蛋撒腳跟去,問道:“怎麼去後邊吃?”

  金蛋抹了把著掉到下巴的鼻涕,說道:“姐,姥娘在這裡住咧,姥娘癱了,不能出來,娘讓吃飯都到那裡去。”

  說這話,已經走到後院,英兒見盧氏進了當時林賽玉住的屋子,不由跺腳道:“那麼好的屋子,竟然讓個老婆子住……”話沒說完,就被金蛋一個雪球砸在臉上,頓時蒙在原處。

  “敢罵我姥娘,打你個小蹄子。”金蛋叉腰喊道。

  英兒又羞又氣哇哇哭起來,林賽玉只得安慰她幾句,哄著拉她進屋,屋內燒著地爐,擺著夾竹桃,開的正盛,熱氣花香混雜著一股尿艘,林賽玉強忍著作嘔看兩間屋子被打通了,盧氏正將一個花白頭髮的老嫗從裡面自己那張值錢的床上抱起來。

  那老嫗穿著乾淨衣裳,臉皺成jú花一般,流著口水傻笑,身前圍著一塊布,已經濕透了,盧氏將她放到外間的大椅子上做好,大聲道:“娘,吃飯了。”那老嫗只是流涎水傻笑,盧氏也不在意,給她換下一條乾的圍布,嘴裡說著:“我家大的回來了,咱們今天吃豬頭。”一行說,自己坐下來,先挑塊好的爛爛的肉,一口一口餵老嫗吃,那老嫗吃一口掉半口,盧氏大嗓門的數落著,手裡仔細的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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