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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賽玉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雜技,簡直可以說是魔術了,顧不得手中舉著的四五件吃食,將巴掌撞得通紅,而一旁的英兒因為個子小,只能不停地蹦著往裡看,漲的小臉通紅,原來那裡有個弄盞者,左右手共有盞百隻,相互扔擲,一半盞在空中,遞相拽擊,節皆中節,引得眾人叫好聲不斷,林賽玉看的幾乎有點熱淚盈眶了,忽覺被人輕輕拍了下肩膀,立刻柳眉倒豎,猛的轉過身麼,準備給這個登徒子點顏色,卻看到面前站的是蘇錦南。

  蘇錦南的臉色不算很好,他叫了幾聲這個女子因為看的入神都沒聽到,這也太有失形象了!直到坐到了茶樓上,喝上一碗茶,眉頭依舊沒放下來,再看林賽玉已經又被茶樓的景象吸引的左顧右盼了。

  這怪不得林賽玉少見多怪,他們此時位於九橋門街市一段,此處酒樓林立,繡旗相招,幾乎能掩蔽了天日,而他們所進這家名為“遇仙樓”酒樓,竟有三樓相高,五樓相向,高低起伏,參差錯落,樓與樓之間,各用飛橋欄檻,明暗相通,更甚者他們此時坐的地方是西樓,是為酒樓的最高處,透過窗能看到不遠處綿綿一片紅磚綠瓦,氣勢不凡的建築,林賽玉不由指點問道:“那是何處?”

  而蘇錦南淡然的一句話讓林賽玉幾乎噴出茶水,他說那是皇宮!在皇權至上的古代竟然會有一座酒樓高的能夠俯視皇宮?!

  真是不穿越不知世界之大!

  “劉夫人有何事?但說無妨。”蘇錦南咳了聲,喚回神遊天外的林賽玉,而那丫鬟英兒根本忘了自己的丫鬟職責,對著桌子上新上的果盤嚼起來,一面砸砸有聲,被蘇錦南用眼一撩,嚇得低下頭,嘴依舊鼓鼓囊囊。

  這樣子的主僕兩人,如何使得?蘇錦南心裡浮上一絲擔憂。

  林賽玉坐正身子,她可不是隨便就跟男子上酒樓的不知禮的婦人,她可是奉了婆母之命前來商談正事的,這一路走來街上也不是沒見到女子,怎麼蘇錦南似乎對她上街十分不滿一般?忙說原是到鋪上找你,人說大官人在碼頭,便一路尋來了,說著有些底氣不足,這一路尋來她和英兒真是玩的不亦樂乎,果然見蘇錦南的眉頭又皺起來,忙說了要買宅子的事,只說劉小虎官事繁忙,她們婆媳又人生地不熟,不願意再麻煩沈家人,又怕被牙儈騙了,只得叨擾蘇大官人了。

  蘇錦南這才鬆了眉頭,點頭應了,又問要什麼樣的,大小位置等等,林賽玉愣眼想了半日才說道不大不小,夠三人住就可以了,最好離街遠點,偏僻點,心裡想那樣的銀子也能少些吧?蘇錦南便應了,林賽玉又問全哥。

  “在他外祖母那裡,他外公從外侍郎退休,蓉哥蔭了官職,一家子也是剛剛舉遷過來。”蘇錦南解釋道,一面用錦帕淨手,招手叫過小廝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小廝忙去了。

  林賽玉哦了聲,倒是不知道那個浪蕩不堪的蓉哥竟然也大小是個官,看著桌上吃食幾乎要被英兒吃光了,便忙拿起筷子吃了幾嘴,感覺蘇錦南的注視,才訕訕住了手。

  蘇錦南看在眼裡,這女子成親了還是如此性情外露,猶如出生孩兒般事事好奇,不自覺的一笑,道:“可吃好了?還要些什麼?”

  林賽玉忙低頭道謝說吃好了,一面那眼掃了一下幾樣吃食,咽下了打包回去的話,剛站起身來,就見一個小廝捧著一件紗巾走進來,蘇錦南取過遞到她面前,嚇得林賽玉一愣,這算是……贈送私物?

  “這裡不比鄉下,你如今也是官家夫人,外出不可如此招搖,這帷帽不可離身。”蘇錦南看出她的疑惑,知道這個女子根本不曉得規矩,便簡單解釋道。

  林賽玉這才恍然,低下頭掩飾羞色,道謝接過,罩在頭上,用著自以為端莊的步伐跟著蘇錦南走出酒樓,穿過熙攘的人群,再回身看那男子已經淹沒與人cháo中。

  第59章安家宅小丫鬟說清白

  九月中旬時節,夜裡的天已有幾分涼意,穿著銀紅背子的林賽玉揉揉酸痛的肩膀,放下手裡做了一半大紅鞋面,看另一頭的劉小虎依舊在燈下寫寫畫畫,便將自己身旁燈挪了過去。

  前些日子蘇錦南已經看了幾處宅子,只等林賽玉定下一處,林賽玉不敢自己做主,趕著劉小虎跟蘇錦南去看,偏司農寺被御史參奏盜公庫錢,雖然劉小虎不被牽涉其中,但作為其成員也少不得一趟趟的被聞訊,只鬧了半個多月才消停下來,還沒喘口氣,皇帝又對劉家的高產水稻來了興趣,竟然在皇宮開了一處水田,要親自查看,劉小虎又帶人種了一番,這一耽誤日子竟然不知不覺到了九月,劉氏日日見了張氏都害怕,躲著也不像樣子,急的就要自己去看宅子,林賽玉怎麼敢讓她去,只得還是自己帶著英兒出去,跟著蘇錦南挨個看來看去,如今只剩兩個,無法定奪。

  “這兩個宅子大小差不多,只不過一個有大大的花園子,一個房子多些,娘的意思是要房子多些的。”林賽玉說道。

  劉小虎便笑道:“統共咱們幾個人,要那麼多房子做什麼。”

  說到這個,林賽玉就有些氣悶,劉氏那話里的意思,她怎麼聽不明白,還不是準備要給劉小虎多納幾房妾,起身去拆頭面,一面似笑非笑道:“如今是咱們幾個,將來可說不準。”

  劉小虎聽了放下手裡的紙筆,走到林賽玉身後,將她一抱,笑道:“是,將來咱們最少也有十個八個孩兒,總不能跟他們爹娘擠在一個屋子裡,還是娘考慮的周到。”

  說的林賽玉紅著臉笑了,心裡想這十個八個孩兒有幾個是自己生的?笑容終是有些牽強,劉小虎看到了也不說破,站在身後幫她梳頭,一面贊好黑的頭髮,又說些朝廷的事引來了林賽玉的心思。

  “王大相公已經上了辭呈?”林賽玉聽了心內一動,只要王安石求退而去,朝廷即可會人馬大動,而沈括在才學上的確沒得可被指責,但此人在政治上卻是個隨波逐流立場不堅定的人物,王安石歸隱江寧之後,沈括便做出一系列有辱身份的事,直接導致被皇帝厭嫌,被新舊兩黨同時攻擊,直到因為自己的優柔性格導致永樂城慘敗後,徹底終結了政治生命,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有機會時間創作出名流千古惠及萬世的《夢溪筆談》,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要不要在重要事件上給沈括一點提示?以改變其命運?林賽玉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但她畢竟是個大門不出的婦人,有誰會信她的話?說不定還要被當妖怪燒了,罷了,她只是一個小的不足為道的人物,來這裡也不是圖什麼功名事業,能夠安穩生活就足夠了,歷史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但林賽玉所不知道的事,她這隻小蝴蝶的翅膀也不是白扇的,只不過作用在一個歷史上評價不算好的人身上,那就是鄧綰,按照歷史,自稱“笑罵從汝”的鄧綰此時應該已經被貶為虢州的知州,結束政治生命了,但因為劉小虎進朝,鄧綰抓住了新的討好皇帝的方式,摒棄了同時交惡呂惠卿與王安石的做法,而解除了被皇帝譽為“操心頗僻,賦性jian回,論事薦人,不循分守”的批示,反而因為協助推舉劉小虎而成為皇帝眼中為民求福的好官吏,所以,雖然已經熙寧九年九月末了,但依舊在兵部侍郎的位置上做的牢牢的。

  但這些朝廷的事,林賽玉並不知道,也不關心,她關心的是,自己將來要面對的生活。看著劉小虎因為王安石即將倒台而欣喜的面容,林賽玉說不上是喜是悲,作為歷史的過來人,她對於王安石的看法自然與處在歷史中的劉小虎不同,只得嘆了口氣,朝廷就要迎來一段動盪的時期了,也不知道劉小虎這個農官會不會受到波及。

  “怎麼了?”興高采烈說了半日的劉小虎發現林賽玉一臉茫然,甚至可以說還有幾分憂傷,看樣子並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也許還是在為劉氏要為他納妾的事憂心吧?也是,這些朝廷事婦人家哪裡會關心,於是忙將林賽與在懷裡緊了緊,在耳邊低聲道:“我想來想去,還是喜歡那個有花園子的,我明日就跟娘說,咱們買下,及早搬進去吧。”

  林賽玉回過神,哪裡不明白他的體貼,有些感動的貼近他的胸膛,說道:“二郎,你能,不是,等你若不為官了,咱們還回鄉下種地好不好?”

  劉小虎嘿嘿笑了,將林賽玉抱起來滾倒在床上,說道:“那些長久事不急,咱們還是趕快為劉家香火用心吧。”

  過了三日後,劉小虎果真買下了那處宅院,付了錢過了契,沈括自然出了些家人幫忙收拾乾淨,添置了新家具,只剩那一出花園子,一時因為天已轉涼不便收拾,而是劉家的錢花的差不多了,無力再修葺,擇陰陽看了吉日,熱熱鬧鬧的搬了過去。

  張氏帶著丫鬟婆子親自送了過去,又贈了許多古玩擺設,拉著劉氏的手百般不舍,劉氏心內雖然依舊不喜此婦人虐夫行徑,但此婦人在其餘行事上均無話可說,便也暫時放下了心事,拍著她的手說話,說的高興了,忍不住就要講講女戒的事,幸虧林賽玉在一旁及時發現,掐斷了話頭,女戒用來教訓她這個兒媳婦還行,眼前這個可是位比劉氏地位高的命婦,除了自己的家人,誰會忍受你任意的說教。

  如果不是慶房宴席,林賽玉還不知道劉小虎已經結識了這麼多官員,自吉日那天起,整整吃了三日的酒,幸虧劉氏出身大家操辦酒席也不是什麼生疏事,張氏又親在帶了眾多奴僕廚娘來幫忙,林賽玉才不致於瞎眼一抹黑,饒是如此,作為主婦的她也累得渾身酸痛,總算送走了最後一批賀喜的人,撐著腰就要往卷棚下歇息片刻,剛繞過假山,就有一個人冒出來,喊了聲“夫人”,嚇得林賽玉差點崴了腳。

  “阿沅,你可真是神出鬼沒的。”扶著柱子舒了口氣,林賽玉便坐在一旁的欄杆上。

  穿著紅織金祆兒翠藍緞子裙的阿沅,手裡抱著一個瓶兒,一面問道:“這個放哪裡好?”一面皺眉,神色不悅的打量林賽玉,林賽玉擺擺手道:“不拘先擱哪裡,過後還得收拾。”

  阿沅便將瓶放在一旁,來回走了幾步,又站定在林賽玉身前道:“夫人,你可是因我才急著搬家?”

  說的林賽玉一愣,抬頭看著這個小丫頭,笑道:“哦?阿沅怎麼會這麼想?”

  阿沅將齊眉的發簾一晃,瞪眼道:“我只要一走近小相公,夫人就在一旁偷看,可不是提防我?若不然小相公怎麼會刻意避開我?如今趕著搬進這新修的房子,也不等晾乾,難道不是要避開我?今日我就跟夫人說明白,省的夫人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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