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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記下了。”韓寶葭忍著笑應道。
“別聽你爹胡說,”殷盈急了,“哪有侯府家的小姐去打架的,到時候被人笑話一輩子。”
“娘,爹這是逗你呢,”韓寶葭拽著母親的衣袖晃了晃,“你剛才哭成這樣,爹心疼了才這樣說的。”
殷盈的臉一紅,訕訕地別開了眼去。
“你們快回去歇著吧,我真的沒事了,一點點小傷而已。”韓寶葭朝著母親擠了擠眼,把兩個人轟出了房間。
站在門口,殷盈有些尷尬,目光游移,就是沒往葉齊宏看。
葉齊宏輕嘆了一聲,拉著她的手,往主屋走去。
時值黃昏將至,遠處的天邊漸漸染上了淺金和紅霞,近處微風輕拂,碧樹輕搖,傳來一陣簌簌聲。
葉齊宏看著她的側顏,溫柔地替她捋了捋發梢,低聲道:“盈盈,都是我不好。”
“沒有,”殷盈慌忙道,“四爺很好,我心滿意足。”
“要是我能高官厚祿、出將入相,就沒人敢來說你們母女倆的閒話了,”葉齊宏苦笑了一聲,“偏生我荒廢了這麼多年,到現在還是個靠著祖蔭的白丁,一無是……”
殷盈急急地掩住了他的唇:“誰說四爺一無是處?在殷盈眼中,四爺才華橫溢,誰也比不上四爺。”
“你這是在哄我,還是真心話?”葉齊宏的眼眸驟然一亮。
“自然是真心話,”殷盈忍住羞澀凝視著葉齊宏,真心誠意地道,“四爺能不顧流言蜚語將我娶入侯府,又接納了蕤蕤,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四爺的恩德。”
一抹失望之色從葉齊宏的眼中一掠而過,他輕聲道:“我不要你記著我的恩德。”
“啊?”殷盈不懂。
“總有一日,你會明白我要的是什麼。”葉齊宏笑了笑,忽然將她橫抱了起來,大步朝著內室而去。
殷盈猝不及防,本能地抱住了葉齊宏,禁不住又羞又急:“你做什麼……快要用晚膳了……唔……”
葉齊宏一腳踢上了內室的門,唇被堵住了,兩片嬌嫩被含住反覆吸吮。
殷盈嬌吟一聲,忍不住便用拳頭捶著他的胸膛。
葉齊宏將她放在了梳妝檯前,用身體抵住了她,一手握住了她的粉拳,一手扣住了她的脖頸,里里外外將她的紅唇掃蕩了一番,這才鬆開了她的唇,低喘了兩聲,聲音喑啞:“別亂動,我就親親,你要是再動,我可就做不成柳下惠了。”
殷盈不敢動了,只好嗔了他一眼:“你也能成柳下惠,真真讓人笑掉大牙。”
葉齊宏抱著她,一下下地親著她,從眉梢眼角,到柔軟圓潤的耳垂,又到微翕的紅唇……懷中人每一處都恰到好處,無一不合他的心意,讓他心甘情願溺斃在那嬌軀中。
去晚膳的時候,四房晚了一盞茶的時間,除了因公外出的武寧侯,其他人都已經在了。
殷盈雙頰如染桃花,急急地上前向老夫人請罪。老夫人看著他們一家三口,樂呵呵地道:“無妨無妨,以前齊宏整日裡都不見人影,現在有媳婦了,倒是天天能見到了,這頭上的箍兒,套得好、套得妙。”
大家都笑了起來,柳氏順帶關切地問了問韓寶葭的傷勢,一家人落了座,用起膳來。
葉慕彥破天荒地多看了韓寶葭兩眼,越看越覺得額頭上的那塊紅腫礙眼,在桌上梭巡了片刻,一盤蔥油豬腦映入眼帘,他對身旁伺候著的丫鬟努了努嘴:“這個搬到十姑娘面前去,多吃點,以形補形。”
丫鬟連忙應了一聲,把盤子挪到了韓寶葭跟前。
韓寶葭哪裡會要吃這奇形怪狀的東西,連忙搖頭。
真是嬌氣。
葉慕彥沒好氣地瞧著她:“這幾日就別去讀書了,省得腦子越發不好使了。”
“多謝六六六六哥關心,我腦子還還還成。”韓寶葭往嘴裡塞了一個魚丸子,朝著他甜甜地笑了笑。
那腮幫子鼓了起來,嫣紅的小嘴帶著點油漬,透著一層光,一雙眸子帶著俏皮的笑意,眉眼彎彎。
葉慕彥呆了呆,忽然發現,他的這個便宜堂妹長得的確好看,也很……可愛。
“話都說不靈清了還成什麼?三字經就別背了,”他寬宏大量地道,“以後再說吧。”
一旁的葉雲秀不幹了:“哥,你不會是怕輸了吧?我還等著看熱鬧呢。”
“這是賭什麼了?”老夫人好奇了起來。
葉慕興笑著把賭約說了一遍,老夫人嗔怪地看著自己的孫子:“你呀,這麼大人了怎麼和妹妹過不去?”
葉慕彥被祖母說得心虛,訕笑著道:“我這不是和她開個玩笑嘛,別……”
“祖母,六哥這是在激勵我讀書呢,”韓寶葭笑嘻嘻地道,“我這陣子挑燈夜讀,已經把三字經倒背如流了,今日正好全家人都在,我就背給大家聽聽。”
第18章 碧璽鎏金指環(九)
韓寶葭清朗的聲音在飯廳中響起,三字經琅琅上口,順著背了一遍,倒著又背了一半,在中間的時候戛然而止。
葉慕彥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要是地下有個洞,只怕他就鑽進去了。
葉雲秀在一旁拍起手來:“原來三字經倒著也能背得這麼好聽,好像唱歌一樣,十姐姐你繼續背——啊……”
葉雲茗恨鐵不成鋼,桌子下面的手在葉雲秀的腿上捏了一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葉雲秀平時被她教訓慣了,這一下頓時住了口,卻不明所以,委屈地哼哼了兩聲。
“這一句有點忘了,我要想一想。”韓寶葭促狹地朝著葉慕彥眨了眨眼。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鬧著玩的,別當一回事了,別背了,吃飯吃飯。”葉慕興到底是個好哥哥,也知道自己這個六弟的脾氣,一貫來心高氣傲,這要是當著全家人的面下不來台,說不定能生生把他氣出病來,趁此機會趕緊打圓場。
長輩們笑著稱讚了幾句,坐在旁邊的葉齊宏頗有些意外,摸了摸韓寶葭的腦袋讚許道:“不錯,才這麼幾日便能有這本事很不錯,就算讓我倒背那三字經,也得花上些時日,以後好好和哥哥姐姐學,不可懈怠。”
“嗯,”韓寶葭乖乖地應了一聲,給葉慕彥遞了一個漂亮的台階,“我能背出來還要多謝六哥呢。”
葉慕彥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全家人都愣住了。
“輸了便輸了,”葉慕彥冷著臉道,“我又不是那種小雞肚腸的人,輸給自家妹妹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明明看上去就是很不高興好不好。
韓寶葭在心中腹誹著。
葉慕彥咬了咬牙,橫下心來,抬手從身旁的婢女手中接過茶壺,親手倒了一杯茶,雙手捧著放在了韓寶葭面前:“十妹妹,是我輸了,我不該小瞧你。”
他白皙的臉頰上泛起了一層緋色,從小到大,葉慕彥習文練武,樣樣都是拔尖的,這樣賠禮道歉的話,還真沒從他嘴裡吐出來過。
韓寶葭這下真被嚇了一跳,立刻站了起來:“不不,六哥這是說的哪裡話,我也就是瞎背一通,真讓我講一講這三字經,我還說不出個所以然呢。”
葉慕彥賠禮的話一出口,頓覺輕鬆了好多,重新恢復了那矜持的貴公子模樣:“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問我。”
“那我先在這裡多謝六哥了。”韓寶葭嫣然一笑。
桃花眼一彎,盈滿一汪桃花水。
葉慕彥的心中一悸,腦中模模糊糊地冒出一句話來。
他趕緊斂了心神,心中暗忖:這丫頭雖然是個便宜妹妹,不過還算是個識趣的,人也機靈,以後,就勉強把她當成親堂妹護著吧。
這一場風波算是過去了,在武寧侯府中,老夫人和善,大房嫂嫂體貼,二房是個庶出的,就算看不起人也不會表現太過,殷盈唯一難相處的就是三房,這樣一來,和三房的關係也日漸和諧了起來。
韓寶葭照例去汀水閣和姐妹們讀書,三字經學完開始學千字文,她裝模作樣念得有趣,習字作畫力求藏拙,倒也別有一番意趣;安夫子那裡的貴女禮儀她倒學得認真,什麼品茗賞花,什麼姿態儀容,還有各種首飾花鈿,每每看到便愛不釋手。
唯一讓她頭疼的便是古琴和女紅,也不知道怎麼了,她這身皮囊分外嬌嫩,興致勃勃地學著撥了幾下弦便覺得指尖疼得厲害,沒幾日指尖便紅腫了,一碰就疼,安夫子連連搖頭,只好暫時先免了她的琴課。
而女紅就更是好笑了,幾個姐妹的繡活已經很拿得出手了,尤其是葉雲蓁繡工了得,帕子上一副鴛鴦戲水活靈活現,韓寶葭看著眼熱,興致勃勃地取了繡繃和針線想要好好學一學,卻把手指戳出好幾道血珠來,唬得葉雲秀直嚷嚷:“十姐,你都不用繡花了,直接拿手指按上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