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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簡懷看了看不遠處的霍雎,心裡真想把他的得力幹將拽過來罵上一頓,平常成日裡念叨長公主長長公主短的,今兒一見了人,便熊成這樣,那小丫頭還知道偷偷看他這天子,堂堂雲麾將軍倒好,躲得遠遠的還目不斜視,剛才這麼好的時機也不知道來露一手。

  該如何再撮合一下?若是霍雎和衛婻成了好事,他就不信,謝雋春還能忍得住不出來。

  “皇姐稍候片刻,”他徐徐地道,“這一番箭術比下來,大家都有些乏了,不如回去紫玉宮再用些消暑的點心再走。”

  天子不發話,眾人自然只能陪著,剛走到一半,迎面一個宮女手裡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一見衛婻頓時鬆了一口氣:“長公主殿下,花梨子不知怎的了,狂躁得很,一直叫個不停,奴婢怕它有事,便趕過來讓殿下瞧一瞧。”

  “喵嗚”一聲,一隻貓從宮女懷裡探出頭來,衝著衛婻叫了兩聲,“蹭”的一下竄了下來,只見它通身雪白,唯有尾巴是黑的,耳朵警惕地豎起,警惕地朝著眾人看了兩眼,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霍雎一個箭步攔在了衛婻身前:“長公主殿下小心,這貓野性大著呢,別讓它抓了。”

  韓寶葭差點失聲叫了起來,這不是她上輩子找來的那隻簡州貓嗎?簡州貓並不算最名貴,但勝在這隻貓的毛色奇特,仿佛雪裡拖槍,更難得的是它的耳朵和普通的貓不一樣,大耳套小耳,是四個耳朵,分外靈敏。

  從前衛簡懷養過一隻一模一樣的,謝雋春費盡心機找了好多年,這才找到了這一隻,原本打算過年的時候送給衛簡懷,兩人鬧僵後她再送出去難免有邀寵之嫌,索性便留在了謝府,沒想到居然被衛婻帶到了宮裡。

  “霍將軍,請讓一下。”衛婻冷冷地道,“花梨子很聽話,不會抓我。”

  霍雎的身子一僵,緩緩地退了開去。

  衛婻彎下腰去,朝著花梨子伸出手來,花梨子左右看了看,那雙貓眼轉了轉,忽然轉身一下子朝著韓寶葭撲了過去,韓寶葭猝不及防,本能地伸出手去抱住了它。

  “喵嗚……”它拖著長音叫了一聲,拿腦袋蹭了蹭韓寶葭的胸口,仿佛在撒嬌埋怨著什麼。

  韓寶葭心頭大震,難道說,這畜生通靈,居然看出了她體內裝著曾經主人的魂魄?

  衛婻直起身來,驚愕地看著這一人一貓,要知道,這花梨子平常是不讓人近身的,就連她也要哄上一會兒才能得它的青睞,今兒居然撲到一個陌生人的懷裡?

  “長公主殿下……這貓……好可愛。”韓寶葭強笑著誇讚道,“我也喜歡貓呢。”

  “丟了。”衛簡懷在一旁忽然開口,神情厭棄。

  “啊?”韓寶葭錯愕地看著他,眼眸彎彎,澄澈的雙瞳中滿是不解,花梨子也示威般地衝著衛簡懷“喵”了一聲。

  前塵往事湧上心頭,衛簡懷忽然便慍怒了起來:“李德,宮裡什麼時候養了貓了?野性難馴,也不知道哪一日會不會跑了,倒平白惹得皇姐傷心,早些丟了才是。”

  衛婻也冷下臉來:“陛下這是何意?花梨子是我夫君千辛萬苦找來的,想留著給陛下一個驚喜,既然陛下如此嫌惡,那正好,留給我便是了,若是宮裡容不下它,我也跟著一起走就是。”

  衛簡懷猛地怔住了,“這貓……是謝雋春找來的?”

  “是,”衛婻迎向他的目光,眼中含淚,“我知道陛下和三郎早已生分,可你不知道,她心裡一直記掛著陛下,盼著陛下能再和她像從前一樣親密無間。”

  衛簡懷呆了半晌,猛然抬起腳來,“嘩”的一聲,路邊一顆碗口大的樹被踹得斷了,半歪在了路邊。

  眾人慌忙都跪了下來請罪,韓寶葭跟著低頭跪了片刻,偷偷抬起眼來,只看見衛簡懷挾怒而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幽徑深處。

  第17章 碧璽鎏金指環(八)

  有驚無險,這半日便宴終於結束,花梨子賴在韓寶葭身上不肯下來,後來還是衛婻左哄右哄,叫人拿了它最愛的小魚乾在前面誘著,這才讓韓寶葭脫了身。

  回到武寧侯府,殷盈早就在蘭亭苑前翹首以盼,韓寶葭原本想避著先到自己房裡去,等額頭上的腫再消一消,或是看看能否用頭髮遮掩一下再去見殷盈,這下瞞不住了。

  在人前殷盈還強忍著,謝過了葉慕興等人的照顧,回到房裡便忍不住了,拉著韓寶葭的手,眼淚一顆顆地就往下掉。

  可能是從前被韓進磋磨過,殷盈分外害怕韓寶葭身上有傷,回到娘家後便如珠如寶地疼寵著,沒想到再嫁後便讓女兒受了這樣的委屈。

  “娘,已經好了,”韓寶葭連忙拿著她的手去碰,“你看,都不太疼了。”

  “她這麼一個國公府家的小姐,怎麼下手就這麼狠……”殷盈哽咽著道,“以後再見到她你就避著一點,別逞強啊。”

  “好,以後我都躲她遠遠的。”韓寶葭的心都快被這眼淚泡軟了,連聲應著。

  其實兩人心裡都明白,以蘇筱的身份地位,連武寧侯的嫡出小姐葉雲蓁都只能屈居一頭,若是成了心要把韓寶葭找過來戲弄,只怕避也避不開。

  殷盈又淚眼婆娑地絮叨了幾句,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葉齊宏挑簾進來了。

  “蕤蕤怎麼了?”他關切地問。

  殷盈慌忙擦了眼淚,擠出一絲笑容來:“沒什麼,額頭上起了個包,過幾天就好了。”

  葉齊宏上前看了看,皺著眉頭問:“怎麼受傷的?”

  “不小心被石榴砸了一下。”韓寶葭不想再節外生枝,便避重就輕地答道。

  葉齊宏沉著臉半晌不語,轉身出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殷盈心中一陣惴惴。

  這陣子兩人新婚燕爾,整天如漆似膠,說一句泡在蜜罐里也不為過。葉齊宏和那個渣滓般的前夫完全不同,平日裡溫柔體貼,興致來了還喜歡替她描眉繪唇,她若是不讓,葉齊宏便會想出些小花招來捉弄她,磨得她求饒為止。

  葉齊宏還尤其喜歡替她畫像,有時興起,便會在院子裡擺好桌椅,看她撲蝶賞花,揮毫潑墨,有時候還會對著她念一些詩句,她聽不太懂,卻覺得琅琅上口、分外好聽。那些畫也特別好看,畫中的女子巧笑嫣然、人比花嬌,葉齊宏卻還常常對著她說,這畫筆畫不出她十分之一的美。

  然而,甜蜜之餘,她的心卻一直沒落到實處過。

  這日子就好像一場從天而降的美夢,太好太完美了,她一直警醒著自己不要太過忘形,以免到時候夢醒了被打回原形。每日早起向母親、嫂嫂們請安一日不敢落下,四房內的用度都仔細檢查不敢有一絲懈怠,空了便替夫君、婆婆繡些衣衫、熬些補湯……總而言之,從前聽說過的該如何做個賢惠妻子的事情,她一件不落地都一一做了。

  葉齊宏對她好,她是個知道感恩的,竭盡所能做個溫柔體貼識大體的妻子,也盼著葉齊宏能夠始終如一,她並不貪心,只求母女倆能在這武寧侯府平安度日。

  剛才,葉齊宏生氣了嗎?這是在怪她們母女倆身份低微替他丟了臉了?還是在怪寶葭平白惹出事來得罪了定國公府的小姐?

  殷盈心中黯然,卻不能在女兒面前表現出分毫,只是安慰女兒道:“你爹一定是有事去忙了,你快躺下歇息一陣,等晚膳了娘來叫你。”

  韓寶葭剛要躺下,葉齊宏又回來了,跟過來了一個府里的大夫,上來替韓寶葭的額頭抹了藥,又替她把了脈,開了一些安神補氣的方子。

  等大夫走了,葉齊宏坐在她的身旁,神情嚴肅地道:“蕤蕤,我去問了慕興和雲蓁,這次,是那蘇筱欺負你,還好陛下沒有偏私,給了她侍女教訓,也算是讓她臉上無光了,要不然,我便要上門去問問那定國公,他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

  韓寶葭心中一暖,這浪蕩子還挺有擔當的,以前真沒看出來啊。“多謝爹爹。”

  “你無須妄自菲薄,要知道,這人生在世,並不是只有榮華富貴和功名利祿可以衡量,她蘇筱就算是定國公之女,在我眼裡也遠不及你重要,以後碰到她,不亢不卑便可,若她再欺負你,”葉齊宏頓了頓,一本正經地道,“你只管廝打過去,出了事情,爹就算舍了這張臉皮也替你兜著。”

  殷盈呆了:“你說什麼?廝打過去?”

  韓寶葭“噗嗤”樂了:“爹,真的可以嗎?”

  “怎麼不可以?打不過叫上哥哥姐姐一起打,我就不信了,有慕彥在,會打不過他們蘇家,”葉齊宏一臉的理所當然,“你別看慕彥平日裡都對你們愛理不理的,可這小子幫親不幫理,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家裡人被人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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