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戚三太太眉開眼笑,“那就好那就好。”閨女年紀還小,又是新婚夫妻,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話間對女婿頗多回護,可知的確是融洽的。

  知道閨女過得順遂,戚三太太便放心了。

  中午用飯時,戚如還道,“娘,你叫人跟大哥他們說一聲,別灌相公酒,他酒量不行,明天大朝會,都少喝一點。”

  總之,新婚小夫妻各種甜蜜。

  由於蘇白努力耕耘,且擺脫初哥身份後,由於勤奮鑽研,蘇白進境一日千里,戚如在年底就給診如身孕來。彼時,梨果剛剛成親。因這個,蘇白沒少在梨果面前炫耀顯擺,梨果心說,臭美個屁,不就是生兒子麼,誰不會?他又不是沒老婆!

  在這個冰冷的冬天,年紀的小夫妻們過得春意盎然。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運氣。

  譬如,監察司林隨大人在朝中輸了對御史台的嘴仗,昭文帝慈悲慣了的,命監察司將上科逮捕的涉買題作弊的“前舉人”們放了出來。

  為此,鄭大人有一句發自肺腑的總結,“總算可以過個安生年了。”儘管被革了功名,也都是書生,這些書生們被關在監察司多日,鄭大人心裡不得安生。

  這就是鄭大人。

  林隨其實也沒怎麼放在心上,這些書生沒啥大用,剛進來時仗著家裡或有權或有勢或有錢的,頗是囂張,關了一年多,早就軟了。只是,若不吵上兩架再放人,顯不出監察司的威風來。

  林隨命手下將那些瘟生都趕出監察司大牢,方甲前來回話,“她有事來找大人。”

  林隨坐在自己裝潢的無比華美奢侈的大廳里,面前設一長黃花梨捲簾雕花長几,懶洋洋的倒了盞酒,興致缺缺,道,“那蠢貨來做什麼?”

  方甲道,“趙恭人成天在外頭說蜀錦閣與蜀王府相關,她也越發艱難,估計就是為這個來的吧。”

  “若蜀錦閣不與蜀王府相關,人們才會覺著奇怪。與蜀王府相關,有什麼怪的?”林隨品一口美酒,“告訴那個蠢貨,別自亂陣腳。如果她想從我這裡打聽趙恭人的事,跟她說,監察司還沒有許多人手浪費到一個小小的恭人身上。”

  方甲領命下去。

  ☆、第241章

  梨子將手抄在大毛的袖籠里,紅泥小火爐上的銅壺在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他提起銅壺,泡了壺茶,分給趙長卿一盞,道,“好似一眨眼,梨果他們就長大了。”

  “是啊。”蘇白梨果一成親,趙長卿覺著自己的心都老了,她接了茶,笑問,“你不打算成親了?”

  梨子道,“那也不至於。就是,還沒見到脾性相投的。”

  “要真沒合適的,倒也不急。男人早一點成親,晚一點成親關係不大,只要有本事,總能娶到心儀的人。”趙長卿自己被催婚過,便不會催梨子。何況她說的也是實話,世道對男人更為寬容。

  兩人說起話來,梨子問,“那個先時找你跟梨果麻煩的陳郎中,如今還沒動靜麼?”

  多年經驗教訓,趙長卿並不會掉以輕心,道,“說不定在憋什麼大招。”

  梨子有些擔心,道,“只有千年做賊的,哪裡有千年防賊的。何況,陳家在帝都扎的根比咱們深,等閒不會突然下手,既已下手,上次沒成,定有後手。”

  趙長卿道,“如今也沒好法子,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梨子道,“咱們遠在邊城,與陳家以往並未相識,也礙不著帝都這些官老爺們。陳家突然瘋狗一樣,真叫人想不明白。”

  趙 長卿與梨子是一道長大的,兩人情分不比尋常,她便將蜀王府的猜測說了,連帶著楊玉芙的事,一併告訴了梨子,“如今在這帝都城,視我為眼中釘的就是楊玉芙 了。至於陳郎中的事,他上秘折說我開藥堂去萬花樓的事或是收買御史說梨花姐的事,其一讓我與梨果失了臉面,其二便是令皇后娘娘失了顏面。余者關係,我也想 不出來了。”

  梨子道,“這女人這般詭異,咱們在蜀中也有鋪子,我叫人去摸一摸她的底。”

  趙長卿搖一搖 頭,低聲道,“千萬別動。你不在帝都不大清楚,這一兩年,陛下龍體好好壞壞,皇后娘娘代陛下硃批過一段時間的奏章,大臣們深為不滿。咱們當初用調味粉的方 子入股,後來還有神仙養容丸、一些胭脂水粉,如今這鋪子北到遼東、南到南越,商鋪本就可作打探消息之用。但,你我只管拿分紅的銀子便罷了,余者莫多說多 做。不然,現在朝中局勢,太子年幼,陛下龍體違和,大臣們對皇后有意見,咱們寧可不動,也不要多動,不然,真叫人捏住把柄就不好說了。”

  梨子不禁慎重,“竟危急至此了嗎?”

  “小心無大錯。”趙長卿道,“你放心,我心裡有數。楊玉芙此人,不足為慮。余者再有別的事,咱們不過剛來帝都,連小蝦都算不上,誰還會真的針對咱們?無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梨 子素來信服趙長卿,兩人商量許久,梨子道,“過完年我就回邊城。”原本這次梨果是想他哥在帝都住些日子的。若沒什麼事,在帝都住些日子也無妨。而現在,梨 子覺著自己對帝都這些事不甚了解,就是在帝都也幫不上忙,還不如回邊城。他們這些人都是自邊城來的,邊城是根哪。

  趙長卿點點頭,醮醮杯中的茶湯,在梨子掌中寫了兩個字,搖搖手指,一字未言,轉而說起別的話來,“阿寧這回要輸阿白了。”兩人打賭生兒子的事,趙長卿深覺有趣。

  梨子未料趙長卿謹慎至此,他未多問趙長卿寫那兩字的意思,接著趙長卿的話道,“阿寧天天在軍中,有時打起仗來,十天半月的不回家,哪裡還有空生兒子。”

  及至中午,趙長卿在梨子的別院用過飯,便告辭了。

  倒是梨果,得知他哥過完年就回邊城,很有些捨不得。不過,他們兄弟情分素來是極好的,梨果也知道他哥忙,只得抓緊時間多關心關心他哥,直接表現是:他又把被窩搬到了他哥的院裡。

  梨子揉著額角,“都娶媳婦的人了,就不知道操心點正事。你看看阿白,兒子都有了,你本就晚他成親,更得著些緊。給你開的補藥,吃了沒?”

  “我腰子好著呢,哪裡用得著吃補藥,又不是老頭子。”梨果令小廝將被窩安在他哥床上,道,“哥,咱們晚上好生說說話。咱們一年才見幾天,你現在嫌我,等到了邊城又得想我。”

  “我想你個頭,你又不是溫香軟玉。”梨子道,“洗澡沒?洗過澡才能上床啊!”梨果別的都好,就是個人衛生問題,十分要命。你不理他,他能餿了。

  梨果道,“王氏天天叫我泡浴桶,我好容易在哥你這裡輕閒幾日。”

  兄弟兩個說說笑笑,梨子有些猶豫要不要把事情跟梨果說一說,心下一想還是罷了,趙長卿那樣謹慎,若他這裡事有不密,就白辜負了趙長卿的信任。何況如今梨果芝麻綠豆的官,告訴他,他也幫不上忙。

  梨子道,“你如今成家立業,不比以前了。血親上,咱家沒什麼親近的了。跟長卿、阿白他們,與親的也沒什麼差別,過年走禮的事,你經些心。”

  梨果道,“哥你別擔心,王氏已經開始預備了。”

  梨子便未多說。

  過年,過的就是人情往來。

  帝都與邊城也無甚差別,趙長卿是做熟了的,有往年的例拿出來比對著,還有永福紅兒兩個得力的大丫環,如今也都歷練出來了。故此,哪怕年關將近,趙長卿仍是悠哉悠哉,並不忙亂,她甚至還有空去赴鄭妙穎的約。

  鄭妙穎得了兩盆上好的臘梅,養在屋裡開了花,請趙長卿到家賞梅。鄭妙穎也是極悠閒的,她經營個文房四寶的鋪子,手頭寬鬆,何況鄭家關係往來本就疏淡,過年亦是不忙的。鄭妙穎笑,“這花極難得的,你若不來賞一賞,怕是今後再難見到這樣好的花。”

  趙長卿笑,“什麼樣的花,竟得姐姐這般讚譽。”

  鄭 妙穎引趙長卿去書房觀賞,並不是尋常見的大盆栽,而是書桌上的一小盆臘梅,極普通的白色粗瓷花盆,上面連一個花紋都沒有,甚至有些燒制不大好留下的粗糙瑕 疵。但,那花又極為孤傲。梅花本就是孤傲之花,可是這一盆小小臘梅,竟有千岩萬壁、凌寒獨開的清絕傲然撲面而來,那不甚講究的瓷盆,反欲襯得這花與眾不同 起來。就如同一位身著粗衣的俠客高人,即使衣衫襤褸,亦有掩不住的風華氣派。

  趙長卿不禁讚嘆,“的確好花。姐姐從哪兒得來的?”

  鄭妙穎道,“我去清心庵還書,正巧遇到有花匠給庵主奉花,我一眼就喜歡上了這盆,師太不喜這花孤傲太過,便轉贈於我。”

  趙 長卿知道鄭妙穎與清心庵向來談得來,不過,她瞧著這花道,“這可不似尼姑養出來的花。”清心庵里的庵主清心師太原是二皇子妃,當初不知因何事,二皇子生母 婉貴妃驟然被降,二皇子妃接著在清心庵出了家。好在,二皇子妃出身韓家,當今禮部朝尚書是這位王妃娘娘的父親。所以,雖然王妃成了師太,清心庵原是師太的 嫁妝,如今收拾為庵堂,裡頭排場是極大的,光服侍師太的大小尼姑便將將上百人。有養花的,有服侍飲食的,有充作雜役的……反正清心師太的尼姑生涯過得半點 不比做皇子妃時差。

  鄭妙穎道,“我說的花匠不是庵里養花的尼姑,瞧著像郊外專門侍養花糙的,庵主喜她花糙弄的好,常叫她送花糙過去。”

  趙長卿問,“姐姐可認得這花匠,她若再有這樣的好花,我也買兩盆。”就算貴一些,趙長卿也情願的。

  “等明日我著人去庵里問問那花匠住哪兒。”鄭妙穎道,“我勸你別抱太大希望,世上哪裡就有兩盆一模一樣的花。尤其像我這盆,可遇不可求。要我說,不一定是那匠人自己收拾出來的。我見過庵主那裡的花,好且好,只是不比這盆格外風骨凜凜。”

  趙長卿笑,“先叫我眼饞了這半晌,如今又說這樣的話,興許還有別的好的呢,我向來運道旺。”

  鄭妙穎也不禁笑了。

  趙長卿回家後還跟夏文念叨了半日這花如何如何好,夏文笑,“說的我都心癢了。”

  趙長卿道,“的確是極好的花,如果花匠家再有,哪怕品相差一些,咱們也買一盆回來。”

  妻子這樣的好興致,夏文自然稱善。

  趙長卿是想著買花,不巧陰錯陽差竟遇著故人。

  說故人不大準確,但的確是有些關聯的。

  她真的沒想到會遇到越家人。

  紅 兒特意去了一趟郊外,打聽了因果回來,道,“給清心庵送花糙的婦人姓徐,是君子堂白家專門侍養紅梅,徐氏家祖上就是專門養紅梅出身。君子堂是有名的皇商, 宮裡梅蘭竹jú四樣都是他家供奉,以前他家叫百花堂,這梅蘭竹jú被讀書人稱為四君子,他家便改個雅名兒叫君子堂了。君子堂里像徐氏這樣的花糙匠人多的很。越 氏如今四十有五了,她是庶出,婚嫁時越家還未大興,嫁了帝都近郊的一戶李姓鄉紳。後來,越家逐漸興盛,李鄉紳家也跟著雞犬升天,李鄉紳後來還在戶部謀了個 小官兒做。只是,越家出事時,樹倒猢猻散。李鄉紳為人十分卑鄙,怕被岳家牽連,便將髮妻越氏休棄了。幸而老天有眼,李鄉紳休了髮妻,也沒能保住官,李家受 越家之事牽連,李鄉紳被流放,家裡的產業也都被抄沒了,倒是越氏被休棄時帶了一些財物在身上。這李家真箇無恥之尤,越氏並無親子,只有一個女兒。她被休棄 時,娘家已經沒人了,自然也沒人替她出頭。李家遭了天譴後,李家人反是想到了越氏身上的財物,竟拿李姑娘來勒索越氏。這些年,越氏早給他們勒索盡了,還要 出去幹活掙錢給李家人使,不然就要把李姑娘搶回去,畢竟李姑娘姓李,可不姓越。近些日子以來,李家又拿李姑娘的親事作價,越氏吵了幾遭,已經要殺人了。奶 奶在鄭姑娘那兒見到的那盆花,原是越氏養的,聽說越氏很早就喜歡侍弄花木,後來屢遭變故,方失了這興致。不過,她的確會養花,白家的花糙匠人都是賣身的, 越氏不願意賣身,但她因手藝好,侍弄的花糙漂亮,若有實在好的,白家就會買下來去賣給大主顧。這些年,越氏就靠著這個掙錢,可惜掙的銀錢都給李家勒索了 去,不然,李家早把李姑娘賣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