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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說的“有緣”,難道就是指這個?
林菲菲推門走出來,鬱悶不已,喃喃道:“他是很不錯啦,可若真是那種‘緣’,他已經有妙清,萬一回去恢復了記憶,跟那個大美女斗,倒霉的不是我林菲菲嗎……YY的又胡思亂想!”
“林兄?”
聽到溫和謙遜的聲音,林菲菲忙抬頭,原來是展秋雨。
展秋雨年齡本就和她差不多大,又為人和氣,容易接近,林菲菲對他倒也印象不錯,而且還很佩服,這兩天出了大事,他作為一家之主居然將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條。
“你出來幹什麼,”林菲菲警覺地看看四周,“天黑小心啦,別亂走。”
展秋雨笑了起來。
“在下若成天都關在房裡,那還不如死了。”
林菲菲“嘿嘿”也笑了兩聲,挺了挺胸脯:“不過你現在不用怕,有姐,呃不,有我呢,要去哪裡叫我陪著你逛,或者叫瘋和尚也行。”
“多謝,”展秋雨點了點頭,“不如去園子裡坐上一坐?”
“好,不過你等等。”
林菲菲忙回房間取了幾道符揣在懷中,摸了摸胸口的玄紫石,這才笑嘻嘻地走出來,展秋雨也叫來了兩個下人,每人提了個燈籠順著小逕往花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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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空氣在夜空飄蕩,花園裡的糙木白天都一片生機,此時卻顯得冷清無比,連昆蟲的叫聲都很少。
朦朧燈光的映照下,四周更加靜謐。
好在有林菲菲這個話匣子,加上展秋雨也是年輕人,他雖然不知林菲菲是女的,但也佩服她小小年紀身懷道法,因此二人很快便熟悉了,說話也不再那麼客氣。
閒聊了半天。
林菲菲好奇道:“你是展夫人生的嗎?”
展秋雨搖搖頭,清秀的臉上卻並無遺憾:“先母是六夫人,已故世,只因夫人疼愛,待我視如己出,因此才稱夫人為母親。”
林菲菲忙抱歉:“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母親……”
展秋雨卻笑了笑。
“其實我小時最是頑皮,讓父親生氣,先母在時對我也並不喜愛的,倒是四娘很疼愛我,”說到這裡,他又黯然,“只是四娘走得太早,才二十幾歲,我當年還小,沒能孝敬奉養實是平生憾事。”
“是你父親的第四個妾?”
他點點頭。
“先母只有我與九弟,三年前她病故,夫人待我兄弟與二哥一般,甚至比待他還好,因此我與九弟皆稱她母親。”
林菲菲好奇:“二哥?”
“是……”展秋雨緩緩點頭,“二哥是母親的親生兒子。”
林菲菲本以為展秋雨是展夫人親生,有些懷疑她,以為像電視裡那樣,妒忌其他女人便害死她們的孩子,何況又查不出絲毫怨氣,不排除是人為。但現在聽這麼一說,展秋雨並不是她親生,而她的親生兒子卻死了,若真要害人,她不會連自己兒子也害,看來又猜錯了。
想了想,她安慰道:“不用啦,你不也是她的兒子嗎,以後好好報答她就好。”
展秋雨也笑了笑,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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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番安慰,二人更加親切起來,都為找到個好朋友開心。
林菲菲順口道:“你多大?”
“二十,虛進二十一。”
“我以為你跟我差不多呢,原來還是比我大。”喪氣。
“哦?”
“我才十八。”
展秋雨笑起來:“我該是兄長。”
林菲菲拍拍他的肩膀:“難道也要義結金蘭?”
“有趣,”展秋雨年紀也不大,一時書生意氣上來,“林兄弟若不嫌棄,不如拜我做大哥,如何?”
笑了一陣。
林菲菲忽然想到那口井,自那天以後,幾次自己進花園查看時都會想到它,但真正去瞧又沒什麼異常,她一直覺得很奇怪。
不知夜裡去看會不會……想到這,她馬上兩眼發亮。
“我說,我們去看看那口井,怎麼樣?”
“井?”
“就是那個七夫人院子裡那個。”
展秋雨一愣,明白過來:“那井許多年不曾用過,難道你懷疑那裡面……”
“看了再說。”
展秋雨想了想便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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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七夫人的庭院外,兩個僕人卻都苦勸起來,不讓二人進去。
“我知道,哈哈你們是害怕,對不對?”林菲菲笑嘻嘻地接過一個燈籠,“有我呢,你們怕就先回去,我和展大哥進去就行,怎麼樣?”
果然,兩個僕人不再攔阻。
太陽高高掛西邊,林菲菲膽子變大了?
答案是否定的,她敢說出這番大話,純粹是因為發現胸口的玄紫石根本沒絲毫反應,想必不會有什麼問題,否則她怎麼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走吧。”
林菲菲提著燈籠,率先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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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氣隱隱,庭院更加寂寥荒落,腳下踩著葉子,發出不小的“沙沙”聲。
井,依舊靜靜坐在那裡。
這院子東南角比較陰暗,地上有些cháo濕,生著淺淺青糙,甚至已經蔓延到井沿上,顯然平日根本沒人來管它。
井壁並不算光滑,也長著青綠的苔蘚,探手上面能感覺到涼意,似乎有數股氣流在井中翻湧,林菲菲提高燈籠,往下面照去,卻還是看不清。
“從我記事起,這井已棄置無用了,”展秋雨也探頭望了下,“怎樣?”
“好象沒什麼,看不清楚。”
林菲菲摸了摸胸口的玄紫石,發現沒有絲毫反應,又有些不甘心,乾脆將它解下來在井口上晃悠,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看來這次感覺錯了,她有些泄氣。
展秋雨卻好奇地看著那顆玄紫石:“那是什麼?”
“是寶貝,”林菲菲又將玄紫石戴回脖子,“我師父給我的,如果有鬼怪它就會發光。”
“原來天下還有這等奇事,”展秋雨點點頭,又看了看井,“看來這裡沒什麼鬼怪了。”
林菲菲喪氣地轉過身:“先回去吧。”
展秋雨接過燈籠,反倒安慰起她來:“不妨,明日再慢慢查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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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出院外,那兩個下人果真人影不見,看來出了事情大家心裡都怕得很。展秋雨不由皺起眉,邊走邊搖頭。
走了一段路,他終於忍不住有些生氣。
“這些人必是見父親去了,越來越沒規矩!就說這院子,七夫人雖故去,也都偷懶不來打掃,若非前日帶你們來看,我倒還不知……”
林菲菲正要說話,哪知就在此時——胸口忽然有些悶,熟悉的寒意湧上來,玄紫石驟然發出強烈的紫光!
不對!
她立刻拉了拉身邊的展秋雨。
展秋雨停住腳步,不解:“怎麼了?”
“等等……”
它又來了?林菲菲緊張起來,迅速向四周查看了一圈,卻發現根本沒什麼動靜,也沒什麼人,可為何玄紫石會發光?
摸摸玄紫石,明顯能感到那熟悉的燙熱感,到底怎麼回事?她不解地抬頭看了看展秋雨,這一看,她立刻駭然——
一幅可怕的場景。
[正文:第二十六章 不難看的鬼]
兩隻手,蒼白。
十指纖細,乾淨,仿佛是個女人的手,只是這兩隻手上,指甲似乎被染過,紅紅的,長而尖利,閃著妖艷詭異的光。
顫抖著,蠕動著……
從展秋雨的頸後緩緩爬出,似乎原本就長在那個地方。
那張清秀的臉已有一半變得模糊起來,濃濃的黑氣在上面流動。展秋雨卻還兀自喃喃道:“該好好整治了,過兩日我必定……”
他竟渾然不覺!
林菲菲終於回過神,幸好沒現形,不然她肯定要暈過去。
想不到他竟又被上身了!她顧不得許多,胡亂掏出一張符,喃喃念了幾句咒語便直接往那兩隻手上擲去。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陣陰風忽然捲起,其中隱隱約約似伴著女人悽厲的哭聲,那道符竟憑空燃燒起來,片刻便化作飛灰,被風片片吹散。
林菲菲目瞪口呆,心中恐懼無比。
兩隻蒼白、枯瘦的手已完全爬出展秋雨的肩頭,揮舞著臂膀,緩緩朝林菲菲抓過來,似要掐住她的脖子。
我的媽呀!
林菲菲終於反應過來,急中生智,掏出懷中所有的符全擲了出去,同時口中念著咒語,轉身就逃。
果然,符多也有優勢,隨著聲痛呼,那雙手往後縮了縮。
“師兄,快來救我哇,啊啊——!”她面色蒼白,邊跑邊叫。
身後。
似乎有什麼東西將她的衣領扯住,轉臉一看——
清秀卻又獰笑著的臉。
頭上,兩隻如觸角般顫動的、慘白的手。冰涼的手指已經搭上了她的脖子,立刻,她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這顆玄紫石怎麼現在又不救命了,老是這么半靈不靈的!
“三茅祖宗,我怎麼還不暈啊,啊啊啊……”這時候暈過去倒好,不然用不著它動手,自己肯定被活活嚇死了!
“救命啊啊~~~~”
忽然——
一道紫光閃過,悽厲的慘叫聲響起,林菲菲嚇得捂住臉,屏住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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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
呼吸漸漸恢復。四周,一片神秘的寂靜,林菲菲腦中的空白慢慢減少,她發現,脖子上的冰涼感覺居然已經消失了。
正在想該不該看——
一隻手搭上她的手,似要將它們從臉上拉下來。
媽呀,又來了!
“不要哇,不看……”她嚇得緊緊捂住臉,結結巴巴道,“不不看……要殺,殺,就殺啦,你還是變得好看些吧……不不然我會暈,暈的……不看啦!”
半晌。
鬼說話了:“放心,不會太難看。”
“是……是嗎。”
“不信?”
“恩,啊不,信,信……不對啊?”她忽然回過神,這是個男的!
聲音好熟悉啊,懶懶的。
是他!
她悄悄張開指fèng——
立刻,手完全拿開。
果然,一張俊逸的臉出現在眼前。
“楚穎!”驚喜之下,林菲菲一把抱住他又哭又笑,“太好了!你不是不來嗎,真的是你,哈哈哈,嚇死我了……”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嘴角一翹,懶懶道:“幾天不見,竟如此想我麼。”
破天荒的,林菲菲沒有再回嘴,只顧折騰。
半日。
她放開手,擦擦臉。
這才看清,他一手提著燈籠,身上還是一襲綠衣,十分清俊閒逸,那雙明亮的眼睛依舊如往常一般,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臉忽然燙起來:“你……看什麼?”
“臉白得比鬼還難看。”
“什什麼!”那點感激立刻又煙消雲散了,林菲菲揮舞起兩隻爪子,“我難看?!”
他卻已經蹲下身。
原來展秋雨已倒在旁邊昏了過去。
“這個怨鬼好厲害,都感覺不到怨氣,”林菲菲還是心有餘悸,“它到底藏在哪裡呢,怎麼老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跟有的人一樣?”
還不忘損他幾句。
楚穎卻似沒聽見,只顧在展秋雨身上細細搜查,漸漸地,長眉皺起:“奇怪。”
“怎麼了?”林菲菲急忙問。
他站起來,看著地上的人不說話。
“到底怎麼回事?”她著急,“你看出什麼了?”
“女人為何總是性急,”他好笑地看看她,喃喃道,“莫非我們說話,還要讓展公子躺在地上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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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中。
燭光映著那清秀的臉,雖然在昏迷之中,卻依然不失溫和文雅。
展夫人擔心地坐在床邊,身後站著五娘和幾個丫鬟僕人,另一邊便是林菲菲、楚穎、瘋和尚與靈逸。
由於都是後生小輩,展夫人也不避諱,就近將展秋雨移進自己的房間。
柔和昏暗的光線使周圍的擺設看上去十分朦朧,室內始終彌散著一股幽幽的甜香,令人昏昏欲睡。
林菲菲暗自羨慕,這展夫人好象很不俗啊。
半晌。
楚穎笑道:“不妨,令郎只是被附身,耗了許多精神,休息便無大礙。”
“多虧了楚公子,”展夫人方才已經聽林菲菲介紹過了,忙欠身致謝,“還請楚公子務必在舍下多耽擱幾日才好。”
楚穎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