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 :風雨後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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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了許久,心裡終於絕望了。一直忍著的眼淚洶湧而出。

  「慕錦川,想想我們努力了多少年。」蕭安遠的聲音響起,暗含著無數的潛在意思。

  慕錦川看了蕭安遠一眼,視線掃到我。原本欲開口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里。

  我也不躲,直直的望著他,慕錦川。你就這樣看著我說。當著我的面,告訴我你的答案。

  若是……就當我夏欣眼瞎看錯了人,從此,再也不見!

  「慕錦川!」蕭安遠眼看著慕錦川態度動搖了。疾聲厲色地道:「你對夏欣不忍心。就想放棄琴鳶了嗎?」

  「當然不是!」慕錦川想也不想立馬否認,神色中滿是著急,像是生怕回答慢了。蕭安遠就會誤會他。

  我仿佛聽到了我的心沉入寒潭底部的聲音。

  譚底的水草在我的心上蔓延纏縛。冰冷的潭水浸透著我的心臟,最後一絲溫暖,也被擠了出去。

  「我知道了。」我輕輕點頭,慕錦川皺眉看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解釋什麼,卻半天沒能開口。

  通過他的眼睛,我看到此刻的自己,臉色煞白,神色萎靡,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更像一隻失魂落魄的女鬼。

  自從知道了慕錦川的想法,我便沒再去過地府醫院,回到老宅待了不到一天,我向奉命前來看守我的慕錦川的手下——趙玄,提出要求,要換個地方居住。

  趙玄看了眼我還包著紗布的手腕,說了句,那就去醫院吧。

  趙玄為我安排的是一間特殊病房,周圍安靜的很,只是我並不喜歡,那樣的環境,只會更讓我深刻的意識到,我被這個世界、還有最重要的人,給拋棄了。

  到底相識一場,趙玄最終被拗過我,任由我搬進了一間雙人病房,我的病友,是個白血病晚期的小女孩。

  據醫生說,小女孩家人不要她了,她快死了,最多不過半個月。

  沒人願意和這個註定快要死,象徵著晦氣的小女孩同一病房,我搬進去時,周圍有很多病友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瀕臨死亡的人。

  「羅一他還好嗎?」趙玄一直跟在我身後沒說話,我只能自己打破沉默。

  「他去帝都了,公差,大概得在那裡待上三四年。」

  這是一個好消息,起碼,我可以幻想一下,那個聖父一樣的人,並不是也放棄了我,而是被瞞在鼓裡。

  「那惠安公主呢?」我問了個沒抱多少期望的問題。

  趙玄沉默片刻,「惠安公主說,如果你死了,她很樂意認你做乾女兒。」

  我驚奇的轉頭看他,張著嘴半晌沒能說話。

  「啊,大概,情敵的情敵,就是朋友。」我訥訥的猜測了一句。

  琴鳶回來,惠安公主徹底沒戲,留著我,偶爾也能說兩句話。

  不用我問,趙玄主動說了下一隻鬼的消息,他說,泡泡依舊養在惠安公主那裡,但他是我的鬼寵,我被薛蘀逼著割腕的時候,泡泡有感應,哭的不要不要的。

  趙玄又給了我重大一擊:「惠安公主煩不甚煩,一怒之下,找到慕錦川,將我留在泡泡鬼體內的,那滴認主的血液,給逼了出來。

  真好,我無聲笑笑,這個我曾經想當兒子養的小鬼,也跟我沒關係了。

  趙玄走後,那個一直在裝睡的小女孩兒睜開眼,她純真的眼眸望著我,聲音小小的,「姐姐,你也生病了嗎?」

  我沖她笑了笑,抬了抬手腕道:「切菜的時候沒留神,切到手腕了。」

  這樣的謊話騙一個女孩兒足夠了,果然,小女孩兒同情的望著我,撅著嘴小聲道:「姐姐是笨蛋。」

  「對啊,挺笨的,你叫什麼?」

  我不過是問了一個名字,小女孩兒卻是把臉一拉,背對著我不理我了。

  下午的時候,我從查房的護士那裡偷偷了解到,因為小女孩兒被拋棄,她覺得自己不能叫以前的名字的了,不是不理我,是因為,她還沒想到喜歡的名字。

  我手腕的傷瞞不了醫生護士,她們都以為我是想不開自殺,這種猜測,在看到蕭安遠過來看我,還聲情並茂的跟我講述他跟琴鳶那些幸福的過往時,得到了確切的證實。

  蕭安遠說,他剛化作人身時,因為習慣了用鬼的狀態,時不時的就會嚇琴鳶一大跳。

  從蕭安遠口中,我聽出來了,琴鳶的膽子也超級大,大到明知蕭安遠是鬼,還能用一顆平靜的心,將蕭安遠當做朋友。

  當然,她的平靜,也只維持到了察覺蕭安遠的心意的那刻。

  蕭安遠並不介意有人旁聽他跟琴鳶的故事,當有護士在時,他的講述就會含糊不少——總不能讓人聽出他那故事的背景在古代不是。

  那別人就不是羨慕、嘆息他跟琴鳶的「相戀」了,而是會聯繫精神病院。

  每次蕭安遠走後,那群護士就會安慰我,那樣的渣男,分了才好,還要謝謝他的不娶之恩才對。

  我囧囧的發現,這群護士似乎是將蕭安遠當成了我割腕的罪魁禍首。

  也因此,每當蕭安遠抽空跑來,開始給我講故事,企圖打動我,讓我不那麼心懷抗拒時,我都暗暗的看他的笑話。

  在我住院一個星期之後,慕錦川出現了。

  小女孩兒依舊沒想出來她的名字,看到慕錦川出現,小女孩兒眼睛一亮,躲到我懷裡,小聲跟我咬耳朵:「看啊,王子哥哥。」

  慕錦川站在門口,眼睛直直的望著我,似乎是在等著我開口請他進來。

  我掃了他一眼,懶得理他,認真對小女孩兒道:「不是王子,是騙子。」

  小女孩兒細細的眉毛皺成了一團:「扮成王子,欺騙國王,想娶公主的騙子嗎?」她握緊小拳頭,信誓旦旦地道:「公主是要嫁給王子的!」

  這麼說完,她看慕錦川的眼神變得提防起來,脆生生的驅趕人離開。

  「國王會保護公主姐姐,騙子快走開!」

  我扯了扯小女孩的小辮子,哭笑不得:「矮子國王你好。」

  「你來幹什麼?」慕錦川走了進來,我忍不住皺起眉。

  「我來照顧你。」慕錦川笑笑,「到你的傷好為之。」

  「不用你照顧!」看他那副笑模樣,我就忍不住生氣,「求你了,能讓我在死之前,眼睛清淨一點嗎?」慕錦川笑臉一僵。

  我知道我這話很傷人,可比起我遭遇的,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我能照顧你,或者,你覺得你的手,能讓你正常生活嗎?」他走過來,無視我越來越黑的臉,俯下身正視著我,「你的手不能用力。」

  我冷笑:「說的好像我有以後一樣。」

  在我抗拒下,慕錦川就這樣成為了我的護理。

  而那群醫生護士,也知道了我的丈夫是這一位,更是在目睹了慕錦川對我的照顧後,反過頭來勸我,寧毀一座廟,不拆一門婚,不管發生什麼,能成為夫妻是緣分,不要太任性。

  「現在你高興了?」我憤怒的將水杯朝慕錦川扔了過去,水杯還沒到慕錦川面前,就失去了前行的動力,落在地板上,啪的一聲打碎了。

  水杯蓋子滴溜溜滾到了慕錦川腳邊,尚未停下,就被慕錦川俯身撿起,瓷白的蓋子,與慕錦川白皙的手指搭配在一起,美好的讓人移不開眼。

  我煩躁的將枕頭奮力扔了出去,用力之大,仿佛是將我對慕錦川情不自禁的注目,一起扔掉了一般。

  「慕錦川,你要不要臉?」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想到那些醫生護士一口一個「你老公」,我的眼淚就忍不住要往下掉,「你找你的琴鳶去啊,還出現在我面前幹什麼?

  你想幹什麼?你說啊!是不是有了琴鳶還不夠,還想讓我給你當小三?你個超級大混蛋!」

  我喊的聲音太大,原本正在睡覺的小女孩兒醒了過來,她從床上爬起來,想了想,掀開被子下床,快速爬上我的床,偎依在我懷裡,小手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

  情緒太激動吵醒了小女孩兒,我心裡有些歉疚,還有些尷尬,對上小女孩兒安靜的安慰眼神,我心裡一酸,狼狽的轉開了頭。

  「蕭安遠跟我說他跟琴鳶的事,你就在這邊任我打任我罵,你們,太卑鄙了!」我平緩下語氣,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的,我在極力忍著哭,也不願在慕錦川哭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不想我救琴鳶?」我一句話堵住他。

  比起慕錦川是出於歉疚,才來償還我,我更願意去信他的照顧別有目的。

  因為前者,會讓我深刻的覺得,我全心全意的付出,在這場我以為的愛情中,是個極為可笑的存在,也是極為輕賤的存在。

  能靠著任打任罵償還的,那還是愛情嗎?

  慕錦川的任打任罵,何嘗不是對我的折磨,他能狠下心,我卻無法忘記,我愛他,愛到願意放棄人類的生活,一直跟鬼打交道。

  我打他,落到他身上的力道,不到我出手的十分之一,看著他默默承受,我心裡痛的仿佛有把刀子在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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