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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聽那邊嘩啦啦一陣響動,大概是郝江南從老讓手裡把電話搶去了。

  郝江南緊貼著話筒:“快!讓、讓趙總多寫點兒!”

  吳越問:“你喘什麼?”

  郝江南說:“我激動!”

  “激動什麼?”

  “趙總有天賦!”

  “什麼天賦?”

  “開車!”

  “開車?”吳越說,“開車誰不會啊?有駕照的都會開車。”

  “你懂個屁!”郝江南叱責。

  吳越苦笑,脾氣很好地問:“妹妹,你在幹嘛?”

  郝江南說:“開車!”

  “開車別打手機啊。”

  “毬!”郝江南把電話掛了。

  第三十六章 轉折

  吳越望著手機撓頭,心說這丫頭什麼時候考了駕照?也沒見她去學車啊。

  郝江南掛了電話後繼續筆耕不輟,老讓在一邊捧茶倒水,問她到底在寫啥。

  當天無事。第二天吳越上午等到九、十點鐘也不見趙忱之出來,只好跑去敲門。趙忱之放他進去,自己繼續往床上躺著,顯然還在愁。

  吳越覺著沒趣,出來找郝江北,結果那廝正在幫家裡裝修,抓住吳越不放,逼著他刷了大半個房間的塗料。

  吳越一臉晦氣地去找馬克,結果馬克正跟著老讓考察網紅甜品店。老讓特別較真,一點兒烤串或者鴨脖也不許吃,逼著他們一直吃甜的,馬克滿面淚痕,在風中哭得肩膀一聳一聳。

  吳越逃出來,覺得孫江東和歐陽那邊不能去,想了想又去找鳩山。

  鳩山先生打著把傘,抱著一塊砧板,守在酒店外面,看債主方請來的施工人員砌牆,不吃不喝,不言不語,任誰也拖不走。

  吳越蹲下問他:“您老喜歡這位瓦工?”

  鳩山聽不懂,沖他微微一笑,轉過頭去依舊慈愛又痛惜地盯著他的日餐廳,看親生兒子也未必如此。

  瓦工問:“這日本老頭怎麼了?”

  吳越駁斥:“什麼日本老頭?這是日本國寶級匠人。”

  瓦工說:“哦,那塊刀砧板也是日本國寶級?”

  “紅木的!”吳越強調。

  他轉了一圈,最後回到趙忱之身邊。此時早就過了晚飯時間,天色漆黑,秋雨連綿,分外陰冷。

  酒店裡維持著二十多度,趙忱之穿著睡袍,躺著感慨:“又是一天過去了。”

  吳越問:“你愁出什麼結論來了?”

  “沒有。”趙忱之說,“但是明天我要主動出擊了。”

  “怎麼出擊?”

  “陪鳩山先生啊。”

  吳越說:“鳩山先生什麼都沒做,就是看人家施工。”

  “那我也看人施工。”趙忱之說,“總比躺著好,你又不陪我睡。”

  吳越臉一紅,說:“我忙著呢。”

  趙忱之說:“算了,我去找顧先生談談。”

  他剛準備出門,顧裁fèng卻自己跑來了,還帶來一輛半新不舊的黑色越野車,說是給趙忱之應急用。接著又強調事情麻煩,應該及早抽身回去,別在這兒瞎摻和,鳩山老頭兒也應當壯士斷腕,找別的地方重建日餐廳。

  他說:“你們那酒店的債務關係複雜極了,公家都整理得頭痛,層層剖析花了好幾個月才弄清楚——順便說公家在該集團布控足有半年多了,老早就想下手抓了——現在呢,案情是基本清楚的,業主方那位董事長夥同幾位副總,通過偽造財務報表、項目合同、審計報告,虛構供貨合同、捏造資金用途等等,分了幾十次,騙了十家銀行四十多億的貸款、承兌匯票和信用證,所得的錢用來還貸款、貨款、繳稅也就罷了,他還用來開發和購置高端房產、賭博、個人揮霍和放高利貸。”

  “但銀行那邊還不是最糟糕的,貴董事長還涉嫌非法集資,允諾月息1分到1.5分吸納資金,截止案發,已經向百來個單位和個人吸收了一共三十多億,這也是我今天才打聽到的。”

  吳越倒吸一口涼氣:“所以是七十億?”

  “八十億。”顧裁fèng比劃了一下手勢,“而酒店資產再加上周邊的一點兒商鋪、物業,拍賣估值絕不超過二十億,況且還會流拍。”

  趙忱之沉默不語。

  顧裁fèng說:“如果是八億,我抽屜里掃掃,床底下翻翻,存錢罐子裡倒倒,四處湊合還可能填補上,八十億,簡直想都別想!”

  他喝了口水:“所以法院幹嘛要突然貼封條呢?事情太嚴重了啊,本案不是單純的經濟案件,也不是普通官商勾結案件,還涉及到維@穩的層面。別的酒店產權更迭時還能正常經營,你們連開門接客的資格都不能有。但他們現在也後悔,封門這事兒等於昭告天下酒店出大問題了,收不回來借款銀行不會跳出來鬧,單位也能克制,那些個人可就不一定了,影響社會和諧發展。”

  趙忱之問:“開始鬧了麼?”

  “你去酒店門口看看,橫幅都拉上了,上面寫著‘還錢!還錢!還錢!’”

  吳越說:“我下午去過酒店,沒看見橫幅啊。”

  “那就是你走了以後拉的。”顧裁fèng說,“所以你得勸勸鳩山先生,千萬別接這盤,明天開始也別去酒店外頭守著了,你一個外國老年人瞎摻和什麼呀?那些民間集資的債主眼裡是不分什麼業主方、管理方的,也不理會他是否把日餐廳單獨買下了,他們是逮到個活人就逼債,發現逮到的是個日本人,債主們國讎家恨一起清算,一刀殺了也說不定!”

  趙忱之低著頭,額發垂在眼睛上。

  “想什麼呢?”顧裁fèng說,“我的爺,這回你可千萬得聽我的勸,稍微一任性,就把咱們的身家性命賠進去了。”

  “嗯……”趙忱之在思考。

  突然他抬頭問:“幾點了?”

  吳越看表:“晚上七點四十。”

  “這個時間大部分餐廳還在營業吧?”趙忱之問。

  吳越點頭:“應該營業。”

  “你有錢嗎?”趙忱之又問顧裁fèng。

  “要多少?”顧裁fèng特別警覺,“八億沒有!”

  “誰說要八億?二三千萬足夠了。”趙忱之說。

  “二三千萬也很多啊!”吳越說。

  “要錢幹嘛?”顧裁fèng兇狠地逼問。

  “去買個日本餐廳給鳩山。”趙忱之說。

  “咦?!”吳越抱頭叫道。

  “啥?!”顧裁fèng也很震驚。

  趙忱之說:“不然我怎麼向老先生交代?走吧走吧,去買日餐廳!”說著一手牽起吳越,一手拉顧裁fèng。

  “咦?咦?咦?!”吳越叫。

  “不去不去不去!”顧裁fèng喊。

  “走走走,”趙忱之說,“老顧,拿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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