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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難道不希望那個吃了一鼻子一嘴雪的洋娃娃得到幸福?剛才父女間的齷齪大家有目共睹,她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家裡有何快樂可言?

  大不了,過兩年再把她搶回來。

  縱然心內百般煎熬,繆盛夏仍點了點頭,拿出雲澤稀土主持者的氣度來。

  “好。我為你做這個見證。”

  “伯父,葉姨。我希望能有這樣的運氣,可以照顧鐘有初一生一世。”

  這句話太具衝擊力了。鐘有初腦中轟地一聲,難以置信地望著雷再暉的側臉。他也側過臉來,對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說不出的柔情蜜意,可明明又帶著“很抱歉沒事先通知你。但我已經說出口,木已成舟,米已成炊”的無賴。

  這一刻他並不是那個令白領們聞風喪膽的骨灰級企業營運顧問;只不過是一個在心愛的姑娘家中求今生姻緣的普通男人。

  雖然在場的人除了鐘有初都已經預料到他會說什麼,但真說出口了,大家難免還是有些震撼。

  “聽說令尊剛剛過世。”鍾汝意搶在激動的葉嫦娥前面開口了,陰惻惻的語氣,“這,不太合適吧。”

  “家父生前就已經有這樣的打算。”雷再暉早預到他會反對,“我不清楚雲澤的風俗,如果有冒犯之處,具體細節我們可以再商議。但是我想和她結婚的心意不會變。”

  他又看看整個呆愕住的戀人:“有初已經收下了我的戒指。”

  繆盛夏一挑眉,原來她扔的戒指是雷再暉送的。

  鍾汝意立刻厲聲叫女兒把戒指拿出來:“你憑什麼收人家的戒指?還給他!”

  “鍾汝意!你這是什麼態度!”葉嫦娥終於忍不下去了,破口大罵,“你瘋了不算,非要有初跟著你一起瘋嗎!”

  “還給他!”

  鐘有初整個人抖得厲害極了,那種冷是從心底升起來的,直侵入四肢百骸:“我扔了。”

  雷再暉沒有想到,鐘有初可以輕飄飄地一句扔了就完事,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扔了就算了。有項鍊是一樣——”

  鍾汝意粗暴打斷:“什麼戒指,什麼項鍊,再好的東西你也不能留!還給他!”

  鐘有初別過臉,聲音飄忽冰冷:“也扔了。”

  這下鴛鴦眼呆住,心底有一陣抽疼。

  珠寶店裡多得是戒指,當初買的時候時間緊迫,並沒有仔細挑選,扔了重新買過是一樣;但項鍊——那墜子獨一無二,有特殊含義。

  即使如此,他甚至捨不得說她輕率。雖然她的舉動確實傷到了他,他仍先找自身原因:“有初,是不是我光顧著工作,冷落了你,所以你生氣了?”

  “前天,就是有初受到很大委屈的那天。她把戒指扔水庫里去了。包括你說的那條項鍊。”久未出聲的繆盛夏突然快速說出實情,“她說即使她不要了,也不想看到它們被送到另一個女人手上。”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秋日同學婚宴上的荒誕一幕:“鐘有初從來都是這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真心喜歡的東西,即使不要了,寧可砸碎也不便宜第二個。”

  原來如此。

  “太可惜了。”雷再暉笑笑道,“不是戒指和項鍊可惜——早知道你喜歡畫畫,有一幅琉璃畫應該留下來給你。可惜也被我摔碎了。”

  鐘有初聽得難受,突然掙脫了雷再暉,沖回房間,拿下來一個素色的錦袋打開:“你的琉璃在這裡。我沒有扔。”

  看他臉色遽變,鐘有初強忍著心疼,錦袋一傾,琉璃地球骨碌碌滾進雷再暉的手心:“拿去。”

  雷再暉緊緊地握住那顆琉璃地球。

  他本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現在卻因為這跌宕起伏的再三變化而心如油煎。

  雷志恆當初把琉璃地球戴在鐘有初的脖頸上的用意十分明白——現在的雷再暉再強大再無敵,在父親眼中仍是躺在廢墟中的嬰兒,拿著第一名仍然很乖的男孩,被迫背井離鄉的少年,他的世界需要他愛的人來守護。

  雷再暉原以為這種默契不需再提——兩個人在一起,免不了有爭吵矛盾,那都可以溝通。

  豈料她現在竟然要親手加注最深的傷害,將琉璃還給他。

  顧不得客廳里還有其他人,他啞聲對鐘有初道:“好。我問你。戒指扔了,珍珠也扔了——你想看著我,把這顆琉璃送到另一個女人手上?”

  不。她並不願意。甚至只要一想到這顆琉璃會閃爍在另一個女人的頸間,那女人也會抱他,親他,她便覺得有激烈情緒在胸口翻滾。

  見他們幾欲翻臉,鍾汝意連連冷笑:“雷先生,你根本不了解有初。”

  “我——”

  鍾汝意打斷了雷再暉的話頭,得意道:“別被她的外表蒙蔽。她一旦絕情起來,非常可怕……”

  “伯父。請讓我把話說完。”雷再暉望向鍾汝意。

  鍾汝意驚覺他的雙色瞳中有自己不能抗拒的力量,頓時住嘴。

  雷再暉握著冰冷的琉璃,平靜而緩慢地說出一番話來。

  “我不認為她絕情,也不認為她可怕。有初只是一個很矛盾的女孩子。她有時候很機靈,有時候又很遲鈍;有時候很溫柔,有時候又很冷酷;有時候很乾脆,有時候又很掙扎;有時候很自信,有時候又拼命退縮。一直以來,我愛她的笑容,心疼她的眼淚。我愛她的堅強,心疼她的委屈。我愛她的一切完美,心疼她的一切不完美。”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為什麼她受了傷會比別人更痛更激烈,是因為她曾在很多很多愛里成長。”

  “所以我現在不能做出絕對的保證,將來是否能給她與之相媲美的愛。但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令她受到傷害與委屈越來越少,直至消失。”

  聽了這番話,葉嫦娥轉過身去,擦擦眼角,澀聲道:“姐夫。算我求你了。有初的事情,讓她自己拿主意吧。”

  連繆盛夏也忍不住道:“鍾叔。婚姻自由。”

  “好哇,大家都幫你說話。”孤立無援的鐘汝意只得連連冷笑,惡狠狠地拍拍手,“好個婚姻自由!鐘有初,你自己看著辦吧!”

  “有初。我要說的都說完了。”雷再暉轉身對鐘有初道,“如果你願意,就把琉璃收回去;如果你不願意,就把它摔碎。反正我也不會要。”

  足足有半分鐘,處於極度掙扎中的鐘有初一動不動。

  院子裡有貓兒叫了一聲;她的指尖動了一動,握住了雷再暉的手。

  小斜眼兒慢慢地,一根根地掰開無臉人的手指,拈起那顆琉璃。

  琉璃地球被小心地收進錦袋,收緊繫繩,緊緊地貼在胸口。鐘有初帶著哭腔,惡狠狠地宣告。

  “它和你,這輩子都是我的。”

  下一秒,她便被雷再暉大力擁入懷中。

  “有初。”他撫著她的頭髮,在耳邊低聲道,聲音亦有些顫抖,“我愛你。不要再哭了。”

  她雖然沒有回答,可緊緊貼在他背上的手臂說明了一切。

  葉嫦娥嗚咽了一聲。

  “雷先生。你知道她的過去嗎。”鍾汝意冷冷的聲音響起,“你知道她是怎麼害死她母親的嗎?她永遠說不出口!”

  “鍾叔!別說了!死者已矣!”

  “姐夫!別再傷害有初了!”葉嫦娥哭道,“你知不知道,你這也是在傷害姐姐啊!姐姐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就是希望有初得到幸福啊!”

  不!他就是要看看女兒的反應。不能只有他的傷口永生不能癒合,她也必須和他一起潰爛。

  女兒越過戀人的肩頭,看了癲狂的父親一眼。

  但這一眼中再沒有畏縮與悲慟——這男人令她哭泣之餘,竟然還給了她對抗的力量。

  “對於有初的過去,我的確所知甚少。”雷再暉稍稍鬆開鐘有初,回山倒海般的眼神朝鐘汝意she來,“既然是她的過去,而我才是將和她過一世的人——那隻要我表明態度就足夠。”

  “妻子的過去,只需要對丈夫一個人交待——您不反對吧。”

  鍾汝意沒想到雷再暉會反將他一軍,滿腔怨氣被激得無法可施,只能瞠然見那男人執起女兒的手,輕輕地印下一個吻。

  “有初。你一世不說,我一世不問。”

  芳鄰的逆襲(上)

  封雅頌的父親封大疆衣錦還鄉了!

  伊出去打拼的時候,就是個窮工程師。這才幾年,居然開著唯雅諾回來了?

  什麼?車是煤老闆送的——就你封大疆能幹!行了吧!

  不患寡,患不均,人之常情。

  再將被嫉妒燒紅的目光,投向他的老婆陳禮梅。

  封大疆去山西打工,大家都認定他肯定會在當地找個醋罈子,風是越吹越玄乎;但看似敏感多情的陳禮梅一直對老公的人品深信不疑,任誰挑撥也不動搖——光這一點已經令一眾看客覺得極度不慡了。

  現在封大疆一回來,每日下樓買早餐買菜的就變成了他。傍晚還扶著老婆在小花園裡散步,陳禮梅手上那顆大鑽戒不知道多奪目。

  有好事者問他山西的小姑娘美不美,老實的封大疆笑著猛點頭:“美是挺美的,又賢惠。但是距離太遠,不適合雅頌。還是找本地媳婦好。”

  ……不是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嗎?封大疆你太不入流了!

  最愛看韓劇的陳禮梅一點也不多疑。她全副精神都用在把封大疆帶回來的積蓄換算成韓元上面——一下子躋身億萬富翁還有多!

  每每再看韓劇里的豪門恩怨,便非常起勁地跟著男主角的老媽一起折磨女主角,因為自己也是豪門了嘛。

  有錢人牢騷更多,因為這煩惱到達了錢都解決不了的高層次境界:“以為終於安定下來,誰知道大疆居然還要做事,說什麼要引進煤企資金搞活電廠。這廠子半生不死已經這麼多年了,偏他要做英雄。唉,他本來都答應了和我一起乘郵輪游地中海。”

  被迫接收了陳禮梅一肚子牢騷的林芳菲回到家裡就把肉泥剁得山響:“她陳禮梅一輩子簡直好命到死,老公老公爭氣,兒子兒子爭氣。還不知足,在我面前訴苦!”

  利存義不說話,利永貞出來勸:“陳阿姨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嘛。媽媽,這個月發了工資,我給你買個鑽戒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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