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對鎖在椅子上的犯人使用暴力後,審訊官把一疊文件丟在文件桌上,「別做指揮官的美夢了,上尉,在我手上,有你從進軍校到畢業後的所有資料。」

  飄落在凌衛眼下的,是其中一張配有照片的檔案文件。

  照片中人年輕俊朗,五官深刻,樣子和凌衛一模一樣,連氣質也相差無幾。

  「這不是我,這是我的親生父親衛霆。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凌衛擰緊眉頭。

  難道這群綁架自己的人,還打算日後狡辯是認錯了人嗎?

  太可笑了。

  把一個現役軍人,和一個已經死去二十年的人弄混,這就是那些軍部陰謀家的辦事水準?

  「是你在搞什麼鬼,上尉。我沒功夫浪費在你的妄想上,讓我們繼續昨天的問話。在你找到公主,到和公主一起返回常青星這段時間裡,和誰進行過聯繫?我要每個人的名字,還有你們聯繫的內容。」

  「我不是衛霆,我是凌衛。」

  「把自己想像成另一個人,就以為可以逃避現實嗎?上尉。你明明知道王族和帝國有私下交易,卻拒不透露實情,這種行為背叛聯邦,背叛聯邦,等待你的將是嚴厲的審訊和定罪。什麼凌衛,什麼指揮官,只是你想避罪的臆想罷了。」

  審訊官一邊無情地吐露威脅,一邊取出一塵不染的白色手套,慢慢戴上。

  瞧著他的動作,凌衛彷佛看見了毒蛇張開嘴,對自己吐著鮮紅的信子。

  渾身冰冷。

  是的,就是這樣的。

  每次都是這樣,慢慢地戴上手套,當這男人戴上手套,就意味著地獄一樣的折磨又要開始了。

  那潔白的手套,很快會染上自己極度痛苦下濺出的鮮血,像白絹上綻放的冬日紅梅。

  直到手套被染成徹底的紅色,能夠擰得出血水,這個殘忍的男人會好整以暇地再換上一雙新的,然後,再次染紅……

  「我接下來會做什麼,你應該很清楚,衛霆上尉。」套上白手套的手,沿著手腕往上,彷佛尋找下手位置般的撫摸著,透著毛骨悚然的殘忍。

  凌衛硬生生打個冷顫。

  是的,他知道接下來會遭遇什麼。

  毫無人性的酷刑,暈死過後又被弄醒的繼續審問……

  這是夢?

  不是夢?

  是,還是……否?

  不!我不是衛霆!

  凌衛用盡全力掙扎,想逃開那雙戴著白手套的無情的手,但刑具桎梏著他的任何動作。

  反she金屬光澤的禁錮手環,像咧嘴露出利齒,對他冷笑的野獸。

  「別碰我!我是凌衛!新凌衛號的艦長!放開我!」

  「嗯,看來你還算老實,已經主動承認一樁罪行了。你和你的下屬私下把你負責的軍艦改名這件事,早有人上報到軍部了。」

  「新凌衛號,是軍部批准的名字。」

  「真是倔強的撒謊者,」審訊官如貓玩弄抓到手的老鼠一樣,把通訊器接通資料庫,讓凌衛看搜索的結果,「聯邦的所有艦艇里,沒有一艘叫什麼新凌衛號。想撒謊不被揭穿,就編一個好點的謊話吧。」

  凌衛不相信地搖頭。

  怎麼可能?

  大戰之後,資料庫上到處都是新凌衛號的名字呀!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個只出現在夢裡的男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你……叫泰斯?」

  「看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很好。那就請你不要再繼續浪費我的時間了,上尉。我的耐性有限,關於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覆蓋白色布料的指尖沿著手臂往上,經過肩膀,落在白色襯衫的領口上。

  在犯人無法反抗之下,審訊官輕易地打開了襯衣鈕扣。

  滿布傷痕的結實胸膛袒露出來,痊癒較快的地方紗布已經拆下,露出新長的嫩肉,但傷口較深的右側還覆蓋著紗布。

  「還記得第二天,我是如何盛情招待了你吧?切開這個地方的時候,你疼得暈過去,不過很快又醒過來了。身體素質還真的不錯。奉勸你一句,不想再吃苦頭的話,就老實和我合作。」

  「不,這是我在正T極一號防線對敵人作戰的時候負傷的。」

  「正T極一號防線這幾年風平浪靜,根本沒有所謂的對帝國作戰。這些傷痕是因為你對軍部的不敬而受到的懲罰。那麼也就是說,你把軍部當成敵人了?」說著和現實完全違背的話,審訊官的面色卻十分篤定。

  指尖充滿惡意地沿著剛剛長好的傷口撫摸,讓人毫不懷疑他會在下一刻作出殘忍的行為。

  作為這個計劃的重要一員,威漢在前期準備中已經了解到凌衛的噩夢內容,也被告知凌衛身上存在著衛霆的潛意識,他還為此專門學習了如何進行心理暗示。

  此刻,凌衛的身體裡,不但有未消退的麻醉劑,還有神經類藥物成分。

  獨特的雙重感知經歷,加上藥物、環境……威漢很明白這些東西加起來,對一個人的精神壓迫有多嚴重。相關資料表明,衛霆上尉在臨死前受到殘酷的審訊,可以說是活活摧殘致死的,那麼眼前的犯人應該也會對刑訊有著特別的恐懼。

  如果在他身上重複當年的遭遇,會更容易達到目的。

  不管手段如何,軍人在乎的只是儘快完成任務。

  「把你的手從他身上拿開。」冷冽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意從耳機里傳來,像寒冬臘月被一桶冰水澆在頭上。

  威漢立即聽出這是艾爾?洛森少將的聲音。

  這位位高權重的少將和基地指揮官正在鏡子的後面,監視著這房間裡的一舉一動。

  威漢暗自皺眉。

  做大事者怎麼可以有婦人之仁,面前的犯人是凌承雲養子,聯邦目前最炙手可熱的指揮官,全民瘋狂崇拜的偶像,一旦發現真相,洛森家族和所有依附洛森家族的人都要承擔可怕的責任。

  這時候應該在最短時間內把事情做好,而不是諸多顧忌。

  但艾爾畢竟是艾爾,不管威漢如何腹誹,這位少將的話他不敢當面不遵,聽到命令後,緩緩收回滑動在凌衛肌膚上的手,用高高在上,彷佛隨時可以把凌衛任意處置的惡毒目光盯著他。

  「為什麼還在堅持你的臆想呢,衛霆上尉,不管你怎麼逃避,要面對的始終要面對。如果你不是衛霆,那麼,你是誰呢?」

  「我是凌衛,凌將軍的長子,我的弟弟是凌謙和凌涵,我在鎮帝軍校以第一名成績畢業,隨後成為凌衛號的艦長,現在是軍部指派的前線指揮官。不管你們這班人在搞什麼鬼,立即放開我!」凌衛受傷野獸似的低吼。

  頭好疼。

  好疼……

  「嘖嘖,真是會幻想,不過是一個平民,卻妄想當凌將軍的兒子。如果是凌將軍的兒子,為什麼會讀鎮帝軍校,而不是征世軍校呢?」

  「我是養子,我的親生父親是凌將軍當年麾下的……」

  「對著鏡子看看你的臉!」下巴忽然被人用幾乎捏碎的力氣擰起,逼他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看著自己的臉,難道你還能否認自己是衛霆上尉嗎?」

  「不,我不是。我只是他的兒子,我們相貌相似。」

  「笑話,你見過像你們這樣,長的一模一樣的父子嗎?你就是衛霆,凌衛只是你在嚴刑下精神分裂的產物而已。仔細回想一下,上尉,你是怎樣找到失蹤的公主殿下的?你不是把公主殿下送回了王宮嗎?你還記得你是怎麼被逮捕的嗎?」

  「我沒有找什麼公主,我是被你們騙……」視野忽然有點模糊,鏡子裡的自己,彷佛一下子拉得極遠,像天邊一個似曾相似的影子,異常陌生,卻又異常熟悉。

  他是被兩個上尉以看銀華號為藉口騙到偏僻大樓的。

  可是,還有另一幕令人心寒的場景在腦海清晰浮現,是自己走進軍部大樓,似乎是奉命向某位長官報到,一隊憲兵忽然過來,把他包圍了。

  七八把鐳she槍指著他,冰冷的槍口直直戳著額頭和後頸。

  逮捕?

  什麼罪名?

  記得當時自己並沒有驚慌失措,掃視著這些應該是戰友,此刻卻用槍指著自己的人,冷靜地只問了一句,「什麼罪名?」

  沒有人回答。

  只有冰冷的軍部大廳,惡狠狠地從後頸處劈下的槍柄……

  不!

  不對!

  凌衛猛然打個寒顫。

  我沒有被憲兵隊逮捕過,沒有!

  好疼。

  頭要炸開了……

  「逮捕你的時候,你試圖反抗,還打傷了四個憲兵。你是心虛嗎?在K4星域的那段時間,和帝國人鬼鬼祟祟的做了什麼交易?公主殿下在交易里充當了什麼角色?老實坦白,把王族和帝國人的勾當都說出來,軍部會對你這樣的優秀軍人寬大處理。」

  「我沒有去過K4星域。」忍著劇烈的頭疼和暈眩感,凌衛不屈地回答。

  但星空圖在腦海里狠狠扇著他的耳光,接踵而來的一幅幅畫面,破碎支離,心裡卻隱約知道,那就是審訊官嘴裡的K4星域。

  凌亂血腥的記憶,夾帶著冰霜狠狠撲向大腦。

  他駕駛著破損的雙翼戰機,和銜尾追來的二十多架戰機瘋狂游斗。

  公主殿下就坐在他左邊的副駕駛座上,像一個熟練的戰鬥員一樣快速地操縱著輔助控制板,眼神沉毅執著,和她未滿二十的年齡絕不相稱。

  「我不能回聯邦,上尉。」

  「我的孩子,有一半帝國人的血統,這會成為軍部毀滅王族的藉口。他必須遠離聯邦,到軍部一輩子也觸碰不到的地方去。」

  「與其讓你把我們母子帶回聯邦,交給軍部羞辱,不如我現在就和這孩子一起死。」

  「身為王族,可以尊貴的死,但不能屈辱的生。」

  「上尉,你是軍部派來的。你為什麼要保護一個軍部憎恨的王族女人?」

  口腔的血腥味瀰漫。

  記憶尖叫著覆上神經線,凌衛臉上扭曲出痛苦的線條。

  「衛霆上尉,現在你應該認清事實,然後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肩膀被審訊官貌似安撫,實則陰狠地用力拍了兩下。

  震動牽連到未完全癒合的肋骨,一陣隱隱作痛。

  但是最痛的,還是大腦中被撕扯的神經,像鷙鳥揮動尖利的爪子,肆無忌憚抓穿最敏感的神經。

  凌衛在劇痛中睜開雙眼,眸子閃亮,一字一頓地反駁,「我不是衛霆,我是凌衛!」

  第九章

  「不愧是聯邦人氣偶像啊,哥哥魅力都超過我了。」

  對著眾多she燈和攝像機,凌謙在心底喃喃自語。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