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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鞭打?

  沒有用刑?

  也許,艾爾。洛森真的不想傷害這具身體吧。

  在他眼裡,這具身體並不屬於凌衛,而屬於另一個人——衛霆。

  一具身體,卻被兩個意識搶奪,是很荒謬的事情,可是,偏偏又是事實……

  凌衛被吊在離地半米的地方,嘴角逸出無奈的苦笑。

  至少,凌謙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二弟,看起來浪蕩不羈,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只是個很小氣的,完全不成熟的衝動小鬼。

  虐待的謠傳,再加上自己去掉刺青後錄製的視頻,可以想像這兩者對凌謙的打擊有多大,在沒有和凌謙通話之前,凌衛都在暗暗擔心他做出令人後悔心痛的傻事。

  希望他可以振作起來。

  不!凌謙一定會振作起來。

  凌衛想起了那短短的直接視頻的機會,彷佛電光火石,珍貴得無與倫比,在他說出後面的話時,凌謙的眼睛像幾乎快熄滅時被人淋了一桶汽油的火堆,瞬間亮光閃閃。

  那樣激動快樂的眼神,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凌衛唇邊的苦笑,不知不覺滲出溫柔,但下一刻,又扭曲成痛苦的線條。

  頭又開始……疼了。

  四周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被吊起來多久了。艾爾。洛森珍惜這具身體,不肯在這身體上製造傷痕,並不等於艾爾。洛森會優待膽敢反抗他的凌衛。

  自從被關到這裡後,既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凌衛滴水未進地被吊在這裡,直到現在,胃裡空得難受。

  每隔一定的時間,就有人打開牢門,往自己身上注she用途不明的藥物。

  每次注she後,大腦和胸口都會持續地發懵,發悶。

  像裡面塞滿了沾著汽油的棉布條。

  說不出的難受。

  這大概是某種精神藥物吧。凌衛這樣猜想。

  既然艾爾。洛森想讓自己變糊塗,自己就必須保持清醒。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那男人想要的狀態,他不斷尋找著他所珍愛的回憶,一一複習。

  在軍校向凌謙請教微型戰機,被凌涵監督著做功課,叄兄弟第一次登上新凌衛號……

  忽然,房間裡的燈無聲打開了。

  天花板上發出比太陽還強烈的光芒,刺痛了毫無防備的凌衛的眼睛。

  凌衛本能地眯起了眼睛。

  「好久不見,指揮官。」

  不是那男人的聲音,溫和緩慢的女聲,帶著熟悉感。

  凌衛用了幾秒適應光線,慢慢睜開眼睛,目光投向斜下方,不速之客就站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板上。

  「米娜醫生,你好。」凌衛平淡地打個招呼。

  米娜臉上帶著心理醫生看見病人時那種職業化的微笑。

  「這樣抬頭和你交流,脖子很酸呢。艾爾真是太粗暴了,還是先改變一下這種讓人不舒服的狀態吧。」

  米娜顯然得到了艾爾。洛森給予的權限。

  在洛森莊園的刑室里,她手上居然戴著操縱戒指,看她在半空中自如揮動手指的姿勢,凌衛一眼看出來,她可以對這個房間內的儀器進行全頻遙控。

  不,如果艾爾。洛森足夠信任她的話,這戒指也許不僅僅是這個房間的全頻遙控器,而且更可能存有洛森莊園的內部通行許可密令。

  如果有通行許可密令,要打開牢房的門就變得輕而易舉了。

  凌衛迅速掃了米娜的戒指一眼,移開視線,以免米娜看破自己的想法。

  這女人,不可小覷,上次的特殊培訓,其實就是她從中搗鬼,導致自己差點失去登艦資格,最後還不得不接受艾爾。洛森那男人的叄天封閉治療。

  不過,凌涵不是說她被關起來了嗎?不知道為什麼又獲得了自由,還出現在洛森莊園。

  在凌衛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勉強思索著這些時,天花板的鐵鏈已經緩緩往下垂了。一直被吊在半空,現在腳趾終於落了地。

  凌衛光著腳,踩在彷佛由某種黑水晶製造的地板上,從腳底忽然傳來一陣寒意。

  從華麗囚房被拖出來之前,艾爾。洛森丟了一條長褲給他,凌衛知道,這絕對不是艾爾。洛森對他有什麼憐惜之情。

  那個男人,八成是不喜歡除了他之外的人看見「衛霆」的身體吧。

  托衛霆的福,他現在有了一條長褲和一件襯衣。襯衣的領子扯開了一道裂口,上面還沾著幾滴乾涸的血,那是凌衛咬破自己下唇導致的結果。

  不過,艾爾。洛森並沒有給他鞋襪。

  所以只能光著腳。

  「請坐吧。」

  在米娜的指頭輕輕揮動下,兩人之間的地板悄然打開,一張透明水晶質椅從裂fèng里上浮,隨即牢固地固定在地板上。

  凌衛掃了那張椅子一眼,沒有任何動作。

  「請坐,准將,」米娜打著手勢,溫和地說,「你一直沒有進食,對吧?人不吃東西,身體就無法產生能量。再說,一直給你注she的藥物里,也有讓你身體虛弱的成分。我希望你把剩下的力氣,都用在我們即將進行的這番對話里。」

  「你到底想幹什麼?艾爾。洛森呢?他是不是正藏在某個地方,在監視屏幕里看著這一切?他現在,連審問我的勇氣都沒有了?」凌衛冷著俊朗的臉孔,沉聲問。

  米娜嘆了一口氣。

  她又動了動手指,很快,房門打開了。

  兩個穿著制服的男人走進來,很快靠近凌衛身體兩側。凌衛試圖反抗,但他的兩隻手還被手銬拷在身前,沒有進食和持續的藥物讓他連腳步都不靈活。

  很快,他們按著凌衛的肩膀,強迫凌衛坐在椅子上。

  身前的手銬被打開,改為在背後上銬,金屬手銬從椅背的橫欄穿過,讓凌衛失去掙脫的可能。腳踝也不可避免地被拷在左右的椅腳上。

  身體被迫和椅子緊密貼合。

  透過單薄的衣料感覺椅子的冰冷堅硬,凌衛本能地打個寒顫。

  這個材質,不僅僅散發著極度的冰冷。

  同時,也無端地讓他感到壓抑和痛苦。

  「很冷,是嗎?」

  米娜在凌衛面前,微微彎腰,注視著凌衛臉上的變化。

  「也許你已經忘了,指揮官。但是,寒冷才應該是你最喜歡的。因為你在被孕育成功的那一刻,接觸的就是,這個。」米娜細長的手指,以美好的姿態輕輕按在那張椅子的坐板前端,摩挲著晶瑩透明的水晶質物體。

  因為腳踝被束縛在左右椅腳上,保持坐姿的凌衛不得不兩腿分開。

  米娜伸出的指尖,恰好就點在凌衛兩腿分開的中間所露出的椅板上,只要她再往裡滑一點,就可以輕易地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雖然眼前的女人已經人到中年,年齡和凌夫人不相上下,但是,她動作里的含意,依然讓凌衛感到很不自在。

  米娜瞄了凌衛微微發青的臉一眼。

  「不要想歪了,我可沒有和複製人做那種事的癖好。你應該知道,非出於科學研究目的,而和複製人交媾,是違法的。因此,對於凌涵和凌謙,我很好奇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知道你是複製人,卻依然和你做出交配的動作……」

  「夠了!醫生,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很下流嗎?」

  「如果說說就是下流的話,那做出這種事的人,該怎麼定罪呢?」

  「我和我弟弟之間的事,用不著外人插嘴。」凌衛沉聲回答,「如果你這一次來,只是想不斷向我強調我是複製人,或者批評我的家事,奉勸你省省心。艾爾。洛森早在你之前就這樣做了無數回。」

  啪!

  響亮的耳光聲,震動四面的黑色水晶牆。

  凌衛被打得臉偏向一邊。

  訓練有素的軍人,卻被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掌摑,這不是疼不疼的問題,而是赤裸裸的恥辱。

  凌衛回過頭,憤怒地盯著她。

  米娜把纖纖柔荑收回來,臉上帶著傲慢地微笑,湊到凌衛面前,像好奇地觀察著一個實驗品。然後,在凌衛從憤怒而變為驚愕的目光下,撫摸凌衛兩腿之間的敏感地帶。

  「挨耳光也好,被撫摸也好,不管是怎樣的對待,這一切你只能承受,沒有拒絕的餘地。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是複製人。」

  凌衛一言不發。

  這些話,最近已經聽了很多次,從米娜口裡說出來,和從艾爾。洛森口裡說出來,並沒有太大差別。

  挨打、挨餓,人格上的羞辱,以為憑這些就可以打倒我嗎?

  真是,太小看凌家人了。

  「艾爾一直想用比較溫和的方式讓你明白這個道理,可惜,你似乎不怎麼開竅。指揮官,是你,讓我們不得不更嚴厲地對待你。」

  和艾爾。洛森一樣,至始至終,米娜沒有提過凌衛的名字。

  這也是削弱凌衛自我存在感的方法之一。

  「我們一直想避免這種做法,但是現在看來,只有這樣,才能讓你這個冥頑不靈的複製人明白,你到底是怎樣一個存在。」

  隨著米娜的話,黑色地板再次裂開。

  這次,從下面升上來的,是一具類似於棺材形狀的東西,甚至於那本身就是一具棺材,透過晶瑩的棺體,可以看見一個在奇怪液體中浮沉的身影。

  外殼的材質,和凌衛現在坐著的椅子是一樣的。

  「生物複製技術問世以來,科學家為了取得更高的成活率,除了不斷改進基因複製方式外,也在嘗試用不同的材料製作培養艙。最後發現,寧陽星系的生命水晶是培養艙最好的用材,但生命水晶資源稀少,這一資源被軍部壟斷。只有軍部的高層,才能使用生命水晶製作的培養艙來養育複製人。」

  米娜像在講一個無足輕重的科普小故事。

  「科學部製造出你後,你就被放在這樣一個類似的培養艙里,由凌承雲領走了。」

  凌衛保持著平靜。

  他知道米娜在打心理戰,她說的一切,只是想摧毀自己的意志。

  但在看見這個培養艙後,頭疼再一次加劇了。

  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襲擊著他。

  透明的培養艙,那種質地,那種冰冷,那種折she的幽光,彷佛裡面藏著惡魔的靈魂,擁有足以困住他一輩子,讓他不見天日的可怕力量。

  「你是幸運的,指揮官。在科學部製造的衛霆複製人中,你是唯一一個健全的。而這一個,是洛森家族領到的樣品,很不幸,七年前他的大腦就萎縮了。洛森家族花費了大量金錢,靠著高科技儀器勉強維持著他的生存,但是活著的只是身體。只要離開培養艙,他很快就會死去。他這短暫的一生,從來沒有像你這樣下地走過,讀過書,上過軍艦,甚至……成為聯邦指揮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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