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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自欺欺人了!艾爾哥哥你是瞎子嗎?你感覺不到他被你關進培養艙的時候有多痛苦嗎?!」克麗絲忍不住高聲斥責。

  她驟然安靜下來。

  因為她發現,自己在情緒激動下,居然又習慣性地說出了「艾爾哥哥」這個親密的稱呼。

  這個惡魔,根本就不是她的哥哥。

  邪惡的,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男人,在地下室里殘酷地折磨聯邦人民熱愛的偶像,還不擇手段地控制洛森家族,雖然爸爸什麼都沒說,但克麗絲隱約感覺到了,面前這個男人的勢力在逐漸擴張,到了爪牙遍地的程度,仿佛空氣中滲入了無色無味的毒氣。

  尤其是凌衛逃走後。

  莊園裡多了很多不認識的新面孔,接管了莊園的保衛工作,更多的弄不清楚作用的儀器安裝在各處通道。

  以莊園內部設施過於陳舊,需要翻新為藉口,對整個偵測網都重新做了布置,甚至設置了不同等級的權限密碼,把最高權限集中到他手裡。

  在洛森莊園這明確屬於爸爸的範圍都敢動手腳,在軍部大樓就更不知道他會怎樣做了。

  一層蛛絲是不起眼的,透明無力的,但一層層地包裹起來,就能把美麗的蝴蝶纏死。

  現在洛森家,似乎就是艾爾布下的蛛網中漸漸無力的蝴蝶。

  「下次和朋友聊天,到客廳里比較好。雖然有溫度調節系統,但露天坐著還是會著涼的。」被克麗絲用言語刺痛了的艾爾沉默片刻,不露痕跡地轉了話題。

  「別再露出關心人的假面目了,你讓我不寒而慄。」克麗絲丟下這一句,轉身離開了書房。

  艾爾走過去,緩緩把書房的門關上。

  坐到書桌前,十指敲打控制面板,查看來自各方的消息。

  搜查網已經擴大到以伯沙星為圓心,五百光年的範圍,還是沒有凌衛的蹤影。軍部對他在前線有戰事的情況下還如此濫用資源的作為很不滿。

  修羅派系的幾個將領以為這是一個翻案的好機會,膽邊生毛,趁機向軍部遞上了反對聲明,被艾爾以白塔星事件為緣由,下令徹查基地往年後勤保安系統的購買款項。

  誰不知道白塔星是修羅家的勢力範圍?

  艾爾輕易地狠狠反抽了修羅一頓。

  但是,這只是暫時小勝。

  隱患不會消除。

  繼續把搜查凌衛的事放大,總會有不可收拾的一天,對於自己超出範圍的強行調權,連同一派系的洛森將軍都已經表示了不贊同,甚至一些已經臣服自己的軍官,也隱約透出勸阻的意思。

  凌衛,你到底在哪裡?

  你把我生命里最重要的衛霆,帶到了哪裡?

  希望你不要傷害你身體裡那個虛弱的靈魂,所有對你的罪惡都是我施於的,衛霆並沒有過錯。

  如果你傷害了他,傷害我的衛霆。

  我會,我一定會……

  「長官,佩堂。修羅准將要求通話。」桌面的通訊裝置忽然閃爍了黃燈。

  「接進來。」

  「他要求進行雙方都啟動反追蹤程序的保密級通訊。」

  「知道了。」

  幾秒後,通訊燈旁邊出現反追蹤已經打開的提示。

  佩堂。修羅的臉出現在屏幕里。

  兩個家族的敵對關係可以說是定了型,繼承人彼此溝通,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寒暄廢話能免則免。

  佩堂第一句就是,「你把我提交的綠色能源研究計劃的申請資金削減了三分之二,太下作了。」

  「大家心裡明白,你所謂的研究計劃,只是為了你那個無稽的樹葉情結。現在,水華星和前線都急需支援,財政捉襟見肘,沒可能把大量金錢浪費在科學部。」

  「少在我面前哭窮,軍部的財政再緊張,你也有辦法應付。上一次凌衛當指揮官,你的後方支援不是做得很出色嗎?可以偷偷摸摸搗鼓出銀華號這種高端微型戰機,工程師、設備、技術、能源嵌入,這到底是怎樣的財力,別人不知道,我可不含糊。」

  「你打算學小孩子哭著過來要糖吃嗎?不好意思,沒有。」

  「我要你立即批准這個計劃的資金。」

  「沒錢。」

  「那你就繼續在茫茫太空里搜索你的凌衛吧。」

  艾爾的臉色立即嚴肅了。

  「你說什麼?」

  「看你找得那麼辛苦,本來還打算給你幫幫忙的。不過你這麼不客氣,我犯不著用熱臉蛋貼別人的熱屁股。」

  「凌衛在你哪裡?你想把他怎麼樣?」艾爾的聲音更低沉了。

  凜冽的氣勢。

  如果有人站在他面前的話,會明顯感覺到空氣溫度正急速下降,令人寒毛直豎。

  「你以為凌衛真的是聯邦萬人迷嗎?誰都想對他怎麼樣?他如果在我這,我早就把他送給軍部處理了,十足的燙手山芋。」佩堂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著謊,語氣一轉,「不過,說到運用科技的搜索,你也不要太小看科學部的力量。」

  「這麼說,你其實並不知道凌衛的下落。」

  「打個賭。如果我能在下一次軍部會議前幫你找到凌衛,怎麼樣?」

  「那我就批准你的計劃資金,不但資金,研究組的人員也按照你的計劃書配給。」

  「一言為定。」

  「就這樣。」

  正要關掉通訊,佩堂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

  「如果我可以找到他的話,關於凌家的軍部會議,希望可以讓他參加。」

  「為什麼?」

  「凌家好歹養育了他,在他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凌家幹掉,似乎太殘忍了。就算對殺人犯,儈子手在動手前也要知會一聲吧。再說,你擁有監護權,會議結束就可以順理成章帶走他,你怕什麼?」

  「我是問為什麼你會提出這個要求。」

  「我也有人的同情心。」

  「真是難以想像。」

  「這是不答應的意思?」佩堂不以為然地聳肩,「你對他真是毫不留情啊,怪不得就算重傷到神志不清,他也還是要從洛森莊園逃走。抓到他的話乾脆直接把他殺掉吧,當年某個正值英年的軍官好像就得到了一個痛快地死法,是一槍爆頭,對吧?」

  熒幕上的頭像驀然消失了。

  在艾爾勃然大怒之前,佩堂果斷地中斷了通訊,像咬了對手一口狠的,就迅速游回糙叢的蛇。

  艾爾鐵青著臉,坐在寬大的皮椅里如木雕泥塑。

  你對他真是毫不留情啊……

  你感覺不到他被你關進培養艙的時候有多痛苦嗎!

  譏諷和叱責充斥於耳。

  脊背卻在僵硬中筆直,堅挺如山。

  你們,懂什麼?

  和凌衛無仇無怨,並不想殘害這個優秀的軍官。

  對他下手的時候,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殘忍。

  只是……

  如果不能一生廝守,那麼,只要可以重逢一刻,也是夢寐以求。

  如果失去一顆完整的心,再也沒有拼湊起來的希望,那麼,只要能夠找回一瓣碎片,也是最大的幸福。

  衛霆的靈魂,就算是殘存,就算只有一點點,就算他只能呆在凌衛的身體裡,甚至無法給自己一個眼神,無法和自己說上一個字,那也是,無可替代的。

  這樣苦苦追求,不擇手段,只為了渺茫的一點點,任何人看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覺得自己是個不切實際的瘋子。

  你們,懂什麼?

  擁有甘泉的人,才會譏笑用生命為代價去搶奪一滴水的人。

  他們不知道這不起眼的一滴水,對饑渴瀕死的人的意義。

  如果沒有它,如果連這一滴水,都沒有的話……對艾爾。洛森來說,就是永陷地獄的絕望。

  艾爾吸了一口氣,在控制台快速鍵入一行指令,對著通訊器沉聲命令,「追查佩堂。修羅的通訊來源地。」

  「長官,通訊之前就嵌入了反追蹤協議,無法追蹤。」

  這是早就心知肚明地答案。

  「給我想辦法查!通訊網找不到破綻,就查佩堂。修羅的行蹤軌跡,搞清楚他在哪個地方落腳。」

  艾爾啪地關掉對話,脊背用力靠上真皮椅背。

  我問你,征世的校歌好聽,還是鎮帝校歌好聽?

  這種微不足道的事也值得一比嗎?

  沒辦法,第一次見面就是競爭關係。

  嗯,看在你今天笑容這麼多的份上,我就讓你一回吧。允許你當我的老師,教我唱歌好了。

  教你唱歌?鎮帝的校歌嗎?

  不答應嗎?

  不,很好呀。我教你,跟著我唱,咳咳,遠風徐徐,戰旗獵獵,聯邦的戰士即將遠行。

  咳咳,遠風徐徐,咳咳,戰旗獵獵,咳咳咳……

  艾爾。洛森!你這混蛋,唱就好好唱!咳什麼啊?

  哈哈哈哈哈!

  不許笑!我可是很欣賞這首歌的,你不覺得它唱出了戰士的心嗎?因為有深愛的人,所以才決然前往戰場。

  聯邦的戰士,即將遠行。

  軍艦經過家門,也不停留。

  我無所畏懼,我思念悠悠。

  決然前往,從不退縮。

  因為,有深愛的人。

  第二十七章

  「挑數字最大的出來。」

  「你把我當小白鼠一樣測試嗎?」凌衛開口,目光掃過佩堂的臉。

  兩人之間隔著一張金屬桌。

  桌子上擺著十張反蓋的紙牌,這種民眾遊戲牌在大街上到處都可以買到。

  要從十張紙牌里跳出牌面最大的一張,是魔術師喜歡表演的把戲,但魔術師所用的紙牌都有隱秘的提示,而凌衛面前的這些,是貨真價實的從背面看不出任何區別。

  十分之一的機率。

  對面的佩堂嘴角勾著居心叵測的弧度,凌衛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瞪視回應。

  脖子上被戴項圈、被人從地下管道抓出來、誘供審問、被教授各種乏味透頂的樹葉知識、被當成枕頭……

  和佩堂。修羅接觸的種種來說,此刻的翻紙牌遊戲,被當成實驗品的不快感最深。

  擺明了是要凌衛展示他的決策力。

  像抓了一隻猩猩,在它面前放九根塑料香蕉和一根真香蕉,然後命令,你把真香蕉挑出來。

  真是……混帳!

  「我不會。」

  「十張紙牌,挑數字最大的一張,對你來說應該很容易。」佩堂環視周圍,「這房間經過改裝,已經屏蔽了地場磁波。」

  「我是人,不是小白鼠。」凌衛嚴肅地聲明。

  「你當然不是小白鼠,全宇宙也找不出一隻有決策力的小白鼠。」佩堂樂呵呵地開玩笑,然後盯著凌衛的眼睛,「三秒內翻出最大牌面,你只有一次機會。否則我立即把你送給艾爾。洛森,軍部的會議你也不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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