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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芬芬彎了身子伸手照他屁股拍了一下,“起來,細細跟我說說,到底是親是遠,我心中也有譜。”

  梅畫伸手摸摸被打的地方,呲牙咧嘴,“嬸麼,這會兒穿的薄著呢,您省些力氣吧,你讓我細說我也不甚明了,反正是跟我爹一個族的,但是出了不知幾福了,早沒啥血緣了。”

  “這人的身形氣度竟不似小門小戶出來的,便是他的兒夫我看也受過嚴格的教養。”

  劉芬芬盯著人回想方才的會晤,對那個不分高低貴賤的主君的印象倒是挺好,只是那個年輕的夫郞眼中偶爾閃過輕視,春芽給他搬了椅子來還用帕子抹一抹,生怕髒了他的衣服,哼,甭看狀似不經意一手帶過,打量誰是瞎子呢。

  梅畫的眼睫毛輕顫,眼睛虛成一條fèng,看透了嬸麼的不屑,哼唧一下笑出來,“您跟他氣什麼,值當的麼,一年見不著幾回,等下回來您看著,我非得給他弄條滿是泥巴的凳子,什麼高身份啊,還嫌棄我,充其量是個芝麻小官的夫郞。我爹還是一品呢,我每天不是照樣挨打受罵的,怎麼?我受得了他就受不得啊,哼。”

  先頭幾句聽著順耳,到了後頭就不是那回事了,劉芬芬繃著臉往被子上依靠,眉梢一挑,露出尖刻的表情,頤指氣使道,

  “還不做飯去,充大爺呢,既然覺得自己挨打受罵,我便不能白擔了這個名,非得坐實了它。”

  ☆、第275章

  梅畫兩手捂住耳朵做掩耳盜鈴狀,任由口水噴到了腦袋瓜頂上也不挪一分,劉芬芬跟他嚷了一回,頗覺身體氣血順暢,即便腳底下那人扮作苗條的狗熊也愛答不理了。

  柳春芽捧著一個藍色綢布的長條盒子進來,有些不知所措的請示婆麼和嫂麼,“阿麼,嫂麼,這裡面裝著一隻笛子,春芽眼拙,只瞧出成色不賴,呵呵,您二位長長眼。”說著將盒子放置婆麼的手邊,蓋子也打開了。

  劉芬芬先是接過兩份禮單,而後目光望向打開的盒子,中央躺著一隻天青色的三十公分長的玉笛,以他這幾年練就出的眼力觀察,此物定然價值不菲,猶豫一下,叫了還在那邊趴著的人過來看。

  “幹什麼呀,笛子就笛子唄,收起來不得了,咱家又沒人會吹,”梅畫一臉不情願的爬過來,瞧見東西了便伸手拿起來感受一下,忽略不了倆人求助的目光,他簡明扼要的說了句重點的,

  “嗯,是挺值錢的,不過比不上先前我小叔給我的兩隻,但也不錯了,嬸麼您收著吧,以後傳給您多才多藝的乖孫。”

  劉芬芬從人手裡奪過來,仔細的放置原位合上蓋子,問立在邊上的柳春芽,“這是哪個禮?”手中兩份禮單,很明顯賀禮是兩家分開的。

  阿麼真會調派人,若是多心的定以為婆麼這是給他下面呢;柳春芽笑著打趣,

  “阿麼如何忘記了,我也不識字呢,東西都擺在了一起,我跟水兒大致看了一下,貴重的挪了出來,專等嫂麼分辨呢。”

  “分啥啊分。”梅畫搶了一嘴,腦袋枕到劉芬芬的腿上,不見外地說,“都放嬸麼這吧,我那地兒滿了,就剩地窖還空著,不過裡面還放著我的酸菜呢。”

  柳春芽從不亂接話自作主張,只等婆麼的示下,低頭將盒子上的繩子繫緊了。

  劉芬芬翻開兩份禮單,盲目地瞅著不認識的畫符,細細數下來,兩家竟然一般多,輕輕合上後,吩咐道,

  “按你嫂麼說的做吧,先將貴重的搬進來,餘下的收到北牆的柜子里。”

  柳春芽應聲稱是,卻沒離開,而是說起晌午的飯食,再者雞湯熬到了火候,他的意思是先盛出來,請婆麼嫂么喝了。

  劉芬芬和煦地點點頭,溫和地囑咐,“給四寶撕了雞胸上的嫩肉,你漢子接了芝麻馬上回來,雞腿給二寶留著。”

  “等等!”梅畫嗷的一嗓子絆住人的腳步,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提菜譜,“晌午烙大餅,炒上幾盤子土豆絲,做卷餅,咱們吃這個,也不用發麵,給嶺子你們不是還有肘子麼,切成絲跟尖椒一起炒了。”

  “全聽嫂麼的!”柳春芽連連應口,出去跟水兒忙活了。

  劉芬芬等人出去了,將禮單遞給他,“給我念念,我心裡須得有本帳。”

  “這麼老些您記得過來麼。”梅畫半信半疑。

  “長腦子全裝著吃喝玩樂自然沒精力記旁的了。”劉芬芬嘆一氣,“我們不識字的人,只能靠死記硬背,就算有個疏漏,只要總體不差出大天去就行。”

  梅畫咂咂牙,先是從前往後捋了一遍,嗤笑說,“這老遠的他們不是把庫房都搬了來了吧,……瞧瞧,還有一對兒玉麒麟呢,喲,這可值老鼻子了。”

  他說一句,劉芬芬眉頭加深一抹,沉吟片刻,坐正身體拍了下他手,神色並不輕鬆地跟人討論,

  “畫啊,雖說這是你的族人,可畢竟是當官的,咱們是親戚不假,說句正經的話,你也明白,他跟你父親那裡的關係並不是多緊密,這……”

  劉芬芬斟酌用詞,他可不是那種被金銀滿櫃迷糊了眼的人,“咱家是老老實實的種地的,說的好聽一些,你二叔在外頭興許也許有幾間鋪子,可這於知縣眼中不值什麼,只是他們頭一次見面就上了如此重的禮,我這心裡不安穩呢,咱們可幫不上他什麼啊,拿人手軟吃人嘴短的老話可是有講究的。”

  梅畫黑白分明的眼睛顯出濃情,他大喇喇地不在乎地說,“他送了就收著唄,他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的情況,這不是看著我爹呢麼。”

  劉芬芬呼他一巴掌,惱火道,“就是因為干涉到親家公我才於心不安,你爹是雖然是做大官的,可那朝廷上也不是他的一言堂,總有對立的人,我的意思是若是有心人專注盯著這關口,那咱可是給你爹扯後腿惹麻煩的。”

  “呵呵呵……”梅畫一通笑,爬起來一屁股坐到嬸麼的身側,抬手摟著人的肩膀,底氣十足的誇口,

  “嬸麼,送禮通常分兩種情況,一是必有所求,二是禮尚往來。你也說了,咱家是種地的,他能求什麼,早在上一任知縣的時候我就說過,當然,這人運道強,搭到了一條事業線。”

  “而禮尚往來的不是親情就是友情,新上任的知縣就屬於這種,至於說連帶責任,反正我是沒讓他們送,那也不能人家搬到家裡了我丟出去吧,我又不是傻子,您放心吧,我家富的流油,他們這些物件在我家那都拿不出手才給我的,要說賄賂,那更不成立,我又不是政績考評的主審管;還有,我爹手下不知多少人呢,哪能沒有鑽營耍滑的呢,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我爹這輩子心繫萬水相隔的兒子,人家皇帝老子興許還盼著我爹做點啥逾越職權的事呢。”

  “誒?這話咋這麼熟悉?我啥時候說過?”

  劉芬芬垂著眼波不言語,手指一下下摩挲著小畫的襖袖,過了好半天梅畫都以為他睡著了,才聽他深思後仿佛做了大決定似的平穩的聲音傳來,

  “不管你如何掰扯,我這心裡都不落忍,平白無故的哪就當的起人家的重禮,親家公是親家公,今日這家人自然不能同等對待,等吃了飯你將看著值錢的東西挑出來,明後兩日叫嶺子駕車,春芽陪著你把東西還回去,這是我的裁決,你二叔在家必定也是這般。”

  嬸麼的堅決明了的態度這真讓梅畫意想不到,其實這些東西有沒有的對他來說真沒啥要緊的,燦然一笑,倚著人晃一晃,嬌哼聲,“是,僅憑嬸麼吩咐。”完事嘻嘻哈哈笑起來。

  劉芬芬這時的眉頭才算舒展開,餘光斜視著沒正行的人一眼,氣順兒地問他,“四寶呢,先頭你不是抱到西屋了麼?這半天我都沒聽見他的動靜……”

  “哎呀!”梅畫支棱起來,敲著自己腦門大笑,“我讓他看著他弟弟們了,估計這會兒還執行命令呢,哈哈哈……”說著話人就爬下炕,鞋也顧不上穿就跑出去。

  “嘖嘖嘖嘖……這還是當阿麼的呢,親兒子,親兒子,都忘到腦後了,唉,也不能全怪他,要是一兩個肯定得揣在懷裡了。”劉芬芬好心眼的給他找個藉口。

  梅畫風風火火地往東屋跑,帘子撩起,大長腿三四步子就到了床跟前,傻眼了,他走的時候啥樣,如今過了一個時辰了,人家老四寶仍是本本正正的坐在弟弟中間,連背影都沒變過。

  艾水兒後頭一步步的跟著進來,神經兮兮的囉嗦,“嫂麼嫂麼,四寶可聽說了,我想抱他出去透透氣,四寶愣是不動窩,說是你發話了叫他守著弟弟,哎呦咱們四寶真是個大哥哥了呢。”當然,這是他自己對四寶三三倆倆往外蹦的話展開後理解,實際上人家老四寶就說了四個字。

  “可不是,咱老四寶是阿麼的小棉襖呢!”梅畫坐到床邊,雙手使力將接近四十斤的四寶抱到腿上,歪著腦袋逗他,“小四啊,照顧好弟弟了麼?”

  四寶面無表情的點點腦袋,只有一雙眼睛閃著亮光,嫩聲嫩語蹦出倆字,“好了。”

  梅畫摸摸它的棉褲是乾的,轉頭問水兒,“你給他換了尿布了?”

  “嗯,才換不久,客人走後換的,先頭的也沒尿多少,還是乾的布片子娃子舒服。”艾水兒絮絮叨叨的胡嚕四寶濃密的短髮,又說了兩句就出去繼續做飯了。

  四寶腦袋供著阿麼的前-胸處,兩手展開抱著人,小嘴巴一縮一縮的,目的明顯,可就是不開口。

  梅畫心裡又樂又發酸,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捧著他的臉抬起來,裝作糊塗的發問,

  “小四啊,你幹啥啊,你腦瓜子硬著呢,磕著爸爸了。”

  老四寶典型的濃眉大眼,睫毛彎曲翹翹著,小嘴撅撅著,一歲之前還愛笑,如今到成了一個高冷的小正太了。

  梅畫對上兒子再無脾氣,四寶要是跟二寶三寶的愛鬧騰也罷了,偏偏是個悶葫蘆,動不動就用單純的目光凝視著你,想使出疾言厲色的威嚴都不狠不下心,不過單純不單純的那純屬表象。

  “服了你了,好吧,早上是爸爸錯了,以後咱們商量的著來,你已經長大了是個男子漢,哪能離不開奶嘴啊,日後外面闖蕩開了小心掉褲子!”梅畫展望前景嚇唬人,一手解開衣襟露出辱-頭,完全不用招呼,蓄勢待發的老四寶嗖的一下湊過去叼進嘴裡,跟頭餓很了的小狼崽一樣,用力吸允。

  堂屋傳來香氣,艾嶺也接了三個侄子回來,大芝麻帶領著弟弟給祖麼麼請安問好,幾個孩子不允許進去,所以大芝麻每回都是掀開門帘的一角擠進三個小腦袋。

  大芝麻跟雙寶弟弟過來找爸爸,梅畫還奶著他家老四呢,老四是個大肚量,這吃了一刻鐘了還不停嘴,梅畫曾經無數次的想做個開膛手,曾經無數次的發起疑問,這奶-水到底是從哪流出來的??真真千古懸案。

  “阿麼,兒子下學了。”大芝麻一手領著一個弟弟規規矩矩走向前。

  二寶三寶這一個月明顯長大了,穩重許多,以往只要一進家門就到處是他倆的身影了。

  “四弟啊,你好丟臉呢。”二寶率先發起進攻。

  三寶向來與二哥同言同語,“是啊,四弟你多大了還學小弟弟,不跟你玩了。”

  梅畫攏攏衣襟遮蓋住一點胸口,將三個寶拉到腿間,揉著他們發頂細心地問,“今天學什麼了?先生留作業了麼?”

  ……

  ☆、第276章

  吃了中午飯,梅畫心血來cháo的幫著撿桌子,芝麻跟雙寶兒弟弟和大哥兒去東屋的床上玩算盤贏果子,桌上只剩艾老四一人悠哉悠哉地啃著雞頭。

  水兒托著溫水抹布來擦二遍桌子,覺得小四侄子的雞頭肯定涼了,就趴到人跟前商量說,

  “四寶誒,小嬸麼用橘子給你換好不好啊?”雞頭啃了一頓飯了,只剩下了骨架和表明塗的一層晶晶亮的口水。

  老四寶難得的張口,氣定神閒地送人免談的倆字,“不要!”

  水兒登時露出一張苦瓜臉,任命地向灶火邊上嘶嘶哈哈摳著烤土豆的嬸麼求救,

  “嫂麼,還是你來吧,剩的都是小碎骨頭,別再卡著了。”

  梅畫揭了一塊黑焦的土豆皮,剛咬一嘴,聽聲後頭也不抬的招呼,“老兒子,別吃了,連個肉絲都沒了,還有味兒麼,過來跟阿麼一起吃土豆,香香的呢。”

  “嗯!”老四寶在阿麼話音一落就撒了手,將早不成型的雞頭一扔,舉手讓小嬸麼給擦手,這架勢,跟個被伺候慣了的貴少爺一樣。

  柳春芽正將剩下的油餅扣到籃筐里,頗覺不是滋味地酸溜溜地說,“咱小四就認準嫂麼了,除了嫂麼他就聽婆麼的,我們啊,且排不上號呢,是不是啊老四寶兒?嬸麼說的可有錯?”

  “誰說的,人老四心裡都記著你呢,這孩子性情不外漏,淳樸內斂,可不行說我兒薄涼啊。”梅畫這時又給兒子打抱不平了,說的話自己都不認同,純屬信口開河。

  柳春芽和和艾水兒無奈地對視一眼,哈哈哈笑一通,轉而湊趣的上趕著改口討巧,

  “是是是,我看哪個敢說咱老四壞話,誰要是拎不清啊,我先堵了他的嘴打一頓。”

  屋裡劉芬芬剛喝藥躺下,聽著外頭歡樂一堂的聲音也笑出來,他心裡惦記著耕地的活,轉頭問守在一旁剝橘子皮的兒子,

  “稻苗長的壯麼?再等半個月趕得上下苗麼。”

  一說起秧苗,艾嶺神采奕奕起來,“阿麼,咱以後就用大棚育苗吧,比以前可是高出一公分呢,里子哥那頭也是,昨兒我還去瞧了呢,綠汪汪的一片,忒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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