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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寂靜無聲,她並未得到回應。

  蕭水提高音量:“沈伏息?”

  風過。

  掠起她的裙擺。

  隨後,蔫。

  蕭水回身望去。

  她看不到任何熟悉的景象,半掩的古門已是盡頭。

  蕭水怔在原地,周圍靜得可怕。

  緊張,恐慌,憂慮,煩躁——

  諸如此類不良情緒將她包圍。

  半晌。

  她突然跑出大堂。

  她要找一個男人,一個“她的”男人。

  那個男人就站在角落,他正低頭品讀手中紙簽。

  “沈伏息!”蕭水毫不猶豫朝他跑去。

  沈伏息循聲抬首,雙瞳燦若寒星。

  他垂下手臂,紙簽入袖,長身玉立。

  待看清是蕭水,他又斂起寒意,眼中現出珀色溫柔。

  飄渺,朦朧,變幻莫測。

  和他的臉不同。

  他一身青衣似乎永不會變。

  風吹過,撩起他紗袍下擺。

  墨發迎飛,細若遊絲。

  唇如塗朱,面似桃花。

  洗鍊,優雅,恬靜,柔和,不論什麼情況,沈伏息總是如此。

  從不輕易表露自己的情感,恍若天人般強烈,嚴厲,不容置噱。

  “你去哪了?怎麼不告訴我?”蕭水抓住他,紙簽從他袖口劃出。

  她沒理。

  她在等他回答。

  她很緊張。

  沈伏息反握住她,彎身拾起紙簽,輕輕道:“小姐在找屬下?”

  “不然你以為我在叫魂?”蕭水抽回手,委屈道:“……看不見你我害怕。”

  沈伏息如紅瑰般令人掙扎的唇瓣露出一抹笑意,他故意道:“小姐是不是時時刻刻都想看到屬下?”

  蕭水坦然點頭:“嗯,你不要丟我一個人在這,太嚇人了。”說完,她又覺得說錯了話,趕忙解釋:“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

  沈伏息揉揉她的頭:“沒事,小姐不必擔心,屬下不過出來收信罷了。”

  “信?”還有人寫信到這裡?“飛鴿傳書嗎?”蕭水問道。

  沈伏息抬手打算拿給她看,可她接著又來一句:“你下次出去記得告訴我,害我白擔心!”

  “屬下不過是在門口罷了……”沈伏息淡淡反駁。

  “門口也不行!”蕭水抿起嘴唇。

  似在命令,又似在企盼。

  一個女人如果開始為你吃醋,為你緊張,為你茶飯不思,為你裝模作樣甚至傷心落淚,那就表示她已經深深愛上了你。即便還不愛,但至少並不討厭。

  “是。屬下遵命。”沈伏息笑道,換另一手將紙簽遞了過去:“小姐請過目。”

  蕭水睨了一眼:“這是什麼?”

  “密函。”

  “神劍門的?”

  “怎麼可能……”沈伏息道。

  “那你給我看什麼?”蕭水打斷沈伏息的話。

  沈伏息怔在原地。

  不過無論情況如何,沈伏息永遠是沉著的,他又抬了抬手:“小姐還是看看吧。”

  蕭水眉頭皺得更緊了。

  在她看來,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可沈伏息卻是另一種想法。

  他肯和她分享秘密,是極大的認可。

  蕭水終究還是接了過去。

  紙簽上寫著四個挺秀小楷:姥喪,盼到。

  署名是一個“衡”字。

  “誰的姥姥死了?”蕭水驚道。

  她忽覺周圍冷氣襲人,天地間滿是肅殺。

  “是唐門,唐老太太。”沈伏息道:“屬下在想,究竟是何方高人,竟能潛進唐門行兇。”

  蕭水已走入一個漩渦——

  沈伏息低頭冥思,她也低頭;

  沈伏息悲傷,她也悲傷。

  和沈伏息處得越久,她越拋棄自我。

  一個人若拋棄自我,那便沒有牢騷;

  沒牢騷也就沒有痛苦。

  既無痛苦,自然就沒缺點。

  這是完美的轉換。

  沈伏息就是她心裡完美的典範。

  “這密函不像是伏息宮人的口氣……”蕭水意味深長的說。

  沈伏息道:“唔,傳信人是屬下好友,並非伏息宮人。”抬頭,他語氣深沉溫柔:“這次可能要暫時擱置小姐的行程了。”

  她哪還有所謂的行程可言?

  還不都是他安排的麼?去哪不一樣啊?

  不過這句話她是絕不會說出來的。

  “去哪啊?”蕭水仿佛天真地問。

  沈伏息斬釘截鐵:“唐門。”

  “唐門?”蕭水故作驚訝,“這信是誰發的呀,你去唐門作甚麼?”

  沈宅離唐門很近,信上所說之事她也不疑。

  不過,她很好奇沈伏息——

  難道……他要去唐門搗蛋不成?

  “唐門掌門唐雪衡,便是屬下所說的那位好友。”沈伏息點到為止。

  蕭水緊古怪的瞄他,不知何意的抿著下唇。

  她倒不是覺得邪魔歪道沒朋友,一個連朋友都沒有的人,還不如去死。

  她沒想到的是,沈伏息的朋友竟個個都大有來頭。

  江湖狂人,百曉生。

  唐門毒王,唐雪衡。

  天下間誰若與這二人同時交上朋友——

  想不第一,都難!

  見蕭水猶豫,沈伏息突然出手扣住她的腰。

  他很酷很乾脆的說:“小姐,這一次屬下不打算放你走。”

  咦?蕭水愣住。

  如此所來,之前她若要走,他絕不會攔?

  蕭水扭動。

  她要掙脫。

  她很不滿。

  沈伏息將她掛在身邊,無動於衷。

  他素來不講人情,她可憐巴巴的眼神對他毫無用處。

  他認為蕭水在拒絕他。

  他不許她拒絕!

  其實……她根本不是。

  在沈宮主看來,男女關係是極其單純的事。

  好比一扇門——

  你可以站在門外,也可以推門而入,但你絕不能止步不前。

  因為門就是門,門永遠不可能是終點!

  而且只要是門就能推開,全看你上不上去推。

  “公子爺是不是要迴避先?”

  這個男嗓很好聽。

  真的很好聽。

  但這句話很煩人。

  真的很煩人。

  所以,連帶著他的聲音、本尊都煩人了。

  兩人轉頭望去,就見沈宅門口立著兩個白衣人。

  都是熟人。

  一位是鼎鼎大名的江湖百曉生十二少;

  一位是蕭水不曾問出身份的白衣女子。

  心中一動,蕭水忽然放棄掙扎。

  她乖巧的依偎在沈伏息身邊。

  她在宣告主權。

  驕傲是一個男人很可貴的品質。

  可驕傲要付出代價。

  不屈,不退,不止,不忘,不放,不低,不恨——

  這種代價不是誰都付得起。

  所以驕傲的男人少之又少。

  那麼一旦見到,總是要好好抓住的。

  沈伏息就是這種男人。

  所以蕭水狠狠抓住。

  他此刻正在微笑。

  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他沒說話,一個字都沒說。

  僅是“呵呵呵呵呵”笑了起來。

  只此,十二少已慌。

  “我們走!”十二少咬牙道,星眸一瞪,轉身就走。

  沈伏息袖中飛出一根銀線,它在十二少腰上纏了一圈,稍一用力,十二少便整個飛了過來。

  十二少此刻完全變了個人。

  方才寶扇錦衣的公子哥樣兒全沒了。

  頭髮凌亂,憔悴狼狽。

  不過,他雙眼卻大放光彩。

  那是——

  恨意啊!

  “……【嘩嘩】姓沈的,少爺不和你一般見識,你【嘩嘩】不就是想在女人面前出風頭嗎?少爺成全你,少爺【嘩嘩嘩】今天不走了!”

  (由於括號內字詞很黃很暴力,此處河蟹)

  蕭水震驚道:“不走了?”

  “不走了。”十二少將摺扇丟給白衣女,單手拄牆,“怎樣?”

  整個一潑皮無賴。

  想不到名震武林的江湖百曉生竟是這種人。

  蕭水有種幻滅的感覺。

  她已不再期待唐門之行。

  不過至少她身邊有個好的!

  與十二少相比——

  沈伏息鋒芒不露,韜光養晦,溫潤如玉,玉樹臨風。

  簡直完美的無可救藥。

  好男人!

  絕世好男人!

  “不走住哪?”蕭水只關心這個問題。

  她沒打算和沈伏息分房睡,所以她只收拾了一張床。

  “住哪?”十二少劍眉一挑,從白衣女手中抽回摺扇,嘩啦一下展開猛扇,他用扇尖指了指大堂,昂著下巴道:“少爺今天就住那兒!”

  蕭水緊緊蹙眉,她已不能忍受。

  沈伏息抬手奪過十二少手中摺扇,輕輕一掰,摺扇立刻斷成兩截。

  一起掰斷的,還有十二少的心。

  “我的風水陰陽扇……”

  風水陰陽扇?直接八卦扇豈非更好。

  “啊啊——”

  兩聲哀嚎接連入耳——

  第一次是十二少在為他的扇子哀悼,第二次是他被丟了出去。

  沈伏息拍了拍手,指著角落裡的糙棚道,“你睡那裡。”語畢,他又看了一眼大堂,一字一頓,“本座睡這裡——”

  風急。

  十二少倒在糙垛上,目瞪口呆,淚眼朦朧。

  白衣女子趕忙奔去,急道:“小少爺可有傷到?疼不疼?快讓奴婢幫你看看。”

  十二少使勁眨了下眼,大吼:“滾!”

  白衣女子似乎早已習慣,扶起他柔聲道:“小少爺莫氣,奴婢立刻帶少爺下山投宿。”

  十二少推開她:“誰要你帶!”他擰眉瞪著沈伏息,“睡就睡,少爺長這麼大還沒睡過糙垛,正好!”

  賭氣啊——

  蕭水嘴角抽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晉江尼瑪的把老子的收藏都給老子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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