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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月上中天,映在帳內,只能見到被褥凌亂,她光裸的身體蜷縮在角落,像是四肢都被折斷的小動物一樣,可憐得很。

  鳳儀看了一眼,披上外衣下床,彎腰要去撿水琉琴,手指剛觸到那冰冷的琴面,立即感到刺骨的寒光要穿透身體。他急忙移開,饒是如此,手指也已經流出血來。

  他回頭笑一聲:“它還真認主。小胡砂,水琉琴也是我的了,你要怎麼辦?”

  她沒有說話,早已暈死過去了。

  鳳儀手腕一轉,御火笛便出現在手裡,將水琉琴輕輕一挑,那琴遇到御火笛便被克制住,半點寒氣也放不出來,只是不好放置攜帶。

  他猶豫再三,考慮到現在就將其中的水之力取出,只怕身體承受不了,而且算算看,崩壞的日子也近了。他索性連著御火笛一起放在桌上,取了一件衣裳隨意罩在上面。

  這時再回頭看胡砂,她還在昏迷,模樣相當悽慘,胳膊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扭曲著,頭髮遮了半邊臉,隱約可見肩上、胸前有青紅交錯的指痕。

  他輕輕上床,摸索到她脫臼的胳膊,輕輕一推,“咔”的一聲,關節很快就對上了。

  胡砂“唔”了一聲,又疼醒過來,抬眼只見他神情怪異地撐在上面看自己。她立即發出一聲驚恐並著憤怒的喘息,狠狠朝他臉上抓去。

  野貓。他在肚子裡忍不住笑著說一句,這次輕輕按住她的手腕,身上的長衫像一片羽毛,緩緩飄落在地。

  殺了她之前,要先得到她。

  可他好像有些不知饜足,大約是因為得到了水琉琴,心情輕鬆起來,忽然知道該怎樣從一個女子的身體上尋找快感。

  她纖細的身體真可愛,哪裡都誘人,當真要讓她死在自己手上?

  想到她給自己的恥辱、疼痛,真恨不得將她捏死。但當真要動手,心口卻發悶,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似的。

  他忍不住抱住她起伏顫抖的身體,將她額上汗濕的幾綹頭髮撥開,在上面細細親吻。

  “小胡砂……我對你也實在太好了一些……”

  他的一夜,酣暢淋漓。

  天蒙蒙亮的時候,海風把帳子吹得揚了起來。

  他從後面抱住她赤裸的身體,雙臂緊緊扣著她的腰身,一同看著海面上將要升起的朝陽。

  知道她是醒著的,雖然不說話也不動。現下水琉琴不在她身邊,要是睡著了離魂,只有被妖獸咬死的份。

  鳳儀低頭在她柔軟的頭髮上親吻,喃喃道:“還念著芳准麼?眼下你還有臉去見他?”

  胡砂怔怔望著橙紅的朝陽,臉色如槁木死灰一般,那種亮光映在她眼底,竟令人覺得悚然。

  她忽然低聲道:“你說得不錯,我再也沒臉見他。”聲音沙啞乾澀,像一張粗糙的紙擦在牆上。

  鳳儀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幸好她齒關咬合得還不緊,舌頭沒有斷,只有一行細細的血從唇角滑落。

  他立即下了束縛與禁言,鎖住她所有的行動,雙手將她僵硬的身體扳過來,把那行血慢慢擦掉。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你的命現在是我的,我讓你死,你才能死,不讓你死,死了也得給我活過來。”

  她冷冷看著他,像是不認識他一樣,眼神像萬年死水,沒有一點波動起伏。

  鳳儀微微一笑,溫柔的笑,第一次真正的笑。

  “明白了嗎?”

  朝陽的光輝落在他臉上、身上,他略帶蒼白的皮膚忽然隱隱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紅筋脈,顏色越來越深,最後那些筋脈從上到下爬滿了他整個身體,猛然一看,像個血人。

  他飛快放開她,胳膊上的皮膚忽然像老舊的紙張一樣碎開,露出下面鮮紅的血肉,緊跟著是肩膀、胸膛、腿,最後是臉。

  一定很疼,他的肌肉在簇簇跳動著,血紅的臉上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死死咬合,發出吱吱的聲響。

  胡砂眼底終於露出一絲驚駭的神色。

  他這個模樣,是師父說過的力量反噬嗎?因為凡人肉體承受不住魔道與神器的雙重力量,所以崩壞,皮膚脫落?為什麼以前沒見過?

  可怖的景象大約持續了半盞茶工夫,他的皮膚漸漸開始癒合,與脫落的時候完全一樣,從胳膊先開始長好,最後才是臉,只是皮膚里隱藏的那層血紅筋脈卻無法褪去了,在陽光下仔細看,那些筋脈像是將他的身體分成了無數碎片一樣,十分可怕。

  鳳儀大口喘息,帶著痛楚的神色,額上冷汗涔涔而下。他盯著胡砂,忽然冷笑道:“怕麼?沒什麼可怕的,要得到無上的力量,總是要付出代價。好在我這具身體還算結實,應當能撐到殺死老狗的那一天。”

  他攀住她的脖子,緊緊盯著她的雙眼,低聲道:“你如今明白麼?瘋狂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些仙人。你我不過是將要被逼瘋的可憐蟲而已,你甘心?你甘心?”

  胡砂猛然閉上眼,再也不敢看他。

  耳邊聽得鳳儀似哭似笑地推門走了,她動也不能動,僵坐在床上,任由海風洗刷身體,只覺整個人都要變成死灰。

  師父,師父……她在心裡一遍遍默念他的名字,眼中一陣熱辣,模糊了視線。

  她,要怎麼活下去?

  到了午時左右,鳳儀回來了,手裡還捧著一塊通體漆黑的石頭,表面光滑至極,幾乎能映出人影。

  他將石頭放在地上,用御火笛一挑,水琉琴立即從桌上掉了下來,剛好落在那塊石頭中間的凹槽上,“嗡”的一聲,琴面上登時放出萬道寒光,卻並不傷人。

  他取出一件自己的長衫,替胡砂穿上,又拿了木梳仔細替她將長發梳好,一面低聲道:“這是我取御火笛的時候,當地安置御火笛的神石。聽說天神曾將這些石頭煉化,做成匣子放置神器。可惜五件神器遺落在海內十洲,輾轉反覆,其餘四塊神石都不見蹤影,剩下這塊,還只留了個底座,匣子卻不知去哪裡了。不過,這樣也已足夠。”

  他替她挽了一個婦人才會用的髮髻,將原本她一直簪在發間的那根半舊男式銀簪子丟了出去,另從懷裡取出一根綠珊瑚的髮簪替她固定髮髻。

  “那是芳準的東西吧?我不喜歡,以後不許再用。”

  胡砂眼皮微微一顫,露出一股恨意。

  鳳儀的心情卻很好,左右打量她的髮髻,最後捏了捏她的臉頰,在她唇上輕輕吻一下。

  “等著我,馬上就好。水之力取出之後,咱們一起去逍遙山把老狗剁成碎末。以後你愛回去,咱們就一起回去。愛留在這裡,就一起留下。”

  他對她做了無數可怕的事情,報復回來了,將她的尊嚴踩在地上好生踐踏。現在再說這些,不是笑話麼?

  胡砂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裡乾澀發疼,卻無論如何也流不出眼淚了。

  鳳儀又在她面上吻了一下,正要起身,忽聽門上被人輕輕敲了兩下,兩人神情都是劇變。

  “吱呀”一聲,木門被人從外面緩緩推開,下一刻一個人影便穩穩站在了屋內,一襲清逸白衫,烏髮垂肩,面容秀美,正是芳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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