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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瑞怎麼都沒想到薛苑主動給她電話,驚得什麼一樣,大驚小怪的“啊啊”了幾聲,然後說:“小薛姐,你怎麼還有空找我?請我吃飯嗎?”

  薛苑直接問:“上次吃飯時,你說你的前女朋友,她是不是叫董再冰?”

  “咦,是啊。你怎麼知道?”

  “我今天看到她了,”話音未落,譚瑞噼里啪啦的大叫“在哪裡在哪裡”,震得薛苑耳朵發麻,她把手機拿得遠一些,等那邊的激動勁頭過去,才緩緩的,用沉入磐石的語氣開口:“你先冷靜點,聽我說。”

  譚瑞也為自己剛剛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抱歉之後就平心靜氣聽薛苑說話,然後宛如一盆冷水澆下來。

  他長久的沉默著,薛苑覺得不安,就問:“你怎麼了?”

  再次開口時聲音沙啞無比,幾乎都帶著哭腔:“再冰啊,她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這其中的細節,但你可以去醫院看看。”

  “我馬上就去,”譚瑞咬著牙,艱難的開口,“謝謝你告訴我她的消息,真的謝謝。”

  掛上電話後,薛苑支著頭想了想,她隱約覺得自己的多管閒事將會給他們兩人都帶來麻煩。但既然知道了董再冰的下落,也不能裝作不知道。事情既然已經做了,是沒有後悔的餘地。

  想起那麼蒼白,眼神失焦的董再冰,她不免感慨,清醒有的時候反而是一種難言的痛苦,躲進自己的那片小天地,也許不負責任,但何嘗不是一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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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我和她兩情相悅

  譚瑞當天晚上就臉色灰白地前來找薛苑,薛苑帶他去吃飯,結果他一瓶瓶地灌酒,醉得一塌糊塗。她送他回去,在計程車里他一路哭,絮絮叨叨訴說了很多事,說再冰怎麼就變成了那個樣子,她怎麼會瘋了呢?這麼個大男孩哭得這樣慘,薛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

  從那天起,她就覺得自己應該對譚瑞負責.但又無從下手,於是陷入了異常的焦灼里。她總是心神不寧,連翻譯工作都做不好,那些單詞跳入腦海,但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她左思右想,在屋子裡思考了一整天,基本上什麼都沒做,也沒心情吃東西。喘過氣來看天,竟然已經黑了。隨後才想起來今天應該去看李天明了,帶上包就出門。

  李天明住在醫院的這兩三個星期,她每周去看他兩次,這段時間她一般都是白天過去,今天本來也想早點兒過去,拖到這麼晚實在算是個例外。

  照理說這個時候醫院裡人應該少了,可到達之後才知道不是,住院部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不斷有手術車推進推出。

  醫生、護士忙不過來,電梯也是。為了不占用資源.薛苑走樓梯上去。

  李天明的病房在八層樓,走上去也不是太費力的事情.跟她一起走路上樓的還有不少人,不過隨著樓層的漸漸升高,人也漸漸了。

  和一樓的繁雜情況不一樣,這第八層樓安靜得嚇人。薛苑去護士站登了記,然後朝李天明的病房過去。

  病房門竟然是虛掩的。

  薛苑有點兒詫異,伸出手要推門,卻被李天明的一句話嚇住,縮了回去。“總之,你們之間鬥氣,不要牽扯到別人。要恨就恨我,不要在我面前搞這種爭鬥。我當年怎麼跟你們說的?一個個都收不住心!”

  她把眼睛挪到門fèng處,先是被雪亮的燈光晃到了眼睛,適應之後才看清楚屋子裡的情況。李天明的病床左右兩邊各站著一個修長的身影。李又維正對著門,沒有任何表情。背對著門的那個人她無論如何也不會錯認,這個季節已經算是深秋了,他穿著件薄薄的褐色毛衣,襯得寬肩窄腰,沒錯,是蕭正宇。

  薛苑愣了愣,首先想到的居然是“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聯繫我”,隨後在心裡默默一算,發現時間的確是過了二十多天,最後才去揣摩李天明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亂七八糟的想法湧上來,令她錯過了幾句話。三個人現在說話的聲音小得多了,壓抑而嚴肅,好在整個樓層都極安靜,凝神細聽的話,也基本上聽得分明。

  這三個人並不知道門外有人在聽,只管繼續說下去。“爸,我們不談其他。我當年答應您的事看來是做不到了,雖然五年之期沒到,但是李又維回來了。我救火救了三四年時間……也在你眼皮子底下待了足足三四年,您什麼都看到了,應該對我放心了。我們兩個人沒有辦法共事,我待在博藝畫廊也沒有必要了。”

  這句是蕭正宇說的,聲音柔和,顯然深思熟慮已久,說出來猶如金石之音。李天明聲音冷靜,但就是有種不可反抗的壓迫感,“我猜,你給我的理由是薛苑

  短暫的沉默之後,蕭正宇的聲音率先響起來,“是的。我和她兩情相悅,不希望有人人插手。”

  李正維笑中帶著嘲諷,“我還真是沒見過你這樣自我感覺良好的人。”

  拍打桌子的聲音闖入耳中,李天明聲音刺耳,“兩兄弟爭一個女人,這種遊戲很好玩嗎?還要鬧幾次給我看?”

  薛苑仿佛被人用棍子打了一棒,眼冒金星。

  她沒想到局面變成這個樣子。

  “當然不好玩,如果當年您能檢點一點兒,也不會多出一個私生子。”李又維聲音異常冷靜,“蕭正宇只比我小了一歲,我才出生幾個月您就跟聞瑜勾搭上了?為父不尊,現在您又憑什麼來指責我們!”

  東西砸落的聲音驚到了薛苑,她小心謹慎地看了房間一眼,蕭正宇正緩緩--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什麼東西。

  薛苑不敢再聽下去,輕一腳重一腳地離開醫院。她腦子裡還是剛剛聽到的那番話,只覺得心驚肉跳。許多以前模糊的片段慢慢變得清晰起來,在英國那兩天她就隱約覺得蕭正宇與費夫人的關係微妙,但沒有多問,此時竟然有種撥開雲霧的感覺,可惜那雲霧背後不是青天,只有黑沉沉的真相。

  那天晚上她根本睡不著。第二天起床,只覺得頭昏昏沉沉,耳鳴得厲害,好像無數小孩拿著玩具槍在她耳邊乒桌球乓地放個不停。

  丁依楠強行給她吃了兩粒藥片後上班去了,薛苑乾脆重新倒下又睡。沒想到一睡就是半天,甚至都沒吃午飯。朦朧中似乎聽到了門鈴響了又響,也不去管,捂著被子繼續睡。

  丁依楠記掛著她,中午的時候回來看她,見她蜷縮成一團的模樣,臉色越發難看,知道藥沒啥用,勸她上醫院,可她堅決不肯去,說躺一躺就好。

  這時門鈴忽然響了。丁依楠開門一看,是李又維。對這個預料之外的客人,丁依楠倒是愣了,“李先生?”

  李又維笑得滿臉和善,把手裡的盒子遞給她,“禮物。”

  丁依楠拿著盒子,迅速閃開,說:“啊,請進。”

  “薛苑呢?”

  “她病了,正在床上躺著。”

  薛苑果然在床上,穿著睡衣,用厚被子裹住自己,靠著床,安安靜靜地縮在床上看書。看到他進門,驚訝的神情一閃而過,也不說什麼話,又低著頭看書。

  李又維走到床邊,伸手一探薛苑的額頭,滾燙的熱度讓他的手心也發熱起來。沒想到是真病了,還病得不輕。他凝視她半晌,只見她的臉色異常蒼白。

  “你換身衣服,我送你去醫院。”

  薛苑撥開他的手,“我不去。”

  她說話的聲音都啞了。丁依楠靠著門看著這一幕,她深知薛苑的倔強,一定要有個人一起勸,於是適當地插嘴,“去吧,從早上到現在,燒得越來越厲害了。”

  李又維在床邊坐下,嘆口氣,“如果堅持不去醫院,也可以,但是會傳染給丁依楠。你不想害她吧?’’

  之前薛苑倒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她一愣,看了看丁依楠,臉上浮起個蒼白的笑容,對李又維說:“你先去客廳,我換了衣服就出來。”她不願意讓李又維送她,但卻沒辦法,他陰魂不散地跟著,只能在他的陪同下去了最近的某家醫院,醫生開了藥,很快掛上點滴。

  已經到冬天了,診室里非常暖和,這段時間感冒的人異常多,打點滴的人不止她一個人,但無論是病人還是陪同的人,都沒什麼人說話,安靜的氣氛、熟悉的藥水味讓薛苑有些稀薄的睏倦。李又維買了幾份報紙和雜誌拿給她看,時不時問她要吃什么喝什麼,除此外,倒是甚少說話。

  那麼安靜,簡直不像他的作風。雖然薛苑對他的詢問一概搖頭,抱著毯子過來的小護士還是滿臉羨慕地說:“你朋友對你真好。”

  薛苑向來不愛辯解,抬頭冷冷瞥了一眼小護士就低下頭去翻看雜誌。李又維卻對護士綻開一個迷人的微笑,把毯子展開搭在薛苑的腿上。

  那幾本雜誌大都是時尚雜誌,薛苑翻看了一會兒,指著某本雜誌上的新聞問李雙維:“博藝畫廊要跟著國外最知名的幾家畫廊聯合籌辦文藝復興時期經典名作畫展?”

  “是啊,”李又維瞥一眼新聞,並不怎麼熱心的樣子,“就這麼回事。”

  “這一個月你們就在談這個事情?”

  “差不多。”

  看得出來他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深談,薛苑“哦”了一聲,重新低下頭去,她又翻了幾頁,貌似隨意地開口,“你送我來醫院,我很感激。你回去吧,不用在醫院陪我,你下午還要上班呢。這兩瓶藥水我輸完了自然就會打車回去。”

  李又維側頭看她,嘴角一彎,笑容異常溫柔,“我不願意發生什麼萬一。我怎麼可能離開生病的你呢?你在我身邊,只有這件事情最重要。”

  他這話甜蜜得太過分,十足像是電視劇里深情男主角的台詞。偏偏這一幕還發生在醫院裡。薛苑完全怔住了。周圍的幾位病人陸陸續續地看過來,正在給她換藥的小護士早已是滿眼羨慕。

  薛苑抬眸看了他片刻,想著這件事情總是要說清楚的。可是大腦昏昏沉沉,直到藥水輸完都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

  離開醫院的時候,外面正在吹冷風。薛苑輸液時保持同樣一個姿勢太久,身體不能活動,李又維拉開車門讓她上車,她靠著椅背,說:“你的話讓我覺得很困擾。”

  “我理解,”李又維瞭然地點點頭,“不過習慣了就好。”

  薛苑苦笑,“我現在的日子一團糟,你不要再雪上加霜了,好嗎?如果你能把我認識你之前的日子還給我,我無限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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