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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這個周末,蕭正宇請假去了哪裡?”

  張玲莉不耐煩:“他最近那麼辛苦,休幾天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還不至於這麼不通情理。”

  李又維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你跟蕭正宇認識也有三四年,看來還真是不了解他。”

  “你們倒是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就認識了,又了解了什麼,”張玲莉想不到他忽然問起這不相干的事情,把手裡的杯子重重擱在桌面上,茶水四濺“我也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我看得到他在做什麼。李又維,用人的話,觀其言而察其行,不是你這樣的憑空猜測。”

  “這麼些年,難道你就不奇怪?”李又維絲毫不把她的諷刺放在心上,換上淡淡的調侃口吻,“當年的蕭正宇可不是會心甘情願當你秘書的人啊。”

  張玲莉聲音陡然銳利起來:“李又維,有事你就說清楚,別遮遮藏藏。你一回來就在鬼鬼祟祟的調查什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不管你對蕭正宇有多大意見,但你要記住,這幾年來,你什麼都沒做,而他任勞任怨的幫我管理博藝。財務報表審計報告你也看了,沒有他,博藝扛不到現在。只在這一件事情上,你就要感謝他。”

  看得出來張玲莉是真的火了,李又維挑條嘴角,對她露出個奇特的安撫笑容:“我怎麼會對他有意見,就像你說的,感激還來不及呢。”

  他這話半真半假,完全是他歷來的說法風格;張玲莉從中什麼都聽不出來,也無法判斷他的真新,她手掌不由自主的攥起來,挫敗的一嘆。

  在丁依楠那裡的幾天,薛苑的日子生活得分外規律。

  早上起床後,收拾屋子,打開電腦查一下招聘信息,然後就開始翻譯丁依楠給她的文件。小部分需要翻譯成中文,大部分需要翻譯成英文。她手邊放著幾本詞典就開始動手。雖然文件奇多無比,但她也不覺得怎麼厭倦,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給部門領導打了個電話說請假後就再也沒開過手機,鐵了心不跟外界接觸。她可以一兩天都不出門,最多是去小區裡的小菜市場買點菜,給自己和丁依楠做一頓晚飯。

  薛苑對家務事並不擅長,做的飯很是樸實無華,但丁依楠依然樂得跟什麼一樣,吃飯時兩隻眼睛如燈籠般放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真是幸福啊。薛苑啊,以後你也不要走了,你就在我這裡,以後我養你!”

  聽得她微微一笑。

  薛苑微笑的時候非常迷人,她眼睛大,仿佛屋子裡所有的光芒都落在那雙含笑的眼睛裡。丁依楠貪婪得瞧著她:“別這麼看著我笑啊!我會把持不住的!啊,真想金屋藏嬌。”

  薛苑啼笑皆非,去揪她的臉:“你這個小丫頭居然想打我的主意,我藏你差不多。”

  丁依楠放下碗就跑,一瞬間就鑽進臥室不見人影,留下一句戲曲腔極濃的“我先趕幾張圖,就麻煩你收拾廚房啦,娘子”;薛苑聽罷微微一笑。

  收拾完廚房回去,丁依楠正在焦頭爛額給某張圖上色,丁依楠是那種先攢積一堆事情,事到臨頭才熬夜昨晚的事情的人,那天又到了最後期限,愣是折騰到了凌晨兩三點才把欠的三張插圖補完,薛苑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睡下的。

  晚睡自然晚起,在薛苑的持續不斷的催促聲中,她終於百般無奈的起了床,頂著兩個黑眼圈出了門。有時候越急越錯,兩個小時後,她一個電話打回來,慘兮兮的說自己忘記了拿某份資料,讓薛苑把那幾份資料送去他們公司。

  薛苑說:“我馬上送過來。”

  九月下旬的天氣已經慢慢涼慡了,加上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場雨,外面天氣偏涼,薛苑在行李里翻了翻,勉強找到了件稍微適合這個天氣的休閒上衣換上。外套很有些年頭,袖口都洗得都發白。

  她帶著資料出了門打車過去。丁依楠所在的公司在業內具有相當的知名度,坐落在市中心的某棟摩天大廈的高層。

  薛苑搭乘電梯上去,出電梯時只覺得這裡真是太大,一個個辦公室連環相扣,跟迷宮一樣。公司的規模也大,職員也多,薛苑報出“丁依楠”這個名字的時候,笑容甜美的前台小姐愣是沒有想起來是那位,打開電腦查詢半天,跟薛苑抱歉一笑:“終於查到了,你稍等一下。”

  前台小姐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不一會,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丁依楠從某個走廊里跑了出來,氣喘吁吁問她:“啊,帶來了嗎?”

  薛苑立刻把文件遞過去,又拍拍她的後背:“別急。”

  丁依楠雙手合十,擺了個謝天謝地的樣子:“還好你來的及時。哎,我這個丟三落四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你就是生活太沒條理性了。”

  丁依楠吐了吐舌頭,正想說什麼,前台小姐叫住他們:“有人來了,請二位讓一讓,你們占了通道。”

  薛苑和丁依楠這才想起來她倆站在入口說得不亦樂乎,迅速閃開,果不其然,隨著前台小姐那句話,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出現在走廊一角,正在說話,應該是輕鬆的話題,笑聲非常清晰。

  想著自己反正不認識他們,薛苑起初並不在意,目光隨意的掃過去,冷不防對上其中某人的視線,一瞬間就被凍結在了當場。

  丁依楠對來人有點印象,是公司的幾個老總。不論什麼情況下,跟領導保持一定距離總是好事。她稍微讓了讓,順手拉了薛苑一把,就怕一個不小心阻礙他們的道路。

  可沒想到薛苑完全沒動。

  丁依楠詫異的看她一眼,她睜大眼睛盯著前方,那個表情雖然算不上目瞪口呆,但也相差無幾。有那麼一個瞬間,丁依楠以為自己眼睛出現了幻覺。認識這麼久,薛苑在她心目就等於傾心寡慾四個字,被一個男人震驚成這樣,實在無法想像。

  於是順著薛苑的目光看過去。朝他們走過來的年輕男子相當面生,西裝革履,眉目疏朗,一看就是典型的成功男士。雖然他跟公司的幾位老總一起出現,但本人卻不是公司的同事。他越走越近,臉上極度的驚訝和喜悅的表情也漸漸生動起來,丁依楠暗自猜測他的身份,沒想到來人先準確的叫出自己好朋友的名字:“薛苑?是你嗎?”

  舊日記憶再次被喚醒,和故人狹路相逢絕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事已至此,薛苑反而鎮定下來,她微微揚起嘴角,微笑著叫來人的名字:“秦瑋……師兄。”

  秦瑋表情複雜,看了她許久,終於把一些無謂的感情壓之腦後,說了句老友初見時最常見的台詞,“果真是你,剛剛我還在想會不會認錯了。沒想到你還真是一點沒變,連衣服都是以前的。”

  她更沒想到。想不到事隔多年再次相遇,居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最後一次見面時的尷尬縈繞在心頭,不知道說什麼。

  “你在這裡上班?我來過好幾次,居然一次都沒有看到你。”

  “不是,”薛苑感激他主動找到了話題,忙忙說,“我不是這裡的員工,我同學是,剛剛送資料給她。”

  經這一提醒,秦瑋才注意到她身邊的滿頭紅髮的丁依楠,他暗暗詫異,但禮貌不失的打了個招呼。

  從來不記得他們曾經認識這樣一位衣冠楚楚的師兄,很少看到藝術系的男生願意把自己包在這樣周正的衣服里。丁依楠心底同樣納悶,但也陪了個笑容,說了句“你好”。

  其他幾人公司的領導正在旁邊等電梯,秦瑋跟幾人略一點頭,目光停在薛苑身上,微笑著解釋:“這位是我大學時候的小師妹,四五年沒有見過她,沒想到在這裡碰到,多聊了幾句。”

  幾人紛紛表示明白了情況,又善意的打趣幾句;秦瑋問薛苑:“你現在打算去幹什麼?”

  “送完了資料,打算回去。”

  “那正好,我們也要下樓,一起下去吧,便走邊聊。”

  “啊,好。”

  狹窄的電梯裡空氣極不流通,薛苑覺得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奪走她的空氣。憋氣,心慌,難受。她和秦瑋居然同在一個電梯,旁邊還有四位丁依楠公司的老總,怎麼想都只有尷尬。

  那幾位老總在那邊說話,薛苑則勉強跟秦瑋閒聊。

  “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還好。”

  “那年你走後,我想聯繫你,但總是找不到,”秦瑋搖搖頭,仿佛說的是任何一件遺憾的往事,“你可走得真徹底。”

  雖然說現在是信息社會,一個人想要消失很不容易,但只要有心,暫時藏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薛苑迅速轉移話題:“師兄你呢?現在怎麼樣?為什麼又在這裡?”

  “哦,為了博覽會的事情,這算是一項外事活動吧,過來看一看進程如何了。”

  薛苑滿臉誠懇的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在她的記憶里,秦瑋一直都很出色。她大三那年他在念研三,專業水平讓人嘆為觀止。

  電梯到了到達樓底,薛苑鬆了一口,臉上的熱度也降下來一點。秦瑋和其他幾人點頭示意,她考慮是否找個機會趕緊無聲無息的離開,又或者是打個招呼再走,就這一斟酌的時間,他已經掉過頭:“快到中午了,我們找個地方聊一聊。”

  “不了,我還有急事。”薛苑說。

  秦瑋微微笑,一點不覺得盤問別人的隱私是不好的:“什麼急事?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的。”

  薛苑開始覺得頭痛。以前就知道秦瑋難以打發,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居然還是如此,她苦笑:“朋友的事情。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那這樣吧,你留個電話給我。我大概還會在這邊呆到年底再回去,見面的時間很多。”

  話都說到這一步了,薛苑無奈,說了手機號碼。

  秦瑋把電話號碼輸入手機,摁了個撥通鍵,電話那頭的提示音清晰入耳,他臉色也難看起來,露出個匪夷所思而又冷淡的笑容:“怎麼說關機?又或者乾脆不是你的號碼?沒想到原來事隔多年,你不但樣子沒變,脾氣也一點沒變,還是這個拒人千里的樣子。我只是誠心誠意地想跟你吃飯敘舊而已,你何必那麼多心。”

  他這話的語氣非常重,壓得薛苑幾乎抬不起頭來。想著自己的曾經和現在的所作所為,薛苑慚愧的低頭,聲音無奈之極:“師兄,我不是這個意思……的確是我的手機號,因為一些情況,我關機好些天了。絕對沒有騙你的意思。只是現在想起以前的事情,真是覺得難堪。我連直視你的勇氣都沒有,更何談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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