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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第十七章

  書畫展會舉行的當天,李又維自然不在,主持大局的還是張玲莉,這樣的場合永遠是她的舞台,哪怕在此之前她完全沒有準備,可開白場的那番講話,依然完美無缺。她頭髮梳得一絲不亂,臉上的妝也恰到好處,舉手投足充滿魅力。不過最讓人一看就目不轉睛的是她身上那套身純白色的套裝,非常貼身,把身材完美的勾勒出來。

  薛苑只覺得由衷佩服。

  何韻棠和她同屬一組,靠過來跟她咬耳朵,湊過去說:“張總這件衣服還真是襯她,那麼合身,壓根就是為她專門製作出來的衣服嗎,而且還顯得特別年輕,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快三十五歲的女人了。”

  “是的,非常驚艷。”

  何韻棠眼珠子轉了轉,又“嘖嘖”兩聲:“蕭正宇也很帥,不知道這樣的美男,將來給那個女人得了去。想起來就嫉妒。”

  “你真是想太多了。”

  薛苑沒想到蕭正宇今天早上準時回來上班,原以為他會像李又維那樣,在醫院呆一晚上才對。雖然他昨天晚上有沒有睡覺,可他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他依然微笑儼然彬彬有禮,一個眼神一個笑容照例所向披靡,看得在場女性目不轉睛。

  他真是太會控制感情了,難以想像他是怎麼修煉到這個地步的。不過他一如既往的表現也說明,李天明的病情應該還在控制之內。薛苑稍感安心,同時聽到何韻棠的話:“……實在太美好了,我看蕭正宇可以考慮去開個講座,給男人們講講怎麼穿西裝才對。他這身衣服和張總的衣服也很配,一黑一白,和諧得可以打滿分。我見過的人多了,從沒看到這麼適合姐弟戀的一對啊。”

  薛苑只覺得無奈:“你啊……”

  發現她滿臉缺乏八卦興趣的模樣,何韻棠忽然惡作劇心起:“其實你跟李總也蠻配的。”

  薛苑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我?李又維?”

  “啊,你們的關係都到直呼其名的地步了嗎?我又想起昨天晚上了,那一幕真是溫馨啊,真是深情款款啊,”何韻棠兩眼放光,笑嘻嘻看著她,“這段時間我一直都覺得,李總一回來就看上你了。也許你沒注意到,每次只要有你在,哪怕板著臉,但他的眼睛都是笑的。我看你成為我們老闆娘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薛苑有氣無力:“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但你這雙眼睛實在太可怕了。”

  “我是有名的八卦眼啊,”何韻棠眉飛色舞,“想當年我這雙堪比孫悟空的火眼金睛發現了多少隱藏的jian情和八卦啊,不論他們怎麼費心隱藏,總能被我發現蛛絲馬跡。”

  薛苑一哆嗦,立刻轉移話題:“我真覺得,你居然能活到現在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不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人。”

  薛苑眼裡的光暗下去,沉默了一會,然後問她:“韻棠,你難道真會相信那些一見鍾情和灰姑娘的故事?”

  她態度非常平靜,反而顯得有幾分肅然,何韻棠也收起了那幅玩笑的面孔,思考後才說:“世界這麼大,總會有各種事情發生,但完全無緣無故的事情是不可能存在的。我是覺得,不論是一見鍾情,還是灰姑娘,總有藏在背後的動因吧。”

  薛苑背靠牆壁,輕輕笑了:“就是這麼回事。沒有什麼無緣無故的一見鍾情,也不會有無條件幫助你的好人,什麼事情的背後總有目的。”

  話題一下子上升到這個高度,何韻棠雖然跟得上,但還是詫異:“你想說什麼?”

  “沒有什麼,”下一秒薛苑就恢復到正常的神色里去,甚至還笑著把她推到崗位上:“好了,不廢話了,上班吧。”

  接下來的幾天薛苑在永遠沒有完結的忙碌事情中糾結;蕭正宇也在忙,兩人甚至一天都見不到一次面,有時遇到,就簡單的聊上幾句。不過他們並不缺這幾分鐘的閒聊時間,目光一對上各自心裡都明了:趕快把手裡的事情做完,才能放心的請假去英國。

  結果出發的那天還是搞得匆匆忙忙,她之前已經跟部門領導打過招呼,不過因為那天是展覽最後一天,人流量出奇的大,還是拖了一段時間才交接完工作;而蕭正宇那邊就更是千頭萬緒,她去他的辦公室等他,他示意她隨便坐,然後拿起手機走到窗戶旁邊,繼續那個未完的通話。

  “……劉律師,我知道了。不過這個周末我不在國內,回來之後必定登門道謝。”

  看到他心事重重掛上手機,薛苑小心地問:“你周末本來有事?”

  蕭正宇講電話時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雖然談不上冰冷和冷漠,但和他平時給人的溫柔印象截然不同,完全換了一種境界,是那種會讓觀者自動反思“我是否做錯了什麼”的表情。薛苑心裡忍不住敲起了小鼓,雖然他幾次三番讓自己不要介意這種小事,可實際情況是,自己大概還是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繃得緊緊的。那是個熟悉的動作,蕭正宇察覺她的想法,心裡苦笑一聲,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沒關係,別放在心上。朋友告訴我一個消息,回來處理也是一樣。”

  薛苑笑了笑:“嗯,那就好。”

  “行李準備好了沒有?”

  “好了。”她晃了晃肩上那個半大的挎包,“只有一套衣服,別的沒有了。”

  蕭正宇一笑:“看來你也是經常出門的人。”

  然而他更是誇張,根本沒有任何行李,只帶了個男士公文包。

  薛苑深有感觸:“看來我們彼此彼此。”

  兩人打車去機場,中途稍有堵車,到達的時候海關正開始安檢。出國的人如此之多,人人拖著笨重的大箱子,只有他們兩輕鬆得讓人詫異。

  過了海關,還不到登機時間,兩人找了位子坐下,薛苑詳細的問起李天明的病情,蕭正宇解釋:“是高血壓引發的心臟病,畫畫的時候,大概是勾起了什麼前塵往事,一激動起來就發病了,”說著他苦笑,“所謂的畫畫修身養性,我看也真是一句口號而已。”

  薛苑嘆口氣:“怎麼看事情,怎麼處理事情,還是根每個人的性格有關。畫家也有脾氣不好的,普通人也有修養甚高的。人的才能,有的時候也是一種不幸。”

  蕭正宇笑了笑,說:“沒有一個偉大的心靈不帶一粒瘋狂的種子。”

  薛苑挑眉:“你看狄德羅?”

  “不光是狄德羅,我還知道那句‘拿掉憂鬱,天才就不成其為天才’。”

  薛苑莞爾:“真是失敬。”

  這樣閒聊中時間飛速溜走,他們換登機牌,找到了座位。空姐的服務態度非常的好,笑容燦爛的叮囑注意事項,到處都是聲音,各種語言都有,狹小的機艙仿佛煮沸的水般鮮活起來。

  起飛是個漫長的過程。離開了踏實的地面,飛入了層層疊疊的雲層。天空和大地都消失了,除了雲,什麼東西都沒有。那麼多的雲朵,仿佛是從瑤池仙境裡偷跑出來的。面對艙外的空茫世界,一種古怪的感覺爬上了心口,那種感覺,與其叫做不真實,更可以叫做荒謬。

  她的座位靠窗,於是目光久久的停在外面。雲層之上是純藍色的天空。太陽斜掛在西邊的天空上,散發著明亮而柔和的光芒,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無害而溫暖的事物。

  空中目睹的景色雖美,但到底千篇一律,使人覺得單調。漫長的飛行中,這種單調嚴重加劇,薛苑漸漸變得疲憊,身體和眼皮都沉甸甸的,機艙里的說話聲漸漸離開知覺,最後耳邊只剩下有規律的飛機的噪音。

  自從上班以來,她覺得自己就沒有一日休息過。此時在這樣的高空,心情卻詭異的放鬆下來。積累數日的疲憊猛然爆發,飛機上升到穩定的高度平穩飛行之後,睡意漸漸纏上了眼皮。

  醒來的時候還是下午,什麼都沒變,太陽還停在天空的同一個地方。看看時間,不過才過去兩個小時。

  側頭看蕭正宇,他單臂支著頭,正在看著飛機上提供的某本英文雜誌,非常專心,青鬱郁的頭髮蓋住了大半的耳朵。薛苑看到頁眉,才知道這本雜誌是相當出名的商業周刊。

  她不想打擾他,轉頭又去看窗外,看得久了,有所觸動,自言自語般開口:“飛機的速度如果再快一點,應該可以看到太陽從西邊升起來吧。”

  沒想到蕭正宇立刻接話:“我看到過。幾年前,我坐過一次超音速飛機,從倫敦到芝加哥,穿過了大西洋的時候看到的。”

  說話間他放下了雜誌,薛苑問他:“體驗到追逐太陽的感覺了?”

  “是啊。我記得那是一月份,白天很短,太陽準時的落下去,起飛的時候,天黑了。乘客們大都在打盹,剩下的有人聊天,有人聽音樂,”蕭正宇微微抬起頭來,環顧四方,仿佛那時的景色在此地以另一種方式重現,“然後機艙的光線開始微妙的變化。西方的天空明亮起來,而不是暗下去。太陽慢慢躍出雲層,就像我們平時見到的任何一次日出那樣,一點點的爬起來,最後停在了西方的地平線上。”

  “如果人類一直生活在地球表面上,永遠不可能看到這樣的景色。”

  這番談話顯然也勾起了蕭正宇的某些回憶,他頗有感觸的開口:“我小時候看了些科幻電影,看了些書,夢想當太空人,我希望看看真正的宇宙是什麼樣子的。後來長大了才知道,這是個很好的理想,但完全不現實,我要走的路就根本不能像自己當初想的那樣選擇。我也許可以上太空,但不能成為太空人。”

  “小孩子都有過類似的夢想,”薛苑抿嘴微笑,偏偏頭看他,“你穿上太空衣的話,還是會很帥的。”

  她難得說這樣俏皮可愛的話,蕭正宇一愣,旋即搖頭笑了:“我就當作讚美收下了。你呢?有沒有什麼夢想?”

  “我的想法跟你不能比,比較平淡,”薛苑微微揚起嘴角,“我小時候最大的心愿就是當軍人,穿著軍裝,威風凜凜,像花木蘭一樣上戰場殺敵。”

  “這怎麼會平淡?女孩子沒幾個想當軍人吧,”蕭正宇在腦子裡構思了她穿上軍裝的模樣,發現果真難以想像,就說:“我想像力還真是不夠用。”

  “也只是想法。我四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後來好幾年的時間身體很糟,當軍人這個念頭也慢慢淡了。尤其是後來,選了文科,就更不能上軍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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