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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影雖然身負兩人,依然如展翼般飛快地擺脫追兵,消失在月夜裡。

  公子喬不敢停留,出城後立即向禚地方向去,舒窈有孕他盡可帶她遠離危險。舒窈哭泣著求公子喬停下車:“雍郎未曾脫困,我不能走,我要等著他。”

  公子喬安慰道:“舒窈,你不是一個人,只有你安全了,雍才沒有後顧之憂,雍有楚江不會有事,聽話。”

  芳意也安慰舒窈,舒窈含淚道:“公子若與我們失散了,哪裡尋去?”

  公子喬道:“原本打算回莊園暫住,如今怕是不能了,商人知道莊園所在。雍約定在禚地匯合,禚地非齊非魯,我們來去自由是個好去處。”

  舒窈難過泣道:“是我身子不便拖累了大家,公子萬一……”舒窈不敢想下去了。

  公子喬陷入沉默,片刻後道:“秦安騎馬去莊園,通知惠草我們此去禚地,你讓她派人打聽雍的消息與我們禚地匯合。”

  秦安領命騎越驪向莊園飛奔,公子喬則駕車向禚地方向去。

  不出公子喬所料,公子商人果然連夜追至了莊園。越驪腳程快,秦安傳了話離開後公子商人才到。他闖進莊園將莊園翻遍,沒有找到他要找的人,便拿住惠草要人。

  惠草閱人無數,深知公子商人的底細,便故作戰戰兢兢柔弱道:“我家公子去臨淄城久矣,臨行時只道去去便會,可是至今杳無音訊。我也曾試圖進城尋找公子,無奈四門緊閉只得罷了。”

  公子商人確信,今夜他們的確沒有回來,他的一雙桃花眼上下打量惠草,無賴道:“這大半夜的,公子我人困馬乏也不能白跑一趟,世人皆知公子喬富可敵國,交點軍餉也是應該的,你說呢?”

  惠草被他看的極不舒服,卻又不得不小心應付,她怯怯道:“凡是公子您看上的,拿去便是了。”

  商人邪魅一笑:“看上了你,也能拿去?”

  惠草垂眸低聲道:“活的您拿不走,死的您不會拿。公子您是做大事的人,又哪裡會難為我一個弱女子,何況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公子您說笑了。”

  公子商人冷哼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你不就是那女閭曾經的頭牌?跟了公子喬,母雞變鳳凰了?你也配!”他隨後命令道:“將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與我裝車。”

  士兵們立即翻箱倒櫃,將公子喬莊園的財物洗劫一空,公子商人滿載而歸,總算平息了他心裡的無限恨意。

  黃昏,公子喬愁眉不展回到驛站,他不知怎麼面對舒窈渴盼的眼神。他們到了禚地半個月了,雍與楚江一直沒有來,秦安也沒有返回。他心急如焚,但又不能丟下舒窈返回臨淄,他正坐立不安,店家帶著秦安來了,秦安進門便已哽咽:“那日我去莊園報了信,又返回西門想打探消息,去時正好天亮了,西門開啟正往外拉屍體,我聽到他們議論公子身中數箭,侍衛楚江亦中箭。楚江飛身躍上公子坐騎衝出城去了,公子商人沒有追上他們。我聽到消息趕忙返回莊園,心想受傷的公子也許會去莊園,去後才知公子商人劫掠了莊園,公子與楚江下落不明,我獨自搜尋無果,只好趕來與您報信。”

  公子喬的一顆心頓時跌落谷底,顧不得許多了,他必須得回去尋找雍。

  這時門外傳來小東的驚叫聲,公子喬急忙開門,見舒窈暈倒在地上,芳意跌坐一旁失魂落魄,小東急得直哭,她們聽到了秦安的話。

  公子喬趕緊抱起舒窈回到房中,他將舒窈放在榻上焦急道:“小東,快去醫館請醫。”小東流著淚撒腿跑去醫館請醫。

  公子喬望著舒窈憔悴的面容心如刀割,身逢亂世他們這些公子公孫的命運,比普通百姓更加悲慘。

  ☆、離殤

  清晨,公子雍聽到熟悉的簫聲,是小真在吹簫,他推開門,漫天氤氳霧氣幾步之外已不能視物。

  他循著簫聲來到書房門口,小真的一雙踩了泥的繡鞋擺在門前。他拿起一隻放在手掌,竟然沒有他的手掌大,他不禁啞然失笑。額頭的傷還在隱隱作痛,雖然挨了君父的打卻很值得,幸好他沒有退卻,他守護了自己純潔無瑕的愛。簫聲戛然而止,他迅速隱身在霧中,他聽到開門聲卻看不見小真,但他似乎聽見了她心裡的嘆息。

  雍走出迷霧,進了綠雪含芳,軒窗下舒窈對鏡理妝,髮髻上插著她珍愛的攢珠青玉笄,見到雍她回眸一笑,雍亦笑看鏡中的舒窈,鏡中的嬌美容顏瞬間化成骷髏,公子雍大叫一聲,卻原來是一場夢。

  他環視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簡陋低矮的房中,光線很暗淡。他掙扎著坐起來,牽動了身體的多處傷口,痛得他直抽冷氣。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位佝僂著身子面容慈祥的老婦人,手裡拎著一隻陶罐進來,她見雍坐起來了欣喜道:“公子醒了!”她放下陶罐向外喊道:“夫啊,快來,公子醒了。”

  門外又進來一位白髮老翁,笑道:“總算醒了。”缺了門牙的老翁聲音很特別。

  老婦人從陶罐里倒出一碗肉糜粥:“剛熬好的,趁熱吃。”

  公子雍疑惑道:“老人家,這是什麼地方?與我一起來的人在哪?我躺了多久?”

  老婦人溫和道:“這裡距禚地不遠了,與您一起來的人騎馬走了,他說您是齊國的公子,讓我們好好照顧您,您一直發燒,已經躺了半月了。”

  公子雍大吃一驚,不知舒窈她們怎麼樣了,他推開被子就要下床,一陣頭暈目眩又跌坐在床上。

  老婦人手忙腳亂地扶住公子雍道:“公子切莫心急,您燒得迷迷糊糊,我與老伴只能餵你些水,偶爾喝點肉糜粥。您身子太虛弱了,醒了就好,年輕人能吃東西了,很快就好了,快趁熱吃。”

  雍一想也對,於是喝完了一碗肉糜粥。老婦人邊收拾邊道:“頭一頓不能多吃,吃多了會傷身。”

  雍喝了粥頓時感覺周身有了些力氣,雍感激道:“多謝老人家照顧我,只是我如今潦倒落魄,無法報答您的這份大恩情。”

  老婦人連連擺手道:“我們這山野之地,一年也見不到幾個人,您是貴人我們稀罕著呢,何談報答。”

  公子雍問詢道:“老人家,與我同來的兄弟去了哪裡,走了多久了?”

  老夫婦對視了一眼,老翁回答道:“那位大人陪了您五六日,他見您一直不醒,將您託付我們照顧,說是要出去尋人,之後便騎馬離開了。”

  公子雍心想,楚江離開一定是擔心舒窈公子喬他們的安危,所以急著尋找去了,可是也過去十來天了,為什麼還不回來呢?這不像楚江的作風,楚江一向將公子雍看的高於一切,不會在他傷病未愈的時候離開他這麼久。

  雍又歇了一日,不顧老人好心勸阻執意要走,老人無奈,老翁幫他牽出雪影。雪影見到主人顯得很興奮,牠的傷口還沒完全癒合,可見當日楚江有多麼心急,情況有多麼危機。公子雍心疼雪影,更惦記著楚江,即使虛弱無力,他也要馬上趕往禚地,他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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