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公子喬眸中流出深深的憐惜,柔聲道:“舒窈,為何還不嫁人?”

  舒窈眸若秋水姸含清愁,卻強笑自嘲道:“嫁不出去了,成了哥哥的負累。”

  公子喬故作漫不經心道:“舒窈,我娶你,嫁給我好了。”

  舒窈歪著頭,溫婉地看著公子喬:“不好,那樣對公子您不公平。”

  公子喬眉梢一挑解嘲道:“那樣的不公平是我平生所願,你若肯施與、我甘之如飴,只是你對我一向太過吝嗇。”

  舒窈無奈地苦笑,似傾訴又似自語:“我在遇見雍之前已是窮途末路,一個孤苦無依一無所長的孤女,公子不問出處便收留了我。我雖一再傷他的心,卻最懂他的心,我克制的其實更辛苦。不怕您笑話,雍府門前初見公子,狐裘墨發的美少年,讓我平生第一次為男子而心跳。是那個少年吸引我扣開雍府的門,自願入府為奴,當時我對他尚且一無所知,亦不知他是齊侯之子。待知他身份我的一顆心已在他身上,他如天上的皓月,我只是地上一草芥,我只能仰望他不敢奢望其它也不能奢望。我隱匿了真心真實身份,只為能與他共處一處屋檐之下。他若不是齊侯之子,即便是為婢為妾我也不會離他,離開了雍的我心如死水一潭,我早已與哥哥表明心跡,不能嫁我愛的人是我的命,我不愛的人我亦不嫁,我已發誓終身不嫁了。”

  公子喬靜靜地傾聽,從始至終自己都沒有機會贏得她的心。他長嘆一聲:“舒窈,如果沒有雍,會不會嫁我!”

  舒窈認真打量公子喬一番,展顏笑道:“公子您玉樹臨風富可敵國,可惜太過風流舒窈不敢嫁。”

  公子喬乜斜著眼睛:“有你這句話,我也該死心了?可我偏不。舒窈啊,雍在你走後休了妻,梅妝也已遠嫁晉國,這一回燕歸哭鬧著死活不做梅妝陪嫁媵女,而是帶著雍贈與她的田產,嫁做小康人家的正妻,雍再未婚娶。你知道嗎?雍誤了你、你亦誤了雍啊!”

  舒窈聽後伏在几上,哭得很傷心。公子喬搖頭嘆息:“舒窈,歲月催人老,經不起太長的等待。齊侯乃是諸侯盟主,有他肩負的使命,他所做的一切畢竟與雍無關,你不嫁、他不娶虛擲這大好年華,著實令人喟嘆!”

  公子喬歸齊將舒窈的近況如實訴與雍,雍只淡淡道:“表兄,你可知曉我的心?我知她難才肯放她走,不然我即便用強,也要留住她,哪怕只是看著她。”

  公子喬終是不忍:“子瀾舒窈清明歸孤竹為父母遷葬,你去見見子瀾正式求娶舒窈,子瀾仁心,必不忍舒窈終老閨中,或者答應你的求婚也是可能的。”

  公子雍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面上露出些許希冀之色輕聲道:“表兄,多謝!”然後便沒了下文。公子喬是個急性子,見他一如往昔,真不知他是否已放棄了。

  好久不見雍的笑臉了,喬看到販賣天燈的攤位,笑對一路沉默無語的雍道:“雍啊,我們也學那小女子放個天燈祈願玩玩?”

  公子喬見雍負手而立並未拒絕,於是笑吟吟付錢取了兩隻天燈,遞一隻給雍。自己提筆刷刷寫了\'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將筆遞在雍的手,雍只寫了兩個字,\'想你\'。

  帶著他們心中思念與希冀的天燈冉冉升起,二人仰望天空,公子雍道:“舒窈,等著我。”

  二月初,公子雍做好了遠行的一切準備,入宮向父母辭行。他先來到壽宮,桓公寢殿鴉雀無聲,門外候著的宮人見雍進來,宮人悄聲道:“主上午睡未醒,請公子先在外殿等候,主上醒來奴婢去請公子。”

  公子雍點頭道:“好。”

  這時裡面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是誰在外面說話?”

  雍應道:“君父,是兒子雍來看您了。”

  桓公緩慢道:“進來。”

  公子雍整衣正冠進去,桓公醒了多時了,正斜倚著高枕養神,雍恭恭敬敬行了跪禮。桓公溫和招手道:“雍啊,過來,坐近些。”

  公子雍依言坐在桓公身邊道:“君父身上可好?”

  桓公緩慢道:“年老之人,好與不好又能怎樣,倒是你為何多日不來看為父?”

  公子雍見桓公白髮蒼蒼,用一塊素錦包著頭髮,面容蒼老清瘦,不由得一陣心酸道:“君父,兒將遠行,前些日在準備出行一應所用,今日兒子一是問安,二是與您辭行。”

  桓公詫異:“兒要去哪裡?”

  雍坦誠道:“君父,兒心中裝著一個女子,即使天各一方仍魂牽夢縈不能忘懷。兒此行是為尋她求娶她,但不知她願不願意嫁給兒子。”

  桓公坐起身:“過去的傳聞不屬實對嗎?莫不是因她你不近女色?”

  雍輕聲道:“是。”

  桓公嗔怪道:“兒糊塗啊!喜歡她收在身邊不就好了,怎麼鬧到休妻禁慾的地步。莫非拒婚魯姬也為此女?”

  雍坦然道:“君父莫怪,是事實。”

  桓公長嘆一聲又靠在枕上:“沒想到,為父竟生了你這個情種,是何方女子?”

  雍略遲疑道:“是孤竹亡國之君的嫡女,名舒窈。”

  桓公一怔,片刻後方道:“原來如此……孽緣啊!可苦了我兒。”

  桓公忽然心中一動道:“可是莫名離開你的小妾?會撫琴的那位?”

  雍笑:“是她,您居然還記得。”

  桓公頷首笑道:“那樣的傾國容顏過目難忘,為父還記得你們琴簫合奏的情景,原是一對璧人。憐我齊侯之子,而立之年尚孑然一身,唉!”

  桓公言罷起身下床,宮人過來穿鞋時雍止住,他跪在腳踏上為老父穿上鞋子。君王之家親情淡薄,對於從未覬覦君位的雍來說,君父與他是再尋常不過的父子。桓公低頭看著為他穿鞋的兒子,眼睛濡濕了。

  桓公謂左右道:“豎刁何在?喚他來。”

  不一刻豎刁匆匆趕來,桓公命令道:“將珍寶閣的文武七弦琴取來。”

  豎刁眼珠骨碌碌轉了幾轉,答應著躬身退出。不一刻豎刁取來瑤琴捧在手裡。桓公道:“兒啊,你是愛琴之人,此琴的來歷不用為父講你也知曉,它便是周文王、武王的愛物,乃無價至寶。”

  桓公打開琴盒,傳說中的文武七玄琴露出真顏,桓公道:“此琴為伏羲氏所造,取樹中良材,高三丈三的梧桐木的中斷,浸水七十二天擇良辰吉時鑿成此琴。原為五弦,周文王添一弦是為文弦,周武王添一弦是為武弦,這琴方稱文武七弦琴。雍啊,父賜你此琴做為聘禮。”

  雍推辭道:“君父,此物太過貴重,兒實不敢受,請君父收回。”

  桓公朗聲笑道:“寶馬贈名仕,寶劍贈英雄,寶琴贈我齊國的子都,雍啊,你配得上它!”

  雍萬分感激,跪道:“兒子謝君父厚賜。”

  公子雍辭別桓公,又去翠翹宮見母親,宋華子諄諄叮嚀戀戀不捨,雍見母親頻頻拭淚,心中甚是惆悵,父母老矣。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