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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真徹夜未眠索性披衣出門,霧靄沉沉冷落清秋,她多少次午夜夢回,總是回到那個地獄般的場景,及那一場燭地燎天的大火。

  雍府是她的避風港,躲在港灣她過了近四年無憂無慮的日子。公子雍議婚後,不久的將來公子府會迎來女主,女主能否容得下她這個非客非仆的管家義女,前景雖無法雖預測,黯淡卻是必然。

  小真漫無目的行走在濕涼的霧氣中,抬頭看時卻是站在書房門前。這段路走得太多了,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裡。小真將沾了泥的繡鞋脫在書房外,赤足進了東間琴室。

  小真的瑤琴早已搬來了這裡,平日公子雍弄簫小真便撫琴,雍琴技高超小真自嘆不如,雍卻說小真琴音乃心音,最能打動人心。

  小真取出公子雍鍾愛的碧玉簫,一曲哀婉的《離人》迴蕩在迷霧中,聞者無不惻然。

  ☆、小妾

  翠翹宮的宮人安素每日必來雍府,直到第七日堂巫抽掉雍傷口縫線。額頭的傷口若不細看不易發現,宋華子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然宮人安素無意間提起,公子雍身邊有位絕代佳人,既不像妾又不像丫鬟,宋華子剛放心又懸起,憑著母親的直覺,兒子拒婚或許另有緣由。她生平第一次,開始留意雍身邊的女子。

  一日,公子喬邀請公子雍酒樓宴飲,酒宴卻設在接待權貴的女閭。

  公子喬包下整座樓,女閭關門接待貴客,客人只有公子喬公子雍楚江。

  寬敞的花廳只有三人,公子喬坐了主位,公子雍楚江分左右坐在下首。

  雍是第一次來這裡,若不是有愧於公子喬,他是不會應約的。他發現這裡與想像中有很大差別,環境甚是清幽雅靜並不喧鬧,也沒見到俗脂艷粉的官妓,上菜的是兩個雛妓,形容尚小卻已進退有度舉止從容。

  公子喬調侃雍道:“與你想像中有差別?你真是沒見過世面。你也不想想,這裡的頭牌田婧,如今可是你們齊國相爺管仲的寵妾,田婧何許人也?那可是識得寧戚之才的奇女子,此間不是等閒人到得的。”

  公子雍反唇相譏:“表兄深諳此道,是想再尋個田倩愛寵?”

  公子喬謔笑道:“你別不識好人心,我還不是可憐你,議婚的人了尚不通男女之事。我是真心為你擔憂,怕你新婚之夜不懂御妻之術被妻恥笑,才好心點撥於你。” 楚江抿唇輕笑,公子雍白了喬一眼,飲酒掩飾尷尬之色。

  公子喬斜睨楚江嘖嘖:“楚江你也別笑,你比你家公子強嗎?乾脆我好人做到底,你說怎樣?你這傻小子看我進宮也不攔著我,結果我被姑母好一通訓斥,可我冤枉啊!你們倆到底誰見過魯姬?真醜?”

  公子雍一本正經道:“明明是表兄你吹噓見過魯姬,而且奇醜無比,怎麼你自己倒忘記了?”

  公子喬撓頭:“我記不得有這麼回事,難道真是年紀大了?開始忘事了?”

  雍與楚江偷笑,公子喬舉爵豪爽道:“來,我們一飲而盡辦正事了。”他率先盡飲擊掌數下,一位風韻猶存的盛裝麗人,率領一眾花團錦簇的妙齡女子,來到他們面前,楚江頓時俊臉飛紅,人如石化一般。

  公子喬以手招那麗人,麗人含笑碎步走到公子喬身邊跪下,公子喬在麗人耳邊輕語,她一邊點頭一邊看向雍。然後安排一位名喚月婉的女子,裊裊婷婷走來跪拜雍,然後跪在雍身邊服侍酒水。

  月婉人如其名,修眉媚絲眼,潤澤的櫻唇笑不露齒,烏亮的墨發鬆松挽髻斜插珍珠碧玉步搖,冰藍深衣袖口彩蝶栩栩如生,年約十七八歲。

  楚江身邊服侍的青衣女子名柳輕,楚江的窘態令她忍俊不禁。她笑起來頰邊兩個梨渦,新月似的眼眸溫柔地打量楚江,楚江坐得筆直目不斜視,公子喬見狀不由撲哧一笑不住搖頭。

  公子喬的舊識,紅衣女惠草服侍公子喬,她曾是此間頭牌,年齡大了之後被月婉所取代,公子喬念舊,若來這裡習慣點惠草服侍。他二人談笑自若,時不時惠草餵公子喬一口酒一口菜,公子喬倚在惠草膝上甚是親昵。

  楚江不住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公子雍,雍故意視而不見,只重複著一個動作,月婉斟酒他端起便一飲而盡。

  公子喬笑對月婉柳輕道:“你二人服侍好了本公子兩位兄弟,公子我重重有賞。”說罷摟了惠草纖腰說笑著上了樓。

  月婉淺笑道:“公子,奴略通音律,已在房中燃香設琴,不知公子可否賞面移步上樓?”

  公子雍凝視月婉良久點頭道:“好。”負手隨月婉回房。

  柳輕的邀約楚江斷然拒絕,柳輕倒也不以為意,花廳里只剩他二人,楚江拘謹道:“姑娘不用再陪我,可自去便是。”

  柳輕嘆一聲轉而笑道:“那卻不可以,雖說大人您無意,奴家卻不可以造次,留下奴為您斟酒吧,不然娘會責罰的。”楚江一聽頓生憐意,此間的規矩卻是他所不了解的,於是他漸漸放鬆淺酌慢飲,柳輕身邊斟酒夾菜,樓上傳來動人的琴聲。

  柳輕頗為羨慕道:“臨淄城操此業者七百有餘,月婉是最當紅的頭牌花魁,她心性極高一直盼著能得遇知音,成為田倩第二,她若能得公子垂青此生足矣。”

  楚江自語道:“恐怕不能。”

  一曲終,公子雍已下樓,瞟一眼花廳的楚江大步離去,楚江快步跟上公子,曲終人亦散。

  是年冬,齊桓公生誕,公子雍一早入宮拜壽,適逢公子喬便相攜入宮。

  申時,宮使奉命迎小真入宮,辰叔秋娘不知何故忐忑不安,小真亦是一頭霧水,茫然不解登車入宮。

  宮使小真識得,是翠翹宮安素,小真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進了翠翹宮。進宮後有宮娥引領小真來到湯池,竟是要服侍小真沐浴。

  小真抗拒:“這位姐姐,請告訴我這是何意?”

  高挑白淨的宮娥含笑道:“我家主母召見姑娘,主母好潔必是沐浴更衣方得見。”

  小真無奈,任由幾位宮娥伺候著沐浴更衣,並盛妝打扮了她,帶她到一位宮裝麗人面前跪下。雍母是桓公六位如夫人中年紀最輕的,一雙媚極的狐狸眼,淡而高挑的眉,薄薄的紅唇略向下彎,身姿婀娜窈窕,美則美矣面相顯得有些刻薄。

  小真拜伏在地很久,宋華子才冷聲道:“抬起頭來。”

  小真謹守宮規抬頭則目光低垂,她感到雍母灼人的目光掃向她全身,令她如芒在背。

  雍母下頜微揚,便有宮娥過來扶起小真,引領小真離開翠翹宮,來到壽宮殿的偏殿侯著,這時分宮裡已掌燈。

  又過了約摸半個時辰,安素帶小真進入壽宮殿。他步履輕快地走在小真前面,路上簡單交代小真一些宮廷規矩,面上始終掛著令小真捉摸不透的笑容,送小真來到大殿他便不見了蹤影。

  這時又有一位宮娥領著小真進入大殿,殿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盛裝的小真光彩照人,宮娥將小真引領至齊桓公座下示意小真參拜,然後退出。小真規規矩矩行了大禮,桓公不由身體前傾欣然道:“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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