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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雍神情晦暗答非所問道:“你長大了,今日還有一事要對你講,當年你入府,並未簽過任何契約,你懂嗎?你與府中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如今你已及笄,是去是留你可以自行決定,包括嫁人。即日起你在雍府為客居,可以自由出入不用請示任何人。”

  小真凝眉:“公子,前日所有書籍都已分類造冊完畢,書齋鑰匙我都已交回去了。公子深知我再無所長,而且公子說過府中不養閒人,我怎麼好意思做府中的閒人,不如我……”

  公子雍打斷小真:“只要你願意,養你還是可以的。”

  小真嫣然一笑:“小真與義父母情誼深厚,想多陪他們幾年,煩請公子代小真婉拒宋國公子。”

  公子雍眉間舒展:“好。”

  小真行了禮退出,雍輕喚:“小真,留步。”

  小真瞬間僵住,三年來,公子還是第一次喚她小真。雍走上前來將一支攢珠青玉笄親手插入小真髮髻,道:“好了,你去吧。”

  離得太近,小真甚至聞到了公子袖中飄出的清冷梅香,她沒有回頭道了聲:“謝公子。”如失魂般飄回海棠苑。

  小真已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她乾脆不出門,只在屋裡幫著秋娘記個帳描個花樣什麼的,日子過得倒也自在。

  清明節,一大早小真在市集買好香燭供品,雇了輛馬車出城為寒林掃墓。

  一路上駕車的老漢哼著曲兒,馬車吱吱呀呀行走在通往墓園的小道上,清明時節城外已是草長鶯飛,路上行人神色黯然,小真的心境亦如此刻低垂的灰色天幕,灰暗壓抑。

  到了墓園,小真攜祭祀供品,憑著記憶找到寒林墓,無人打理墳塋已是雜草叢生,小真不禁潸然淚下。小真薅著雜草泣道:“義父一定怪小真不來看您,再造之恩小真豈能忘懷,實在是身不由己,今後小真年年清明都來看您。”

  小真清理乾淨雜草,點起香燭擺好供品跪拜寒林,她拭淚出了墓園。回城途中下起了小雨,車夫穿上蓑衣戴上斗笠,馬車已不如去時輕快,道路變得泥濘馬車行駛慢了些。

  細雨霏霏微有些涼意,坐在車裡的小真緊了緊身上的衣裳。這時身後傳來急驟的馬蹄聲,人馬轉瞬即至,驅馳間一股勁風掀起車簾,小真見幾位身著騎服的黑衣男子策馬而過,其中一位紅衣男子回頭看了一眼,車簾已落下。

  馬車被逼停了下來,只聽車夫道:“車內是女眷,請大人……”之後便是車夫跌落的聲音。同時一條馬鞭探進來慢慢挑起車簾,小真看到騎在馬上的紅衣男子俯身探頭看著她,男子臉上淌著雨水,一雙桃花眼似要穿透小真衣裳,令小真說不出的厭惡緊張。

  那人一躍下馬,跳上馬車挨著小真坐下,小真驚懼,本能地躲避,那人只輕輕一帶小真便落入他的懷中。

  小真頓時花容失色,羞憤交加斥道:“狂徒放肆,我是公子雍府的人,放開我。”

  那人略頓,挑眉邪魅一笑道:“哦,雍竟然藏了美人,沒關係,我不計較你服侍過他,跟了我也是一樣的。”說罷在小真臉上輕輕捏了一下,一陣一陣地恐懼攥緊小真的心。

  聽他所言似乎是公子雍熟人,而且聽到公子雍一點都不收斂,常人誰敢如此,難道也是位公子?小真努力想要與他拉開距離便道:“男女授受不親,有話請你下車後再講,不然我會咬舌自盡。”

  那人嗤的一笑跳下馬車道:“回府。”隨從將車夫拎起來命令趕車,車夫抖抖索索爬上車,趕著馬車向城裡去,雨漸漸停了。

  ☆、結怨

  小真出門只有秋娘知道,她只說市集採買,秋娘叮囑早去早回,並不知她出城。

  小真此刻如坐針氈,拔下銀簪握在手裡略覺心安些,她想到萬一不能逃脫,這隻簪也可以結果了自己。

  小真竭力控制自己恐慌的情緒,努力使自己變得冷靜下來,她悄悄掀起車簾一角向外窺視,見馬車進了城,她伸手偷偷拽了拽車夫的衣裳小聲道:“老伯,待會走到人多的地方拜託您放慢點。”小真想在人多的地方跳車逃跑,她想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那人或許會有所顧忌。

  不一會兒馬車慢了下來,小真掀簾縱身跳下,她險些被紅衣人侍衛的馬踩在腳下。小真顧不得疼爬起便跑,馬上的黑衣侍衛飛身下馬,幾步便趕上小真一把將她衣領薅住,她便再也不能掙脫束縛。

  小真大驚,她急中生智大聲呼喊:“小女是公子雍府丫頭,遭歹人劫擄,求好心人幫我報個信,救我……”

  黑衣人提著小真衣領,單手捂住小真的嘴,提起小真欲塞回馬車,畢竟當街強搶民女太過張揚了。小真將手中銀簪用力刺向黑衣人手臂,抓著小真的手一松,小順勢掙脫束縛,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小真一見到公子喬,如見久別重逢的親人,一下子癱軟幾乎不能站立。

  公子喬將小真護在懷裡,淡定地笑對馬上紅衣男子道:“公子商人,光天化日之下為何強奪我的人?”

  公子商人乜斜著桃花眼,撇嘴道:“這丫頭怎麼又與你公子喬扯上關係了?你可知道凡我看上的人,從來沒有脫手的,公子喬,你最好識相點,趁早放開我的人,我便不與你計較,否則,我與你沒完。”

  公子商人做個手勢,侍衛們刷刷亮出刀劍,將公子喬與小真合圍在中心。小真心一沉,這下完了,公子喬手無寸鐵,況且他是宋國公子,在齊國只是個有錢人而已,怕是連他也要受到連累了。

  公子喬真切地看到了小真眼裡的恐懼,以及對他的極度依賴,心生憐惜柔聲道:“雍馬上就到,不要害怕。”公子喬擁著懷裡的小真,暫時忘記了眼前面臨的困境,他甚至希望時光就此停駐。

  幾乎同時,公子雍與楚江策馬飛奔而來,路人慌忙避讓。楚江一馬當先□□赤龍人立而起,楚江威風凌凌怒喝:“誰若敢動一下,青鋒立時要他的命。”公子商人的侍衛盡皆避讓不敢動手。楚江之勇齊國盡人皆知,能與之匹敵的寥寥無幾。他向公子喬點一下頭,將小真一撈小真已橫坐在楚江馬上,小真回頭時公子喬已溜之大吉。

  公子商人似也被楚江的霸氣所震懾,居然張著嘴有片刻愣神。公子雍鄙夷道:“堂堂齊國公子,竟墮落到如此地步,這等欺男霸女之事都能做得出,你若不知悔改日後必絕於此道。”然後雍調轉馬頭先行離去。

  剛擺脫惡魔的小真驚魂未定,卻又開始擔心公子雍的懲罰,內心忐忑不安。楚江雙手抓著韁繩正好將小真圈住,兩人都很尷尬。

  回到雍府門前,雍負手而立,楚江對小真溫和道:“坐著別動。”他翻身下馬後將小真抱下馬,自己牽了兩匹馬離去。

  雍上下打量小真,髮髻散亂,衣裳鞋子泥濕,手上猶有血跡,雙眸閃爍不定顯得惴惴不安。小真笄禮後雍還是頭一次見她,她這個樣子簡直令公子雍哭笑不得:“換洗了到書房來。”雍搖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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