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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雖然習慣裸睡,但現在寄人籬下,環境又不太安穩,所以穿了條寬鬆的睡褲。

  鈴——鈴——鈴——鈴——

  正解褲繩的時候,電話又響了起來,不緊不慢的方便完,祁子嘉走回床頭接電話。

  「餵?他醒了?醒了就讓他回家!什麼?要留院觀察……隨便他!對了,孩子呢?也在醫院,威廉在照顧嗎?我去接孩子回來。」

  扒了扒頭髮,簡單洗漱一下,祁子嘉換上外出的衣服,驅車前往米勒家族投資的一家私立醫院。

  他們到美國已經八個多月了,來的時候還是溫暖的初夏,現在已是寒冷的晚冬。

  接他們來美國的威廉?懷特,名義上是安德魯早年在哥倫比亞時以為情婦的遠房侄子,其實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也就是小皮同父異母的哥哥。

  威廉剛三十歲,是個彬彬有禮的商人,大學畢業就在米勒家工作,負責的也是漂白後的那部分生意。安德魯突然去世後,他一直充當另外兩派人馬間和事佬的角色。

  他和加賀原衫搭上,一點也不令人意外,同樣都是笑面虎,只是加賀原衫比他還要陰鬱一點,而這位威廉,陽光儒雅的怎麼看怎麼像一位大學教授。

  威廉對他和林皓的到來,至少表面上非常歡迎,特意為他們在米勒山莊裡準備了一間獨立的小別墅,連林皓提出的小皮同住的要求都同意了。

  林皓是以日本氣象廳公派留學生的名義來到美國的,而他以前又畢業於早稻田大學,於是直接去了合作學校紐約大學繼續攻讀博士學位。

  祁子嘉則在校門口租了一間二層小樓,改裝成中式餐廳。早上送林皓去上學,他就在餐館裡看看店,做悠閒的小老闆,晚上再接林皓一起回去。

  小皮有專人看護,請來的家庭教師丹尼爾是個著名的早期教育學家,小皮在他的教導下,越發早慧,可是也越發沉默寡言。

  祁子嘉曾經擔心,這樣下去這小孩會不會有孤獨症。

  但這位著名專家表示說,天才兒童在幼兒時都會表現出不同程度的孤僻,與孤獨症沒有關係。

  祁子嘉對專家沒什麼信任感,但觀察一段時間後發現,小皮只對陌生人有很強的防備心理,面對他和林皓還是很嬌憨可愛,於是也放下了一顆心。

  日子過得很愜意,知道三個月前,林皓跑去參加了一場米勒家族的季度會議。

  威廉只提出要帶小皮去,還說了如果協商沒有出現分歧就不用小皮出場,他只需跟著那位專家在休息室待幾個小時就行。

  祁子嘉本來想跟去,但威廉面露難色,於是他也放棄了堅持,同時也是不想卷進米勒家的派系鬥爭中。

  誰知嘴巴上沒說什麼的林皓卻自作主張,偷偷跟了去,被發現後就抱著小皮不肯撒手,威廉沒辦法,只好也讓他和專家一起進了休息室。

  於是在大廈頂樓,一個房間在討論黑幫事務,一個房間在討論育兒問題。

  聊天中林皓髮現,這位專家是個天主教徒,還有輕微的「恐同」症,尤其對同性夫夫領養兒童表示強烈的反對。

  於是,當回憶室的事務談判破裂時,休息室的討論也不歡而散。

  林皓抱著小皮正氣呼呼的往外走,卻被卷進了一言不合動起手來的黑幫火拼。他好歹算有些經驗,知道護著孩子躲在安全地帶,而那位和林皓爭辯孩子該不該在同性戀家庭成長時氣勢驚人的專家丹尼爾,此時卻嚇得在槍林彈雨中抱頭亂竄。

  最後林皓為了救他,光榮負傷,被子彈擊穿時炸掉的吊燈砸傷了後背,在醫院趴了一個多月。

  當時祁子嘉是又生氣,又心疼,一邊罵他一邊照顧他一邊折磨他……

  後背受了傷不能碰,屁股不是沒事嗎?

  於是那一個月,林皓的屁股 遭受了祁子嘉各種慘不忍睹的虐待。

  抽打,踩踹,掐捏……這都是輕的,最不能忍受的是撫摸。

  只撫摸,不深入,於是夜夜都能聽到林皓在單人病房的狼嚎。

  嗷嗷嗷嗷……老子要做愛做愛做愛做愛愛愛愛愛……

  上個月他終於傷愈出院,一回到家就騎在祁子嘉身上做了個昏天暗地,高cháo的時候明明答應,再也不參與黑幫鬥爭的,結果一轉眼就忘了屁股後面去了。

  這次居然又跑去參加這個會議——還丟臉的踩了果凍摔暈過去!

  好啊……這麼喜歡湊熱鬧,這麼愛攪和,那就讓他攪和個夠!一會兒接了孩子回去,就把他的行李丟出房間,讓他和威廉去住,讓他去混黑幫,不混成教父不許回來!

  凌晨的馬路上車輛不多,祁子嘉憋著氣,猛踩油門,很快開到了醫院。

  醫院大門口有穿著黑西裝的人守著,看到車來,上前查看了一番才放行,進入住院處大樓時,通過了類似金屬測試器的門,乘電梯到了林皓病房所在的樓層,更是被簡單的搜了身。

  雖然他當黑道老大時,守衛沒這麼嚴謹,但這一套程序卻也是差不多的。這種沒有安全感、不自由的日子,祁子嘉徹底的過膩了,於是越發想不通林皓為何還如此熱衷。

  威廉正在門口和人低聲交談,看到祁子嘉,迎了上來,一臉愧疚:「祁先生,很抱歉,之前答應過,不讓林先生受傷,我又食言了——」

  「和你沒關係,是他自作自受!」祁子嘉擺了擺手,冷著一張臉問:「小皮呢?」

  「安排幼兒科的護士帶他去休息了,走廊左側第一間!」

  「嗯,我帶他回去。」

  祁子嘉邁步就走,威廉跟上,輕聲問:「祁先生,你不去看看林先生嗎?」

  「不去!」

  「他醒了……情況不太好……檢查結果還沒出來,你還是去看一下吧!」

  情況不太好?!

  祁子嘉腳步一頓,轉身回到病房,推開門,就看到林皓仰臥在單人床上,身邊坐著一個金髮碧眼的美女護士,手裡捧著一碗營養粥,正一勺一勺的餵他。

  這也沒什麼,可讓人詫異的是,林皓居然仰著頭,一臉迷茫跟護士搭訕,翻來覆去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們以前認識嗎?」、「我昏迷時候一直是你照顧我嗎?」

  護士只是微笑,不做任何答覆,林皓居然還露出失望的表情。

  所謂的情況不好,就是指這個嘛?

  祁子嘉抱著手臂,悠閒的走到床邊,一手接過粥碗,一手扣住林皓的脖子,手腕翻轉,將林皓的腦袋前前後後看了個遍,完好無損,連藥水都沒擦。

  「精神不錯嘛!」祁子嘉舀了一勺粥,餵到林皓嘴邊,笑罵道:「別麻煩護士姐姐了,我來伺候你吧,大少爺,張嘴!」

  林皓卻向後一縮,別開了頭。勺子戳到他臉頰,粥流到了下巴上。

  「我還沒發脾氣,你倒先鬧彆扭……」

  祁子嘉冷笑著伸手,正想揩去他臉上的黏液,卻被林皓一掌打開,還被他大力的推了一把,猝不及防,連退幾步,手裡的碗翻了不說,還撞翻了托盤,藥片撒了一地。

  「別碰我!」

  林皓豎著眉,用袖子蹭了蹭臉頰,警惕的盯著祁子嘉,像只領地被侵犯的小豹子。

  手撐著柜子,祁子嘉眯起眼,憋了一夜的火氣讓他的聲音緊繃起來:「別碰你?你記著自己的這句話,以後想交配的時候可以考慮床頭柱——」

  「FUCK!」

  林皓突然從床上彈了起來,撲向祁子嘉的同時揮出拳頭。

  祁子嘉側身躲開,伸腳勾了下他的小腿,趁他失去平衡時將他按在床上,有些頑劣的戲虐道:「錯了,你應該說『fuck me』!」

  話音剛落,小腹就被林皓的膝蓋狠狠的頂一下,距離短力道十足,饒是身經百戰的祁子嘉也受不住,身體一軟,失去了鉗制他的力氣。

  眨眼的功夫,已經被林皓翻身壓下,手腕被他牢牢抓住。

  這小子——不顧場合突然發情了嗎?

  祁子嘉懶得掙扎,狠狠地喘了幾口氣,平復痛楚,不耐煩的說:「林皓,你的腦袋撞壞了是不是?夠了,快下來,這是在醫院——」

  「你他媽的腦袋才撞壞了——林皓是誰?!」

  「浴火焚身的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祁子嘉翻了個白眼,嘲諷的話脫口而出,然而尚未說完,就被林皓認真的表情、赤紅的雙眼鎮住,一時語塞。

  他……不對勁!

  他的眼神不是在發情,不是在鬧彆扭,他那雙總是閃著寵物狗一樣信賴光芒的眼睛裡,此時凝聚著的是野生動物的戒備與警惕!

  見對手已經被自己牢牢控制住,林皓才緩緩直起身,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圈,擰著眉毛問:「你是誰?!」

  「……」

  祁子嘉徹底呆住了。

  他聽到了什麼?!林皓問他……是誰?!

  今天是什麼日子?四月一號嗎?愚人節的惡搞?林皓這個豬腦想出來的surprise?!

  等了半晌,卻只等來沉默,讓一覺醒來腦袋空空的林皓暴躁揮出拳頭,落在祁子嘉耳邊的床鋪上。

  「老子問你話呢!」

  然而,身下這白嫩的跟豆腐塊一樣的傢伙,卻像是被嚇傻了一般,瞪大一隻黑黝黝的眼睛,牙齒咬著嘴唇,就是不肯開口。

  「媽的,一個一個嘴巴都被fèng上了嗎?!」林皓氣得想動粗,但又不願意對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出手,於是翻身從祁子嘉身上下來,扶著床架指著門,怒吼道:「連句話都說不出來,老子不問了,滾,你們都給我滾!」

  也許是因為喊太大聲,腦子一時缺氧,林皓痛苦的蹲下身,抱住頭呻吟起來。

  護士小姐訓練有素,並沒被之前的爭鬥嚇到,她不慌不忙的按鈴,在醫生趕來後簡明扼要說明情況,然後將祁子嘉拉了起來來往外推。

  「病人要做檢查,請在外面等候!」

  祁子嘉被茫然的推到門口,林皓則被醫生和護士扶上車,打了一針不知是鎮定劑還是止痛劑後,漸漸安靜下來。

  醫生一邊安撫他,一邊詢問他一些常識性問題。林皓雖然語速稍慢,但答得有條有理,後來被問得不耐煩,閉上眼睛不肯配合了。

  「這是……怎麼回事?」

  威廉走近,靠在祁子嘉耳畔,輕聲道:「林先生好像失憶了……」

  失憶……是什麼意思?

  還記得怎麼說話,還記得生活常識,還記得天體物理的專業知識,明明沒有變成笨蛋,卻忘記了自己是誰,更忘記了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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