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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對於顧容來說,這件事可不是說不管就能不管的。他許久沒有與蕭敬聯繫,也不太清楚西塞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只以為蕭敬送出秦遙夜是因為遇到了困難。他在營帳里想不出原因,只好一邊修書去問,一邊想找個時間去見秦遙夜。

  可是偏偏此時太子賴著不走,顧容沒道理四處亂晃,平白讓人懷疑。更何況,京中來了消息,說有幾個南方的人進了京,還去找了太子。他不能確定自己的身份是否敗露了,只好先把自己隱藏起來,能不見人就不見人。他不是擔心自己會如何,而是擔心連累了尚在京中的蕭氏族人。

  前些時日他雖是與蕭啟有了不痛快,可心底里到底還是原諒了他的。短短二十幾載,他們已經浪費了好幾年,哪還有多少歲月可以等待。如果蕭啟又如當年那般心狠,把他趕走了,他估計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對這件事不介懷了。而且,他都已經不介意蕭啟當年做的事了,也不介意他娶妻了,更不介意他有孩子了,蕭啟還有什麼不如意的呢?

  這時候,武英走了進來,對他道:“太子多日不去,我總覺得有事,心裡怪不舒坦的。”

  顧容放下手中的書,望著武英,道:“你何必多慮,他不過是來這裡賺取名聲,多留些日子也是必然的。”

  武英在他身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她雖覺得顧容所言並無問題,可是太子又不像是安分的主,恐怕遲早會招惹出些事情來。思慮過後,她對顧容直言道:“京中的事沒那麼簡單,太子若是為你而來,你須得好生防備。如若他以蕭家威脅於你,你可要再三考慮,不得輕舉妄動。”

  顧容也給自己倒了杯茶,但他卻不急著喝,只是拿在手裡把玩,好似在籌劃什麼。最後,他放下茶杯,道:“英姐,如果你能用命換回梁述,你可願意?”

  武英低下了頭,道:“我自然是願意的。可是,這樣的假設有什麼意義呢?回不來就是回不來了。”

  顧容站起了身,笑道:“所以,為了讓一切有意義,我願意做出任何犧牲。如果這條命只能二選一,那我絕對不會給他選擇的機會。”

  武英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什麼。她明白了顧容的意思,他們這類人生來就重情,自然會想方設法保全這段情義。顧容想要犧牲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哪有理由去指責。

  這一日,顧容終於找到了機會去見秦遙夜。他趁著張掾帶兵上陣之時偷偷進了營帳,而秦遙夜當時正在用午飯。她見了他後有些不明所以,只以為是某個不曉事的誤闖了。可是,他卻走到了她面前,問道:“你可是姓秦?”

  她覺出有情況,便點點頭,道:“是,你有何事?”

  顧容立時行了一個禮,這才道:“在下姓顧,與蕭敬相識。”

  她雖是不過問蕭敬的大業籌謀,可還是知道顧容的存在的,便道:“原來是你,你找我,可是有事相問?”

  顧容道:“你緣何來到了此處?蕭敬那邊可是出了什麼事?”

  秦遙夜本是不欲向旁人言及蕭敬之事的,可是顧容不是旁人,說一說也是無妨的。然而,他向來有通天的本事,哪至於到現在還不知曉西塞所發生的事情。她心上生了疑,便隱瞞道:“並無什麼事,你無需擔憂。”

  顧容明明查探得蕭敬與蕭騖鬧了不痛快,為何卻聽她說沒有事情發生呢?難道她並不信任他?他沒辦法,只好把自己所查明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道:“我只知道他與蕭騖有了矛盾,並不知曉其中的因果。莫非是蕭騖並不支持他的行動,想要保護蕭家?”

  秦遙夜見顧容道明了底細,便放心道:“蕭騖想要速戰速決,逼著他用毒蠍子。可是他不願意為此而使將士們生不如死,只願意靠智取。兩人之間有了紛爭,而蕭騖年紀大了,他就只得讓著。”

  雖說秦遙夜沒有明說她到此的原因,可是顧容已經猜出來了,一定是蕭騖拿她威脅了蕭敬。他不由得開始擔心蕭敬的處境,因為蕭騖的確擁有很大的勢力。如果他決心要採取一些極端的手段,蕭敬怕也是攔不住的。

  那麼,這個逼著秦遙夜不得不離開的蕭騖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想要速戰速決呢?緣何蕭騖一定要殺進皇宮不罷休呢?這也是蕭敬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於是,在送走秦遙夜之後的某一天,蕭敬終於舍下臉面去找蕭騖,想要問個明白。

  蕭騖見了他依舊沒好氣,冷著張臉側過去,連看也不想看他。蕭敬看著這個教授了自己無數學問和謀略的老人,突然一陣心疼,因為他真的老了,老到將要支撐不住了。他低下頭來,不敢再去看蕭騖,找了個地方坐下了。

  蕭騖見他不說話,更加不樂意看見他,指著帳簾就道:“你來做什麼?出去!”

  蕭敬見他生氣,也沒有逞一時之能,只是放低了姿態,道:“師傅,你今日就跟我說個明白吧,為什麼?”

  蕭騖多時不曾聽得蕭敬這般喚他,只一聽見就想起了那年他帶著他去東邊時的情景。那時候,這孩子最是像成王,最有氣魄。可是,後來出現了秦遙夜,他就不像了,他變得開始思考退路。這讓本就容不下秦家人的他更為火大,卻又不能怎樣,誰讓他對有情人最為寬容呢?但是,蕭敬千不該萬不該想著要給張家人一條活路。

  “張家一個不留,我就容許你帶著她。”這是他最後的退讓。

  蕭敬是個殺伐決斷的人,卻不是個血腥殘暴的人。他可以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卻不會一個勁地想著傷人性命不留情面。可是蕭騖卻不同,他似乎就是為了索命而來。這也就造成了他們之間不可逆轉的隔閡。

  “師傅,為什麼?你當年教我的可不是這樣。”當年蕭騖從未教過他不給他人留退路,從未教過他要斬草除根。

  蕭騖氣得吹鬍子瞪眼,連話也不想說了。其實,他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不想說出心中的秘密。他老了,老到快要等不到蕭敬攻破皇城的那一天了,也老到不敢不去見那人的時候了。他心急如焚,可這是蕭敬怎麼也無法理解的。

  蕭敬見他不想說話,也就不願意再自討沒趣,留了一會兒,就自行離去了。

  後來的日子,蕭敬越發神勇,因為他想要快點,再快點。他實在不放心秦遙夜,更不敢由著她待在張掾身邊。可就在一切都順利地進行的時候,一個大的變故發生了。

  太子留在軍中久了,自然察覺出了張、秦、蕭、顧四人的不尋常。他也不待問過今上,就直接下了一道詔令,讓蕭啟在京中蕭家與顧容之間做一個選擇。

  蕭啟當時想的是乾脆殺了太子,可是難保太子沒有眼線。張掾想的則是乾脆軟禁太子,讓他無法自由行動。但是,不管是哪種選擇,此事一旦傳回京中,蕭家都是難以保全的。

  蕭啟記得,那時太子對他說了很長一串的話,道:“蕭啟,你與我自小相識,情誼深厚。我本也不欲為難於你,但是如今情勢逼人,顧春朝又與蕭敬暗地裡有往來,這換了誰也容忍不得啊!再想想你蕭家百來口人命,難道真要因為一個前朝餘孽而葬送了他們?蕭啟,如今蕭家的生死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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