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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慕銳順手顫抖,滿腔懊惱沮喪痛苦失落衝擊腦袋,他大喝一聲,想也不想,朝林凜天靈蓋痛擊而下,心中只是想著殺了這個人,殺了這個人,自己就沒那麼痛苦。就在此時,卻聽見有人喝道:“住手!”話音未落,一柄長劍已然刺到跟前,沈慕銳變掌為指,朝劍柄上彈出,他此時心中恨意十足,出手十成功力,再不留情。可那柄長劍卻如活的一般,稍微一避,又斜挑而上,劍招精妙異常,實乃平生首見。刷刷數劍,以逼得沈慕銳連連後退,這在他神功煉成這些年來,是從未遇到的事。

  沈慕銳定睛一看,眼前一持劍中年男子,文士打扮,卻原來是那箭術極強的騎士袁紹之,他冷冷一笑,道:“原來是你,可惜了,今日誰來,都是個死!”

  袁紹之呸了一聲道:“你個喪心病狂的惡徒,竟敢向小凜下手,接招吧。”他手下不停,卻聽得嗤嗤嗤嗤數聲,長劍抖動之間,沈慕銳衣袖等處,已然被劍氣所破。這等凌厲精妙,實在聞所未聞。沈慕銳大喝一聲,運氣冰魄絕焰掌,斜砍直斫,招招拼命,袁紹之凝神以待,劍氣橫溢,四下閃光,竟然毫不遜色。

  在場眾人,皆看得眼花繚亂,連皇帝在內,眾人都知沈慕銳武功之高,當世無人能出其右,卻不曾想一個貌不驚人的中年男子,一劍在手,卻與他打得不相上下。林凜見狀,忽然想起白析皓說過,這袁紹之精研一物,當世無人能及,現在想來,這一物應該便是劍術了。如此精妙的劍招,方道江湖上去幾成傳奇,可他卻甘願偏安一隅,足見人各有志。他忙跑過去握住白析皓的手,這才察覺,自己手指顫抖,手心儘是冷汗,原來不是不怕,只是形勢所迫,卻不能去怕罷了。

  白析皓握住他的手,卻只是看著他微笑不語,林凜恐他有礙,忙道:“傷了哪裡,要不要緊?”

  白析皓笑逐顏開,無比開心,道:“寶寶,我到今日,總算得以放心。”

  林凜知他指的是適才自己怒罵沈慕銳的一番話,有些赧顏,顧左右而言他道:“袁大哥原來武功如此厲害,才剛為何不出手?”

  白析皓卻不好說,袁紹之不出手,是篤定他其實無甚大礙,只是看到林凜危急才救人。忙笑道:“你放心,不出兩百招,他定拿下沈慕銳。”

  林凜皺眉道:“他身上的毒無礙的吧?”

  白析皓沒好氣地道:“放心,總不會見血封喉就是。”

  林凜嘆了口氣,知道依著白析皓的性子,決不會讓沈慕銳好過,只是不害他性命武功,也就仁至義盡。他轉頭看去,果然見到沈慕銳出手越來越慢,顯是在極力支撐,不一會,腳下一軟,袁紹之數劍掃去,正中他手上腳上各處要穴,沈慕銳終于堅持不住,轟然倒地,袁紹之面帶微笑,又點了他幾處穴道,這才抬頭笑道:“幸而你先弄了要在他身上,不然單憑我一人之力,還真不一定能拿下他。”

  白析皓翻了白眼,伸出手搭在林凜肩上,勉力站起,道:“拿下他就快做事吧,咱們可沒那麼多時間耗著了。”

  卻在此時,聽得外面一陣急雜腳步奔進,眾人抬頭一看,卻見鄔智雄滿身浴血,衝進來喊道:“主人快撤,那晚上的黑衣人又來了!”

  第168章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林凜忙道:“敵人多少,咱們傷亡如何?”

  鄔智雄道:“敵人密密麻麻,總有一兩千,且人人皆是高手,飛鷹堡眾位弟兄按公子吩咐的做了四道防禦,如今第一二道已被攻破,靠著占了高樓的弓箭手在那撐著,屬下領了人殺將一番,終究寡不敵眾退了回來。”

  白析皓眉毛一揚,喝道:“儘量拖延一點。”

  鄔智雄一抹臉上的汗水,道:“敵人太強,弟兄們怕擋不了多久。”

  白析皓怒道:“擋不住也得擋著!”

  鄔智雄領命而下,白析皓攜著林凜,正要疾走,怎奈胸口一陣劇痛,腳步踉蹌,險些摔倒。他適才故意激起沈慕銳動手,是想以苦肉計博取林凜心疼愧疚,以便伺機將他心中對沈慕銳最後那點舊情去掉,那一掌一腳,明明可以避開,卻運氣硬生生挨了下來。饒是有備而來,然沈慕銳何等高手,他到底還是受了內傷。此刻一經挪動,立即血氣翻湧,頭暈目眩,險些一頭栽下。

  林凜心中一慌,忙扶住他道:“析皓,你沒事吧?藥呢?傷藥在哪?”

  白析皓微笑著安慰他:“不礙事,我服藥便是。”

  林凜又急又痛,伸手從他懷中掏出藥瓶,打開一看,卻是以前他煉製的“思墨”,林凜一見之下,氣道:“這節骨眼帶什麼不好,帶這個藥有什麼用?”

  “有用的,”白析皓倒出一丸咽下,緩了口氣道:“這藥中材料珍貴異常,有固本化元的奇效,傷病服用,也適合。”

  林凜憂心忡忡,看著他蒼白的臉道:“真的有用?”

  “莫怕,”白析皓安慰地撫慰他的後背,道:“我早已照你所說,留了後招,咱們趕緊撤離便是。”

  林凜點點頭,回首簡要地道:“袁大哥,你帶上沈盟主,小全兒,攙好皇上,咱們快些走。”

  袁紹之點點頭,躍過去將地上王福全的穴道解開,再一把扯起地上的沈慕銳,匆忙引著眾人朝後門奔去。走到後院,出了來,早已停好一輛馬車四匹駿馬,外帶一匹備了馬鞍的。林凜和白析皓先上了車,王福全將蕭宏鋮也攙扶上去,袁紹之拉開車簾,一把將沈慕銳扔了進去,躍上馬背,對王福全道:“你趕車,咱們走!”

  王福全點點頭,雙手一振,催趕馬車道:“袁大俠,朝南面走,只要咱們出了城門奔出一百里,便能與南疆聯軍並龍騎尉匯合。前日弓箭手先救出厲將軍也在那處,見著他們,咱們便不怕那幫龜兒子了。”

  袁紹之策馬揚鞭,緊隨其後,便奔邊道:“只盼後邊鄔老大能撐得久些。”

  林凜忽而先開車簾,急道:“你有囑咐鄔老大他們差不多便撤嗎?那幫可都是豢養的職業殺手啊。”

  “放心,”袁紹之道:“鄔老大手中有白老弟親手制的迷煙,逃跑問題不大,況且那幫兔崽子目標不在那些人身上,而在這裡,耽擱不起功夫。”

  林點點頭,坐回車裡,卻見皇帝蕭宏鋮一雙眼睛直看著自己,目光是喜是悲,複雜難明,與先前相比,卻多了幾分柔和,少了幾分霸氣。然皇帝畢竟積威甚深,林凜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勉強一笑,便不自覺往白析皓身邊挨近了些。白析皓冷哼一聲,狠狠瞪了皇帝一眼,身子略微擋住了他的目光。

  皇帝苦笑了一下,微微嘆了口氣,道:“放心,朕此時此刻,便是想對他如何,也是有心無力。”

  白析皓冷冷道:“便是你有心有力之時,也未必能對他如何。”

  皇帝垂頭,解嘲一笑,道:“說得也是,這世上,能讓朕如此傷腦筋的,大概也只有此一人了。墨存,”他抬起頭,語調溫柔地道:“你老實告訴朕,如今出了宮,離了凌天盟,快活麼?”

  林凜想了想,輕聲道:“我這一生,至此方覺昨非今是。”

  白析皓笑逐顏開,大是開心,握著他的手低聲道:“凜凜。”

  皇帝眼神轉暗,道:“若朕,許你廟堂高官,讓你一展所為,千秋萬代,青史留名呢?”

  林凜笑了笑道:“皇上,當日尚書處何等落魄,蕭墨存一人上下往復,屯邅困躓,竄斥流離,夾fèng求生,那等苦楚,林某可不願嘗試,況且,”他握緊了白析皓的手,看向他的目光柔和溫暖,道:“我答應了一個人,要陪他看盡天下美景,此生怕是再無精力時間,應對朝堂之事。況且我朝現下,內外風氣煥然一新,皇上何愁無能人志士,前來效力?”

  皇帝痴痴地注視著他的臉,默然不語,半響方微微一笑,道:“你還是如從前那般,不屑作粉飾之語。”

  林凜淡淡地道:“對皇上,林某不敢打妄語罷了。”

  皇帝定定地盯著他,道:“那麼,你能老實告訴朕,摻和這些事,到底意欲何為麼?”

  林凜卻不作答,白析皓冷笑道:“我就說過,救這兩人,就跟救白眼狼一樣,你偏不聽,如何?要叫我說,將他和那姓沈的一同丟下車去多好。省得在這看著礙爺的眼!”

  林凜輕輕一笑,拍拍他的手背,道:“稍安勿躁。”他一瞧皇帝臉色,已然不悅,便微笑道:“皇上,你我心中對彼此皆有疑惑,不若再略等等,待一切順其自然,水落石出不是更好?”

  皇帝點了點頭,轉頭看著倒在一旁的沈慕銳,眉頭緊鎖,臉色頹喪,似乎在昏迷之中,也有無盡的痛楚。他忽而冷冷一笑,道:“無論你打算如何,這人,朕是要殺的。”

  林凜微微一笑,道:“是嗎?”

  他話音未落,卻聽得車外袁紹之she箭的嗖嗖之聲,片刻之後,卻聽得一陣人聲鼎沸,馬蹄飛揚,顯是追兵以至。就在此時,袁紹之一個吆喝,勒住馬匹,一把揪住王福全,鑽入車中,急道:“快,他們要放暗器了。”

  林凜眼神一寒,手按車廂壁一處凸起,片刻之間,只見四面鐵板徐徐升起,鐵板尚未合攏,卻已有暗器箭簇飛到,撞到鐵板上又反彈回去。一時間,只聽外頭叮咚聲不斷,顯是敵人出動眾多暗器高手,一齊朝這輛車發。皇帝臉色鐵青,林凜看了他一眼,道:“麾下豢養如此多死士,又能策反驍騎營,又對皇上行蹤了如指掌,這人是誰,想必皇上已經心裡有數了?”皇帝眼神陰寒,冷聲道:“自作孽不可活,朕絕不放過他!”

  林凜淡淡地道:“此人心計深沉,行為歹毒,忍了這許久,終於孤注一擲,定要弒君篡位,嫁禍栽贓了。皇上,林某其實不算讀書人,而算生意人,此番將救駕之功,又將藏匿多年的逆臣引出,將那幕後勢力一網打盡,全了皇上一振朝綱的心愿,您看,該怎麼論功行賞呢?”

  皇帝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你煞費苦心,引敵至此,便是為了這個?”

  林凜笑道:“不如此,皇上怎會知在下不是開玩笑?”

  皇帝微微閉上眼,又睜開道:“你待如何?”

  “兩件事,一是墨存已死,我與朝堂再無瓜葛。”林凜微笑道:“然我沒想到,您額外施恩,才剛已然准了在下這點微薄心愿。至於第二件,卻是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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