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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的這一切安排,都是在不知道懷昌朝殺了懷昌卓的基礎之上的。當懷荊將一條條證據列在她面前時,縱使經歷過七十多年的風雨,她也不知如何應對了。

  她親近了自己大逆不道殺兄的二兒子,疏遠了她受委屈而死的大兒子的親生兒子。

  梅老太抬眸看著站在窗邊的懷荊,隔了一輩,兩人的交流似乎一直不怎麼順暢。她為了懷氏安穩,一直如此打壓他。他心含委屈,這麼多年硬扛著翻了盤。

  “你想完完全全接手懷氏麼?”梅老太神色不變,而她的話里,卻帶著些試圖與懷荊緩和關係的討好,“我可以退出懷氏。”

  她一退出,代表以後懷氏的當家人就是懷荊了。

  這是她最大的誠意了,而聽了她的誠意,懷荊俊逸的臉上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他眼睫微抬,望著端坐在沙發上的梅老太,淡淡地說:“其實一開始,我只是想把曾經屬於我父親的東西拿回來罷了。”

  懷氏不是她送給他的,是他自己搶過來的。

  梅老太眸光一顫,對上了他的視線。男人眉宇間帶著淡漠疏離,還有他的野心與霸道。她看著他,想像著他小時候的模樣,想像著曾經懷家兒孫滿堂,和樂融融的日子。

  他為了他父親,隱忍了十年,而他的隱忍,只因她對懷昌朝的助紂為虐。梅老太端了一輩子,但現在愧疚和後悔像是螞蟻群,將她的皮肉啃噬乾淨,她端不住了。

  老太太眼眶微紅,真切地看著面前的孫子,顫聲說了一句。

  “對不起。”

  懷荊眸光一抬,看著坐在沙發上日顯蒼老的奶奶,勾唇一笑,將視線重新轉到了窗外。

  窗外的庭院裡鋪陳著陽光,薄雲浮動,陰影一點點從庭院裡消失,懷荊關於庭院的回憶,又變得鮮活了起來。

  父親在世的時候,經常帶著他和莞莞在院子裡玩兒。他曾想著,等以後娶了許星空,也帶著她和他們的孩子在這個擁有兒時回憶的地方玩耍。

  但是一切都晚了,他和她就那麼陰差陽錯的錯過了。

  懷荊眼尾一挑,笑了笑。

  許星空沒有了,他以後再也不想在這裡玩兒了。

  懷氏集團換了掌門人,以懷氏為首聯合夏城其他三大家族組織的景谷慈善晚宴,由新任的懷氏集團董事長懷荊出席並主持。

  晚宴的地點定在了銀梓國際大酒店頂層宴客廳,此次參加慈善晚宴的都是夏城名流,宴客廳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十分熱鬧。

  在應酬一番後,懷荊拿著只剩了半杯的香檳,走到了宴客廳外的陽台。

  銀梓國際大酒店頂層是半露天半室內性質的,宴客廳內人們言笑晏晏地推杯換盞,宴客廳外在卡座上休息人則卸下了面具,面無表情。

  懷荊一出門,與和他打招呼的幾個人微點下頭,將手上的酒杯放到waiter手上的托盤上,起身走到了陽台的圍欄邊。

  他今晚喝了些酒,臉比往日更白了。在天台燈光的照耀下,有些透明。他微一俯身,雙手支撐在陽台的圍欄上,揚起下巴,淺褐色的眸子看向了酒店對面的佳廷廣場。

  夜晚的佳廷廣場,燈火通明,商場和公寓之間,夾著一條細窄的長街,像是一條金龍。

  這個時間,長街上全是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這麼多人,懷荊仔細看了兩眼,也沒看出個什麼來。

  在他盯著長街發呆的時候,身邊何遇走了過來,看了一眼他看過去的方向,問道:“看什麼呢?”

  懷荊俯身握住圍欄,身材頎長高大,面容精緻俊逸。身上穿了一套剪裁合體的暗色西裝,貴氣又斯文。

  他最不喜歡這樣的應酬,現在竟然還沒撕掉領帶,也真是難為他了。

  收回視線,側眸看了一眼何遇,懷荊伸手想要扯領帶,手指碰到領帶時,微微一頓,只是動了動脖子,又將視線轉向和平街。

  “沒看什麼。”

  何遇倒也沒有再問,他也趴在圍欄上,看著對面長街,問道:“你現在怎麼喜歡把地點定在銀梓了?以前不是不太喜歡這裡麼?”

  往常年的慈善晚宴,都定在郊外的白杭商務會所。那裡地方大,也比這裡清淨。

  但最近但凡是懷荊組織的宴會,好像都定在銀梓了。

  側臉被光打了個透,男人的輪廓更加深邃明晰,他垂眸看著對面,睫毛在下眼瞼處打了一個半圓的陰影。

  何遇的問題,讓他微微挑了挑眉,心中百轉千回,但卻只勾唇一笑,說:“現在喜歡了。”

  這個回答,讓何遇輕聲一笑。

  懷荊是什麼人,他最為清楚。他心思極深也極穩,不喜歡什麼,很難去喜歡。而喜歡什麼,則會喜歡一輩子。

  何遇笑完,一抬眼看到了卡座上一個正在休息的男人。他叫了懷荊一聲,說:“介紹個人你認識。”

  收回視線,懷荊轉頭,隨著何遇的視線看了過去。

  視線內,坐著一個身著淡色西裝的男人。他頭髮有些長,但看著清清爽爽。氣質儒雅斯文,但眉眼間卻帶著些淡泊名利的高冷。

  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那人微一抬眸也看向了這邊。他是認識何遇的,所以在對上他們的視線後,笑了笑起身走了過來。

  何遇帶著懷荊也往他那邊走,三個人在卡座和陽台中央的位置匯合,何遇伸手指了指身邊的懷荊,笑道:“介紹一下,這位是懷氏集團現任董事長懷荊,也是這次慈善晚宴的發起人。而這位是知名青年畫家白竹,也是名慈善家。”

  在何遇介紹完,兩人握手認識時,白竹伸出手,對面卻沒有動靜。白竹眸色一頓,抬眼看他。

  男人盯著他,喃喃重複了一句他的名字。

  “白竹?”

  “對。”白竹大方地應了一聲,說:“我叫白竹。”

  雙眸像是凝固住了,盯了白竹半晌,懷荊抬眼掃了一眼他剛剛坐著的卡座,沉聲問:“一個人來的?”

  這個問題,讓白竹有些莫名。他眉心一皺,疑惑地問了一句:“什麼?”

  懷荊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胸腔有些悶,他唇角一壓,穩固住自己的神色,說:“我認識一個女人,她說她很敬佩你,她……”

  說到這裡,喉間一酸,懷荊眸中閃過一絲悲傷,他舔了舔下唇,說:“抱歉。”

  懷荊轉身就走,而他剛走了兩步,身後的白竹就將他叫住了。

  “許星空?”

  男人的身影一頓。

  白竹抬眸看著他的背影,眉心微蹙,腦海中模糊的記憶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認得他的背影,上次畫展結束送許星空回家,他遠遠地看到過他站在白玉蘭樹下。白竹本來以為那個背影是陌生人,許星空回頭看他時,他和她點點頭就開車走了。

  而現在看著懷荊的背影,他明白了懷荊今晚的反常,也明白了那晚許星空的回眸。

  他就是許星空喜歡的那個男人。

  耳邊那日在百閆村池塘邊許星空和他說的話,再次迴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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