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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再有些時日,若是定親的消息遲些傳出,若是熱依罕不那般非愛即恨,她與劉奕,指不定便能解除婚約了。

  此時的尋洛也尚不知,莊九遙在谷中長大,曾不止一回瞧見過南宮櫻對著一個吳字發愣,也不止一回聽起過二人的約定。

  有人堂上花開醉了客,有人長劍如霜肅了天,也有人只想與另一人走一生路而已。

  後來卻只得一東一西,你與他人結了親,而我枯居殘了命。

  只剩一個青年還記著兩個人曾有過的情義,以旁觀者的姿態,在臨死之前讓那有情郎發現,曾經已是曾經。

  一番話說畢,日已偏了西。

  各懷心事相對無言,隨後有一侍衛來請,說是蕭琮有事要與二人相商,兩個人便跟著過去,甫一進去就瞧見明秋風正在嘆氣,手裡捏了一封信。

  見尋洛進來,明秋風將手裡的紙張遞給他,尋洛接過來,與祁雲一同看了,那是明秋月留下的。

  信上說他走了,想一個人靜一靜,讓大家不必擔心。

  尋洛其實鬆了一口氣,先前瞧著他那樣子還有些擔心,如今他既肯在離開這傷心之地時留下書信,想必亦不會尋短見。

  略略勸了明秋風幾句,蕭琮對尋洛道:“尋侍衛,南疆那邊來的消息,說是謝木勇士清理了城中的埋伏,與我四哥裡應外合,已把控住了王城。”

  尋洛聞言一笑,蕭琮卻嘆息了一聲:“只可惜了阿依公主,被哈努挾持,最終是為了整個南疆,與之同歸於盡了。”

  這話來得突兀,嘴角的弧度還在,尋洛一怔:“殿下說什麼?”

  “我說哈努挾持了阿依公主,以期要挾謝木勇士,謝木本已打算先救人再說其他,但阿依公主為了大義,以自絕的方式與謝木勇士同歸於盡了。”蕭琮再嘆了一聲,“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難怪南疆王曾想讓她繼位。”

  後面的聲音尋洛再未聽清,死亡的消息是常事,這一回卻不知怎麼地,心頭異樣的感受來得猛烈,卻又說不清是難過還是什麼。

  “尋兄?”蔣同喊了一聲。

  尋洛猛地回過神來,詢問似地看著蔣同,蔣同笑道:“尋兄是怎麼了?殿下在與你說話呢。”

  “哦。”尋洛看向蕭琮,“殿下說什麼?微臣方才沒聽清,還望殿下贖罪。”

  蕭琮並不生氣,臉上露出些擔憂的神色:“尋侍衛怎麼了?”

  “許是方才替我療傷太費精力了。”祁雲接口道,“尋大哥,殿下說讓你先回京呢。”

  尋洛又看向蕭琮,蕭琮眉頭又緊了緊,解釋道:“父皇的意思,讓我與四哥先回京復命再說,四哥估計不日便會啟程。但我今兒早上收了消息,東海那邊情勢不好,我不在有些事情壓不住,立時得過去瞧瞧,只得勞煩尋侍衛先回京,將這邊的情況帶去。”

  “是。”尋洛應了一聲。

  蔣同跟著道:“殿下,我與你同去。”

  蕭琮想說什麼,見他表情嚴肅,想起自己那副將來,於是點了點頭。

  這麼一番商討之後,第二日一早蕭琮與蔣同一同啟了程,明秋風帶著吳淮生跟了去,想必也是有讓吳淮生重回故里之意。

  又過了幾日,尋洛與祁雲便朝著京城出發了。

  以往祁雲見著尋洛時,皆有莊九遙在旁,如今只他們倆。

  祁雲是別人不說自己也不說的人,而尋洛本就習慣沉默,因而每日裡除了避不開的交流,兩個人走得安靜非常。

  尋洛默默地觀察著他,當初的少年如今已與自己一般高,心事多了似乎也正常,尋洛卻心知不是那麼簡單,可又尋不出由頭開口。

  偶爾便在想,梅寄的所作所為,祁雲到底知道多少,若他全部知道了,又當如何對待?

  畢竟他如今是真心實意將梅寄當作師父。

  離京城只兩三日馬程了,轉眼已是十一月的朔日。

  出發前在祁連山安置方欽手下之人,又處理了些祁連派剩下的事務,因而耽誤了幾日才上路。

  想來路更遠一些的燕王到京城,也不過就這兩日了。

  這一日晨起出發,祁雲便有些悶悶不樂。他其實表現得不明顯,但尋洛善觀察,又足夠了解他,便一眼已見出。

  入了夜停歇時,在小客棧中用晚飯,尋洛便問:“祁小兄弟是在想什麼?怕你師父朔日毒發麼?”

  “我走之前留給了他足夠的血,無事。”祁雲順口答,說完才想起什麼,有些慌亂地看了尋洛一眼。

  見尋洛臉上並無震驚的表情,於是安心了下來,笑了一笑。

  尋洛知他所想,便道:“我聽九遙說過。”

  “原來如此。”祁雲應了一聲。

  尋洛瞧著他,問:“那麼他在遇見你以前是如何解毒的,你也是知道的?”

  祁雲忖了忖,低著頭“嗯”了一聲,過了半晌才抬眼:“尋大哥,我想喝杯酒,可以麼?”

  尋洛一笑,喊過小二燙了壺酒,又與他斟滿了。

  醇香入了口,尋洛忽地有些恍然,若是兩年前,他再想不到自己會有與人對飲的機會。

  可直至此時,竟漸漸也與那樣多的人喝過酒了。

  莊九遙、明秋月、衛青城,還有祁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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