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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至此時,顏義盛也明白了,只是內心升起一股淒楚與寒意,柔採為了要得到他,真的是不顧一切,也不顧他人死活。

  他哀傷的說出現在才想通的事實,「散布謠言的人要我離開月牙,要我瞧不起他、恨他,不去管他的生死,一輩子都不想要見到他,要弄到就算他離村,我也不會有反應。」

  趙七巧贊同的點頭道:「沒錯,其實那個人要的不是銀月牙,要的人是你——顏義盛。」

  所以柔采一直注意著他們兩人的交往,到了他們受不了心中的愛火而擁抱時,她以自己的身子與清白作賭注,還要他發誓不問罪銀月牙,裝成她是溫柔善良的人,其實她一步步把自己逼離開銀月牙的身邊。

  她也可能跑去跟銀月牙的養父說三道四,所以銀月牙的養父對銀月牙的控制越甚。當他跑去問罪的時候,看到了那一幕,不是柔采安排的,但是比她安排的還要有效果。

  那一幕後,他離開了銀月牙,沒再問任何讓他心痛的事情,但是心裏面對銀月牙的怨恨、痛苦、折磨,讓他捨棄了銀月牙。

  他讓他出村,冒著可能在外受到無數傷害的危險,而他出村尋找爹娘的主意,也一定是柔采灌輸的,說些似真似假的消息,讓銀月牙誤以為爹娘可能在村外,也因為村里無人支持他,只好灰心喪志的離開了村里,尋找一個不可能的幻夢。

  「我……我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會搞到這樣的地步?讓我見月牙,趙夫人,求求您,讓我見月牙。」

  他聲音悽慘的哀求,會不會來不及了?他跟月牙之間,是不是再也來不及了?

  趙夫人的話斬釘截鐵,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顏義盛已經錯失機會了。

  「我不會讓你見他的,他已經受夠折磨了。你對他的殘忍,剛好也了斷他對你的情意,你們互不相欠了。若是你還有一絲疼愛他的心情,就放手吧,你回去好好對你那百般糾纏到不顧他人死活的妻子,月牙再也承載不起勾引他人夫君,讓顏家大少爺拋妻棄子的惡名了。記住,不論事情如何,你娶了妻子,有了孩子是事實。」

  幾句話,說得顏義盛臉色發白,也說得他意志頹喪,趙夫人的話很清楚,若是他是真心疼愛銀月牙,絕不會讓他背上惡名。

  「你要恨的話,就恨你自己腦袋不夠清明,蠢笨如豬,才會中了這些計謀,讓其他更優秀的人來接手銀月牙,讓別人來疼愛他、呵護他,不會再讓他傷心流淚,並且不會回想起痛苦的過往。」

  趙七巧說得毫不客氣,銀月牙才是她關心的人,不是顏義盛,她欠身道:「謝謝你陪我散步,今日的事就說到這了。剩下的米,我會以優渥的價錢買下,我們明日就要回去,你不需要來送別,以免月牙看了你,又病得更厲害了。」

  趙七巧在月色之中緩步回去,夜色雖美,月兒亮圓,顏義盛卻覺得痛苦欲死,因為自己的愚昧及受人煽動,他娶了柔采,放棄了銀月牙,再多的懊悔,也無法挽回自己當初的愚行。

  若是他當初他能一心一意相信銀月牙,銀月牙就不會那麼痛苦,自己也不會落到現在進退不得的地步,他嘶聲狂吼,聲音震響了山林,化成悽厲的山風,變成了淚水,落了下來。

  所以趙夫人要告訴他的是,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不一定為真,只是這樣的教訓,付出的代價太高了!

  「這、這可怎麼辦,怎麼會吵得這麼凶?」

  少爺去拜見趙夫人後,雙眼紅腫,顯現他悲悽的大哭過,但是他臉色青黑,又像受了重大的刺激,兩相結合起來,就只有「詭異」兩字可形容。

  顏良慌張驚恐,他從來沒見過冷靜的少爺有這種怪異的臉色,只知道他回來後,進了房間,與少奶奶談事情,沒多久房裡就傳來少奶奶的尖叫聲跟摔東西的聲音,孩子也跟著大哭了起來。

  裡面的爭吵還在持續,好像還越演越烈,他在門外偷聽著,但是除了銀月牙這三個字之外,聲音模模糊糊的,聽不懂他們在吵什麼。

  他想要偷瞧,這才發現,林柔采抱著孩子好像移到了門邊,門刷的一聲打開,他急忙退後,以免顯得自己在偷聽,也剛好自己退後,因為看到了差點嚇破膽子的事。

  少奶奶把小少爺往門外丟,她披頭散髮,眼睛泛紅,看也不看手裡的孩子,就像只是不值一哂的野糙,用力的丟了出去。

  「你以為這是銀月牙的孩子,所以你百般疼愛,現在你知道不是你的,也不是銀月牙的,他對我再也沒利用價值,我就毀了他,看你能多疼他!」

  孩子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大哭聲嘎然而止,少爺奔了出來,雙手染血的抱起這孩子,只是已經回天乏術。

  「少、少奶奶!」

  見那孩子死了,林柔采還滿臉冷笑,顏義盛怒聲大吼,不論是不是他親生孩子,他養了一些時日還是有感情的,她怎能如此殘忍。

  「真過癮!我早就看不下去你對這孩子的疼愛,現在這孩子已經沒有了,真是痛快!至少我也不用看著他的臉,就想起那個粗俗急色鬼的嘴臉。」

  「你……你……」

  顏義盛氣得說不出話,但他抱著孩子,不願再與她廢話的直奔村里大夫處,沒幾日,那孩子就葬在顏家的祖墳里。

  而顏良目瞪口呆的看著林柔采,她在葬禮時,哭得快要昏倒,逢人便說是顏義盛與她為小事爭吵,盛怒之下,不小心摔了這孩子。

  雖然說是「不小心」這三個字,但是她一臉淚眼汪汪,倒像是強忍著不說夫君壞話的小媳婦,真相就更昭然若揭了,這讓顏良都傻了。

  「少、少爺!」

  少爺一臉悲悽,他完全側過臉去,不與任何人對話,顏良老淚縱橫,因為少爺唇上掛了一抹悲慘的笑容,對他說了知心的話。

  「不用試著辯解了,村里都知道你是我的老僕,他們不會相信你說的實話,只會以為你在替我辯解而已。」他望向墓碑上的刻字,神情慘痛。「我上這女人的惡當,離開了這一生最愛的人身邊,這是我的報應。」

  第八章

  「少爺,您……您說什麼?」顏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該不會愛子過世、妻子無良的刺激下,少爺腦筋糊塗了。

  「我想要去省城向有名的海老學做生意,今日我聽進村裡的人說,海老那裡缺懂字的人抄寫東西,我要去省城增長自己的見識。」

  「少爺,您畢竟堂堂是個少爺,家裡也衣食無缺,何必去做這種下人的工作?」顏良苦勸,只差沒說出,少爺從小到大養尊處優,怎麼可能吃得了苦。

  自從少奶奶摔死了孩子,再加上村里謠言滿天飛,說的都是少爺脾氣惡劣,竟連那么小的孩子也下得了手,孩子死了,也是因為少爺肚腸不好,天上給的報應。

  他一出門,村裡的人表面尊敬,但是總是帶著一股虛偽,後面的閒言閒語說得更加難聽,簡直是流言四起。

  顏義盛沒有怪這些人而自暴自棄,他還會低聲安慰他說別在意,這些人只是看不清事實,被利用了而已。顏義盛的眼眸變得比以前更加沉寂內斂,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新生。

  「我是個失敗的人,被柔采騙到這種程度;家裡頭守倉的人也監守自盜,我一個家都管不了,就像趙夫人說的,我要恨的話,就恨我自己腦袋不夠清明,蠢笨如豬,才會中了這些計謀。我要出去磨練,一個月會回來一次,你放心。」

  顏義盛說走就走,意志堅定,仿佛經由少奶奶這些事後,他看破了什麼東西,也像遠方有一處珍寶,若他現在不努力向上,他永遠與這珍寶錯身而過、悔恨不已,任少奶奶一哭二鬧三上吊,他還是走了。

  顏良心裡知道,若是那孩子還在世,少爺不會安心讓那孩子在少奶奶手裡,但孩子死了,少爺對這個家的顧慮也都消失了,少奶奶悔恨不已,但也莫可奈何。

  少奶奶初時還像瘋了一樣的叫人打探少爺是否真的去了省城,還是去銀月牙住的縣城,但是少爺說一不二,他真的到省城裡在有名的商人、外人都尊稱海老的海家做個低三下四的夥計。

  省城與縣城離那麼遠,少爺根本不可能去聯絡銀月牙,少奶奶的吵鬧少了點。

  少爺一個月回來一次,他肌膚曬黑了、身子骨強健了,人卻更清瘦了。若問他為何曬黑了,便淡淡笑道,他跟著海老到南方做生意。

  顏良知曉少爺沒有多話,但是海老來家裡過,當初合同里有些問題,海老沒細看,結果少爺抄寫時,發現帳目不太對勁,稟報了海老,海老對少爺就另眼相看起來,知道他想學做生意,就在身邊帶著他。

  他也不知曉少爺現在有什麼不一樣,外表看起來是一樣的,除了黑了點、瘦了點,以往稚嫩的氣質退去,反而變成一個翩翩男子漢,眼眸炯炯有神,話變少了,但卻更引人深思。村裡的年輕姑娘,若是知道少爺那一天要回來,還會特地跑到村里入口處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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