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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島上的席謹河,既陌生又撩人。他不像玩得轉各種才藝的人,聲音卻得天獨厚,可以將每一個詞咬出不一樣的韻味來。

  他盯著江淮,像下一刻就攫取席捲上來的野獸,王行在一旁輕輕和唱著,他刻意放慢速度,將一句“You're tonight,You're lying next to me,You are all I need”,翻過來翻過去的唱了三四遍,才掃弦結束。

  【就在今晚,你在我身旁,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島民群中爆發出一陣掌聲和歡呼來,王行朝眾人深深鞠了個躬,穿過人群來拉已經呆滯了好些時候的江淮。

  席謹河仍然站在那些光點下,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一絲猶豫都沒有:“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整個院子那樣多的人,他看著的,卻只有江淮一個。那張不苟言笑的臉在如水的月色里輕輕笑開,溫柔的有些過分。

  “‘You are all I need’。”

  “江淮,你是我生命的全部。”

  第 45 章

  45.

  那抹笑的威懾力太過於強大,江淮踉踉蹌蹌了兩步,像被迷了魂,直到王行拉著他向席謹河方向走得只剩下五六米的距離,他才想到要逃離。

  校長和王行齊齊將他拽住站在台上,這兩人要做什麼總結性發言,江淮只好茫然地受著島民們傳來的帶著友善笑意的祝福眼神,無措地呆站著等待。

  發言的人是校長,席謹河站在他身邊,與江淮隔開兩個人,全無之前的溫柔色彩,冷冽而淡漠。

  校長先是用方言講了一遍,江淮只知道傻傻地跟著鼓掌,直至又聽他以普通話說了一遍,這才知道了席謹河用私人直升機助島民離島的事。他特意去看席謹河,見他聞言轉頭看向的是校長的方向,滿臉的表情沒了剛才的幾分笑意,又顯示出那副與他無關的淡漠來。那樣的目光最後落在朝這頭張望的江淮身上來,帶著不明意義的幽邃而深遠。

  也許是對這人切換過程中的不適應,江淮的表情太過駭目,連王行都轉過臉來提醒他,“你怎麼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你不知道,他一直是精緻地利己主義,從來不笑,剛才我怕是做了大夢了。”

  王行笑了一聲:“你不知道,今天下午我用了多大的功夫才有了剛才那一幕,你倆哪天辦結婚筵席必然得請我。”

  江淮呵呵了一聲,不再搭理他,只裝作一副認真地模樣聽校長講話。在島上生活的時間不長,江淮卻依然能為校長細數出來的一切感到熟悉。

  從午夜夢回對大海的嚮往,到那個讓他停留下來的曲折海岸線;孩童從他身邊跑過的歡聲笑語,每個被海風吹拂著的午後,江淮都慶幸自己從上帝手裡奪回了一雙看得見的眼睛。

  “如果可以重來,請你更加熱愛。”

  校長的聲音儒雅而又輕柔,他引用了一首現代詩中的句子,並不突兀。那是年輕一輩的聲音,卻是這個小島未來的希望。就在這個晚上,江淮終於定下了那個拖延好久的攝影展,他給唐羽和莊茜寫了郵件,先說自己無礙,又把辦展的事情先敲定下來。

  屋外月亮已經懸掛了許久,郵件一直發送不出去,江淮等得厭了,又嫌屋內悶熱,索性推開門出去院子裡吹風。

  席謹河就靠在他的門旁,手上捏著一根煙,見他推門出來,還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兩人便異口同聲:“怎麼出來了?”/“你怎麼在這裡?”

  席謹河掐滅手中的煙,又道:“江淮,我無處可去。”

  這聲音中頗有些幽怨的意味。

  江淮心道這又是王行出的餿主意:“旅舍的房子那麼多,你還有飛機,想去哪都可以,什麼叫無處可去?”

  席謹河這回沉默了,他站直身子,卻不靠上前,直直看進江淮的眼底:“我哪也不想去。”

  江淮受不了這人這副模樣,他狠狠閉了閉眼,作勢要關門回屋裡去,“我不知道王哥跟你說了什麼,可是我真的很不喜歡你……”

  席謹河伸手“啪”地按在門扶手上,他緊抿著唇,似乎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緒。江淮聽見他的呼吸聲,急促而顫抖,但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緩緩放了手,低垂著眼帘站在原地。

  “我……我先睡了。”江淮飛快地竄進屋內把門關了,又覺得不放心,按了鎖,“咔噠”一聲,清脆而響亮。

  這個動作只猶豫在片刻間,他的手甚至還停在鎖軸上,席謹河的聲音便隔著一扇門清晰地傳來,“江淮,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你不必防我到這個程度。”

  “……就憑今天早上的事情,我又該怎麼相信你?”江淮回答地也飛快,他心裡有氣,加新愁舊怨地堵在胸口,一點就著:“你以前對我說了很多話,我全部都記得,可是你知不知道有幾句是真的?席謹河,人沒有多少無條件信任別人的時候的,你在我這裡的那些信任度早就被透支完了,你說的那些,我就當沒有聽到,也一個字都不會信。”

  那首歌,也一樣。

  摻和了很多的無奈,席謹河看著那扇對他關上的門,連苦笑的表情都沒有。他維持著這個動作,直到屋內的燈熄滅了,才邁開早已麻木的腳,在門口石階上坐下。

  他想,江淮的微博說的竟都是真的。這個地方可以聽一夜的海浪,頭上都是點點璀璨的星光,像世界盡頭才存在的地方。江淮也常常一整夜在海岸邊拍照,他說很少有這種時刻,雖然你是獨自一人,但並不覺得孤獨。

  那條微博底下連季衡棠都來圍觀,問他願不願意當私人導遊。江淮還回復了他【當然願意】,兩人互相打趣,像認識了多年的好友,全無偶像包袱。兩人太過淳樸的對白,惹得不論第粉絲還是路人都為江淮高興,覺得雖然坎坷艱難,但他當真是走出了過往,還正在走向更遠的地方去。

  席謹河覺得,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他會對此感到恐懼。小時候在長輩嚴苛教育下練習書法,一句“從冥入冥”他反反覆覆要寫幾十遍。

  從幽冥步入幽冥。

  第 46 章

  46.

  第二天江淮打開門的時候,旅舍的所有人都已經醒了,還特別齊地聚集在院子裡。

  席謹河坐在石凳上拿著筆一邊寫著什麼一邊打電話,而王行則和三兄弟擠在一個角落,四人臉上都有笑容,似乎在說什麼好玩的事情。

  率先發現他的人是席謹河,他把電話從耳邊拿開,看著江淮的臉,鄭重其事地道了一聲早上好。

  “……早。”江淮不停地瞟向王行的方向,企圖示意他過來救場。自從他在這個島上見了席謹河,每每感受這人投過來的眼神,就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奈何王行講得太入迷,席謹河也不像打算就這麼放過他,他依然保持原模樣做著,捏著手機,與他長久地沉默著。

  “你、你昨天……”

  “對不起。”席謹河搶過江淮好容易鼓起勇氣開的話語頭,也不管電話那端的弘曆有多麼震驚。他說完這三個字後一直在看江淮的臉色,有些小心翼翼,“我會向你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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