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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山並不理會,順著鐵軌急跑,宋居州同乘務員一把將老大爺撈起來,旋即再追。今天他一定要抓住蔣山。

  蔣山跨過一道鐵軌又一道鐵軌,宋居州跟著跨過一道道鐵軌。

  耳邊的風呼呼地吹著,唯一的一列火車終於哐叮哐叮地駛出這個小站,轉眼不見。蔣山的計劃被打破,咬著牙跑到外轉護欄時,停住腳步。

  他沒想到這個護欄外是水泥地,如果他跳下來,不斷腿就是少胳膊,同時他可以確定的是就憑他對嚴郁做的事,宋居州一定會跟著跳下去將他抓住。短暫的遲疑後,蔣山再順著鐵軌向前跑,總有一處護欄下面是水,可以讓他逃。

  才剛跑兩步,被宋居州一把拽住衣領,一個大力,將他甩在地上,他滾了一個骨碌,爬起來再跑,再次被宋居州迎面一拳掄的趴在地上,帽子被打掉,頭髮像狂糙一樣被風吹的來回晃動。

  “宋居州!我X你媽的!”蔣山抹一下帶血的嘴角,抓一把石子往宋居州臉上砸,砸過爬起來再跑。宋居州偏頭避過石子,攔腰一腳將蔣山蹬歪在火車軌道上。

  “我操。你媽的!”蔣山臉被鐵軌磨掉一塊皮,再罵。

  “你可以儘量罵,看是你嘴硬,還是我拳腳硬。”宋居州一把拽著他的領子將他撈起來。

  這時,沉穩拖長的嗚嗚聲響起,預示著火車要來了,蔣山突然哈哈大笑伴隨著火車的哐叮哐叮的撞擊軌道的聲音,連大地都是顫動的,他望著宋居州問:“你女人背上的花朵漂亮嗎?”

  宋居州心頭一痛。

  蔣山猛地摟住宋居州,腳一絆將宋居州按倒在一個鐵軌上,在同宋居州翻斗過程中,嘴上不停地說:“嚴郁的皮膚真好,又白又嫩,尤其是胸部,那麼圓那麼挺,不知道你的手感和我的手感是不是相同的,軟極了,滑溜溜的。”

  躺在鐵軌上的宋居州額上的青筋暴出,“你他媽的給我滾!”一拳揮向蔣山,蔣山順勢倒在鐵軌外,一點也沒有挨打時的憤怒,輕輕鬆鬆地望著宋居州。

  宋居州一轉頭,轟隆隆的火車像一頭巨大的怪物加速馬力地向這邊駛來。

  這一刻,嚴郁平靜的眼神一閃而過,“我在家等你,我在家等你,我在家等你……”

  蔣山緩緩地揚起嘴角望著宋居州,人總有弱點,世界總有讓其失去理智喪失防備的的一個點,“嚴郁”二字真好使,就在蔣山得意之時,只覺胸口猛地一痛,時友拽起宋居州的同時,宋居州一腳踹上蔣山的胸口,這一腳踹的蔣山趴在石子上,緩不過勁兒。

  火車“呼”的一聲呼嘯中從三人身邊駛過,帶動的空氣將三人的衣服猛力地扯向一邊,哐哐噹噹一陣後。四周再次闃靜。

  “沒事吧?”時友問宋居州。

  “沒事,謝謝。”宋居州說著將蔣山拽起來,拖著向出站口走。

  蔣山雙手背在身後,被宋居州握住,押著走,他說:“宋居州,你知道我有多討厭見到你嗎?多討厭你知道嗎?”

  宋居州不吱聲。

  “你以為你不吱聲你就高尚了嗎?你就這副德行,從小就這德行,表面不說話,心裡什麼事知道的一清二楚,裝!你為什麼要跑回宋家,你在外面當你的鄒舟不好嗎?大街上那麼多男人,你媽是多賤非找個有婦之夫的宋建勇不可,當了小三,又生下你這個私生子!啊!”蔣山痛呼一聲,被宋居州從後面踹的跪在地上。

  才將蔣山踢跪下,宋居州又將蔣山拽起來,繼續推著他向前走。

  蔣山嘴上再不乾淨,他再次將蔣山踢跪在地。

  最後蔣山喘著氣說:“我特別想你們全部都死光,真的,想著你們都死光了,我媽的死就沒那麼嚇人,也沒那麼悽慘了。不是你們她根本不會死。”

  宋居州不想成為說教者去試圖糾正蔣山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說也沒用,任由蔣山不停地說,只要他嘴上一不乾淨,就得挨打。

  三人正出站時,甄辛從出站口進來,後面跟著四五名警察。

  甄辛先他們一步跑到蔣山跟前,蔣山紅著眼問:“是你帶他們來的?”

  甄辛不說話。

  “是你帶他們來的!”蔣山手背在後面衝著甄辛吼。

  甄辛紅著眼眶說:“蔣山,不要再錯了,不管你在裡面待多久,我都會在外面等著你。”

  “放屁!”蔣山的口水幾乎噴到甄辛的臉上。

  趁著宋居州將他交給警察之時,一個猛地轉身,向後一退,身子往下一蹲,拉起褲褪從裡面掏出一把手槍。

  “不怕死的上前一步試試看!”蔣山握著槍指著在場的所有人,緩緩地站起身來:“老子崩一個看看!”

  幾人精神一震,站在原地,高度警惕地盯著蔣山。

  甄辛上前一步,“蔣山……”

  “你給住嘴!”蔣山大吼。

  宋居州緩緩挪步,幾名警察屏息凝神找時機。

  離蔣山最近的甄辛同樣回以大吼:“你傷害的人還不夠多嗎?為了你上吊的媽媽,你要多少人陪葬才甘心,你的媽媽是媽媽,別人的媽媽就不是媽媽嗎?!你要讓蔣海知道他的爸爸是個殺人犯,像你一樣滿心仇恨,過著和你一樣躲躲藏藏見不得人的生活嗎?!”說著哭出聲來:“蔣山,我愛你,放手吧,這次,我會在外面等著你,哪怕我老的走不動路了,我也會看到你出來才會讓自己閉上眼睛,蔣山,不要再錯了……”

  “夠了!”蔣山情緒異常激動,眼眶開始泛紅。

  在幾名警察向蔣山緩緩挪動之時,蔣山驟然反應過來,他殺了那麼多人肯定活不了,他重新穩住被甄辛搖動的心,在警察撲向自己之時,蔣山提高聲音:“不許動!”將槍指向幾名警察。警察立時停步。

  “不相信我的槍是真的,震不住你閃是吧?我先崩一個給你看看。”說著便將槍指向宋居州,“嘭”的一聲巨響。

  本該將槍口再次轉向警察的蔣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甄辛……

  甄辛的身子一點點向下癱,宋居州與時友趕緊上前扶住,時友急急地從衣服中掏出手機打急救中心。

  甄辛拽著宋居州的衣袖說:“對不起嚴郁,對不起。”

  “啪嗒”一聲,手槍落在地上,幾名警察輕鬆將蔣山制住,蔣山愣愣地望著背對著他的甄辛,他看到她的血一*往外涌。

  “甄辛。”他輕輕地喊。

  甄辛緩緩地轉頭看他。

  女人之於男人,有時候就像空氣,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一些小事,沒人時時在意。誰也不會天天在意透明似無的空氣,把她時時掛在心上,當真哪天沒有柴米油鹽醬醋茶,沒有這口空氣,才發現沒了她,根本不能活。

  這一刻,蔣山才明白這個道理,他拼盡全力,頓足後悔地向甄辛靠近,嘶吼著“甄辛!甄辛!”也掙脫不了幾個警察桎梏。

  “甄辛!”這個自大二就開始跟著他,跟了他七年的女人。在所有人都離他而去,只有這個女人對他不離不棄,這個真心待他的女人,這個為他什麼都願意去做的女人,這個他躲躲藏藏在窯洞在大棚在任何一個黑暗旮旯里想念的女人。

  此時拜自己所賜躺在血泊中。

  “甄辛!甄辛!”他喊著她,想抱一抱她,他已經很久沒有真心實意地和她說一句愛了,他在四個警察架著雙臂和雙肩的同時,拼命嘶喊,奮力掙扎著向甄辛,“甄辛!甄辛!”

  最終還是沒到掙到甄辛面前,被架上了警車。

  救護車很快來到,時友跟著抬著甄辛的擔架上了救護車。

  宋居州站在原地,又兩名警察迎面走來,將手銬銬在宋居州的手腕上,這次不是走一趟。

  嚴郁趕到縣城火車站時,並不寬闊的廣場空蕩蕩的,她四處張望,將目光釘在出站口。

  宋居州帶著手銬走在兩名警察中間,從出站口走出,看到嚴郁的那一刻緩下步子。

  嚴郁慢慢地走上前,宋居州也停下來。

  嚴郁看看手銬,順著宋居州的胳膊看向宋居州有點淤青的臉問:“疼不疼?”

  宋居州望著嚴郁,看她消瘦蒼白的臉,看她眉心一塊小凹槽,看她靜如水的眸子,一切的一切都是無比的貪戀,輕聲答:“不疼。”

  “那就好。”嚴郁說完,眼淚就不爭氣地往下落,伸手抹一把眼淚,吸一下鼻子問:“晚上,你回來吃晚飯嗎?”

  宋居州沒回答。

  “明天呢?”嚴郁笑著說:“這兩天我睡得挺多的,明天肯定可以早點起來去買菜。”

  宋居州喉頭髮緊,靜一會兒說:“最近幾天注意傷口不要碰水,以後三餐按時吃,多吃點,胖點挺好看,別什麼事情都順著別人,適當的有點脾氣,不要什麼事情總是一個人撐著。”

  “明天,就明天吧,我在家等你。”嚴郁像聽不到宋居州的話一樣,自顧自地說完,轉身要走,走兩步又回過身來,哭著說:“那後天呢,居州,你後天回來,好不好?”

  宋居州望著嚴郁眼眶禁不住地泛起了紅。

  “走吧。”兩名警察不再給宋居州與嚴郁說話的時間,宋居州跟著兩名警察向前走,回頭深深地望著嚴郁,“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說完轉過去,跟著兩名警察上了警車。

  時值春天,道路兩旁的樹木綠綠的,樹枝均向道路中心伸展生長,在這條路上儼然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樹洞。

  嚴郁一個人站在公路中間,樹洞內,望著一點點變小最後消失的警車。“那大後天呢?大後天回來吧。”

  居州,要不,你大後天回來吧,我在家等你。

  ***

  當天,甄辛在被送往醫院的途中沒了氣息。

  三天後,蔣山在獄中自殺,聽說那晚他對著牆說半夜的話,說的什麼,只有牆知道。

  一個星期後,祁安自國外回來,與時友匯合。

  ***

  夕陽的餘暉灑進一所院子內,院子內有兩位老人。

  一位老人半躺在躺椅上,嘴歪了,眼斜了,只有望著天空的眼珠子不住轉動和流不停的口水,證明他還活著。

  一位老人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蒼老的聲音,淒涼凝重,不停地說著:“都怪你,都怪你啊。”

  躺在躺椅上的老人,抖著歪的嘴唇,一句話也說出來,兩行淚水順著皺巴巴的皮膚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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